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热烈地讨论了郭院长、张副院长的报告，中国科学院五年计划纲要，以及吴副院长关于物理学数学化学部的报告。最初对某些问题有些不同的看法，但经过研究和自由争论，观点渐渐趋向一致。最后我们一致同意并且拥护以上的报告。这里值得特别提出的是，苏联科学院代表团团员达纳那耶夫通讯院士以及苏联顾问拉菲柯夫同志都参加了我们的会议并发表了意见。苏联科学院的先进经验以及他们个人在科学组织工作方面的丰富知识给了我们极宝贵的指导和帮助，使我们对不少问题有了明确和一致的认识。

根据苏联科学先进经验，大规模的科学研究分科学院、高等学校、产业部门研究机关三部分来进行。为了使科学研究为生产服务，同时又能丰富和发展本门科学，征服自然，就必须要组织起来进行分工合作，才能收到最大的效果。这里，我完全同意和拥护郭院长报告中所提出的分工原则：科学院主要的应该是研究基本的科学理论和解决对国民经济具有重要意义的关键性的科学问题，生产部门的科学研究机构主要应当解决生产中的实际技术问题，高等学校的研究部则根据其具体条件研究基础的科学理论或实际生产中的科学问题。

由于我个人从事高等教育工作多年，现在又被推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因此想就高等学校和科学院合作的问题发表几点意见。

首先，我认为高等学校和科学院有共同性也有联系性。科学院是专门从事科学研究的机关，高等学校则是一方面教学，一方面研究，而且我们已逐渐认识到教学和研究不是对立的而是一件事物的两个方面。这就是两个机关的共同性。同时，中国科学院有许多人是从高等学校转过来的，例如目前233名学部委员中就有90多名是高等学校的同人，占1/3以上。高等学校中也有不少科学院的同志在兼课和设置专业，这就使我们两个机关联系起来了。

其次，两方面的合作不但是互相有利，而且也是完全必要的。从科学院角度来看，科学研究人员太少，只有两千多人，高等学校则有三万人，其中能做科学研究以及将来可做研究的至少有一万人，潜在力量很大。科学院要扩大研究队伍，来和高校共同负担国家任务，同时还要填补学科及地区分布的空白点，培养科学研究的新生力量，这些都可以从大学得到帮助。所以科学院要领导全国科学研究，高等学校应是组织领导的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另外一方面，从高等学校角度来看，高等教育部根据苏联顾问的建议，号召大家继续开展科学研究工作，可是很多教师从未做过研究，因此如何开展研究，特别是研究的经验、图书仪器设备、专门课程的计划、学生生产实习、研究论文等方面，科学院都可以给予很大的帮助。同时，过去高等学校的主业是从事教学或编讲义，学术气氛不浓，现在开展科学研究可以大大加强学术气氛，真正成为高等学府。

那么，双方的合作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呢？据我个人了解，有些同志还存在一些顾虑，而我认为这些顾虑都是不必要的。科学院方面有人认为高等学校潜在力量虽大，但要组织指导也很艰巨，可能要影响研究所本身的工作，科学院拿出的多，得到的少，不合算。而且高等学校领导的看法和我们不一致，组织高等学校的力量，他们疑心大，因此科学院就认为时机没有成熟，等一等再看。这种情况开始可能会有的，但逐渐会愈来愈少。我们从国家全面观点来看，要把全国科学研究组织起来，总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和努力才能收到效果。组织科学研究是国家的共同事业，更不应该计较哪个单位得的多，哪个单位得的少。而工作的艰巨性也不必看得过分严重，因为高等学校一万人并不是一下子全部做研究，可以有重点、有步骤地开展，具体办法我后面还要提到。至于高等教育领导方面，固然有部分人看法和我们不一致，但也有一部分是和我们看法相一致的，我们应该极力地争取统一认识，采取暂时放一放的态度是不够正确的。高等学校方面也有不少顾虑，例如怕科学院把水平高的教师拉走，又顾虑科学研究要挤时间，影响学校的教学和行政工作；有的同志看到高等学校常常强调教学第一，研究应该结合教学，因此就认为未必能做出很多成绩来。这些看法我认为都是不正确的。因为国家使用干部要看他在什么地方发挥作用大，如果他适宜于科学研究，在科学院可发挥更大作用，就应调到科学院工作；如果在学校也可以做研究，同样发挥作用，也可以留在学校，反之亦然，不应怕拉走。当然，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和目前高等学校的师资不足、水平不高的情况也有关，但一定是可以随着力量的发展而逐步得到克服的。关于工作的时间问题，根据苏联经验，教师有工作量和工作日的制度，矛盾是可以解决的。(www.daowen.com)

目前，高等学校中科学水平高的人有不少是担任校院长、教务长、总务长等行政职务的，往往有许多行政事务工作，应该训练行政干部来分担；社会工作也如此，各项工作都要抓积极的、前进的以及学术威望高的教师来担任，因此造成兼职过多的情况，长期发展下去损失很大。因为中国的科学人才太少了，应该让他们空出一定时间来从事科学研究。至于教学第一、研究结合教学这种提法，我认为是不够全面的。可能开始时有部分人由于教学不熟悉进行教材编写工作，以后也不会全部人都去进行这方面的研究。目前全国14个综合性大学也提出有计划、有步骤、有领导地开展研究工作，有不少学校举行科学讨论会检查研究工作的结果。事实证明，研究题目是多种多样的，结合教学、研究教学法及编写教材只是一部分而且也是不大一部分。研究题目很多是从生产实习中来的，有些是和产业部门或研究所合作的，总结苏联先进经验在中国推广的结果的，以及总结劳动模范的生产经验提高到理论水平的，也有参加学术思想批判斗争的。从实际情况的分析中可以看出，高等学校的研究题目是形形色色的，绝不是专提教学。另外，我们更应该认识到教学不应和研究工作对立起来，而是一件事的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科学研究做得好也必然会提高教学水平。

最后，我建议组织高等学校的科学研究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是调查了解研究力量的情况，加以分析。例如某一学校有哪些方面的潜在力量，每个人的力量也应做具体的了解，他是初级的或是有经验的人才，要做出精确的估计。第二步，科学院应和他们建立联系，可以从小的工作开始，订定短期的试行计划，经过一两年再将力量正式组织到科学院的计划中来。这样，由点到面就可以逐渐形成全国科学工作网，也就可以利用高等学校的力量作为空白地区的据点，为我们成立工作站或研究所打下基础。

我相信只要我们科学院和高等学校团结起来，我们一定可以完成国家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为了新中国科学事业辉煌的未来，请让我预祝科学院和高等学校的全体同志大团结！预祝大家在科学事业中对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注释】

[1]1955年6月1日至10日，中国科学院学部成立大会在北京举行，正式宣布中科院物理学数学化学部、生物学地学部、技术科学部和哲学社会科学部成立。参加大会的除学部委员外，还有中科院各研究机构和高等学校及有关单位的负责人。杨石先被任命为物理学数学化学部委员、化学组组长，并在学部成立大会上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