在没有文字的社会里,人类通过大脑完成所有计算,作出所有决定。根据进化论,人类所有的本能、冲动、情感的进化都只有一个目的:生存和繁衍。如果是这样,无论是“男性年长于女性”还是“姐弟恋”,都有其合理性,殊途同归。

看看历史上那些案例。著名的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公元前69年—前30年),从小在骄奢淫靡的宫廷中长大。公元前51年,其父去世,留下遗嘱指定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和小她6 岁的异母弟弟托勒密十三世(公元前63—前47年)为继承人,共同执政——王室的求生欲促成了这对姐弟夫妻。

又如卢梭与华伦夫人。在当时的法国,可以说,卢梭如果离开华伦夫人,几乎无法实现社会阶层的逆袭。1728年,经人介绍,平民卢梭成为贵族华伦夫人的仆人。从16岁至29岁这13年里,他得到华伦夫人的精心调教。仆人其实是不需要受太多教育的,但华伦夫人让他上学,即便后来卢梭不时会惹是生非,华伦夫人依然坚定地认为卢梭有才华,精心栽培他,一直到他离开她去巴黎。华伦夫人没有生育子女,她跟卢梭的关系十分微妙,亦母、亦师、亦友。虽然卢梭没少给她惹事,但她也一直很享受卢梭对她的崇拜与忠心耿耿。

按今天的标准来看,卢梭堪称华伦夫人的“忠犬”或“小奶狗”。卢梭终其一生先后与多名女性发生过情感纠葛,但他始终对华伦夫人不曾忘情,他甚至想把他第一次见华伦夫人的地方用金栅栏围起来供全世界景仰。

又如拿破仑与约瑟芬。约瑟芬是有两个孩子的寡妇,亦是“狡猸雌猫”,年轻有为的军官拿破仑是她的“猎物”。为了结识拿破仑,她安排的“中间人”是自己12岁的儿子。她派孩子前往拿破仑的住处,请求拿破仑返还孩子已故父亲的佩剑。拿破仑准许了。第二天,约瑟芬前来向拿破仑致谢。3个月后,两人成婚。然后,约瑟芬无法给拿破仑生育子嗣,拿破仑于是逼自己的弟弟娶了约瑟芬与前夫生的女儿,育有一个儿子查尔斯,拿破仑收查尔斯为养子。然而很不幸,原本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查尔斯夭折了。但这也可见拿破仑有多爱约瑟芬,多么希望自己和她的基因能够共同传递下去,哪怕以曲折的方式。哪怕1809年拿破仑因子嗣问题与她离婚,仍然深爱着她,经常去看望她。1821年拿破仑病死在圣赫勒拿岛,临终前还在喊:“约瑟芬!”中国古训所谓“以色侍君、色衰而爱弛”,在法国这段著名的恋情里,不存在的。(www.daowen.com)

又如武则天(公元624—705年)与唐高宗李治(公元628—683年),两人相差4岁。当然,两人婚恋故事并非2018年上映的《狄仁杰之四大天王》的重点,却是以往关乎大唐的各种影视作品常见的卖点。她是他父亲的妾,他不在乎;他力排众议立她为后,允许他和自己并称二圣、共同掌管天下;甚至临死前,他还把军国大权彻底交给了她。他给她所有的爱、荣耀、尊贵,乃至权力。这样的男人,已经不能用“忠犬”“奶狗”来定义了吧,用“佛系”可能更合适,李治几乎把能布施的统统都布施给武则天了!

至于武则天对李治,当年她处心积虑勾搭李治,从动机上分析,不排除出于求生目的。所以,后人通常相信她对李治的感情,应该没有李治对她爱得那么深刻。不过,那首“望朱成碧思纷纷”,相信没有一点真情,断然是写不出来的。后来她与李治携手几十年,生儿育女,为他分忧解惑,巩固统治,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然是“利益共同体”,糅合爱情、亲情、友情。更神奇的是,她一方面野心勃勃称帝,另一方面却又是虔诚佛教徒,佛教里沿用至今的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意”亦是她所作。她在生命的最后,愿意以李治的妻子而非帝王的身份,合葬乾陵。

其实,回顾历史,自从智人统治世界以来,便开始了意义之网的编织,包括法律、婚恋约束力、伟大的恋情等,这些东西存在于文字、图像、古迹之中,也存在于智人共同的想象之中,尤其是文字的描述,甚至能够重塑现实。

或许有一天,神经生物学能有重大突破,让我们用纯粹生化的词语来解释历史上那些夹杂着利益与情感的恋爱模式。但目前来看我们离那一天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