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将沿湖的草原渲染得灿烂辉煌。大片大片的紫红色的野葱花、蓝色的鸢尾花、白色的马奶子花,铺展出千奇百怪的图案。
左前方一望无际的绛红色的草地特别撩眼。向导说,那是一种早熟的禾草,花穗绛红;牧草的质量高,是畜群过冬的冬窝子。
接近青海湖时,路左出现一个缓缓的土墩子。向导领我们向上走出,来到土墩上,青海湖蓝得耀目。墩下斜坡约五六十米,裸露着石滩,有生着矮草的慢坡;再远处是布哈河,河口一片沼泽,闪着繁星般的光亮。
“这就是鸟岛!”
我们很愕然,因为它只是湖边的一个土墩子,最多也只不过10多米高,哪有一丝一毫岛的形态?怎么可能想象几万只的水鸟,在这只有零点几平方公里的地方筑巢、孵化、育雏?
“奇怪吧?说清楚了,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向导像是位满腹经纶的哲人。
青海湖大约形成于100万年之前。在1万年之前它比现在要大三分之一,水面比现在要高出100米。那时它还是外泄湖,与黄河相通。后来由于青藏高原的上升,日月山抬升加强,堵塞了河道,迫使河水倒流。向导说:“你们回程时,就能看到由东向西流的著名的倒淌河。”成了内陆湖之后,这里的蒸发量高于补水量,因而水位不断下降,湖水中盐分逐渐增高,湖面逐渐缩小。据统计,近30多年来,水位每年下降10厘米。
鸟岛原来确实是湖中的一个小岛,但建立保护区时,这里已经只是个半岛了。后来水位继续下降,现在却连半岛也不是了。可算是沧海桑田吧!
但水鸟却依旧迷恋故土。有趣的是湖水退落,滩头面积增大,来此繁殖的鸟的数量也随之增加。
每年3月初,棕头鸥、斑头雁、鱼鸥、鸬鹚都会长途跋涉,从越冬地相继来到鸟岛,在这里谈情说爱、筑巢。那时,岛影遮天蔽日、鸣声震耳。鸟在恋爱时,不论雌鸟还是雄鸟都是特技飞行高手,一会儿翩翩起舞,一会儿上下翻飞、直冲云霄或飞掠水面……如此炫耀才能表达如痴如醉的爱情。
说来有趣,棕头鸥选择沙砾地筑巢,斑头雁喜欢长草的滩头,鱼鸥却选在布哈河入海口的泥泽地,真是各得其所。棕头鸥晃动身体在沙地上压出窝,垫些草和羽毛就成了。斑头雁的巢筑得要考究些,雌鸟将胸脯前柔软的羽毛扯下垫在巢中。它是雌雄轮流孵蛋,而棕头鸥却只有雌鸟独自孵蛋。
鸟类学家研究了千姿百态的鸟巢之后,认为鸟巢的形状简单与复杂,反映了它们在进化树上的位置,有着分类学上的意义。
来青海湖繁殖的水鸟,除了斑头雁、棕头鸥、鱼鸥、鸬鹚四大家族之外,还有野鸭、海燕等,除鸟岛之外,三块石、海中山、沙屿也都是它们的繁殖地。
鸟岛是最为集中之处,有一年的统计是:仅斑头雁就有2350个巢,棕头鸥有7000多个巢。在这弹丸之地,简直是一个鸟窝挨着一个鸟窝。保护区的科技人员去观察时,常常连下脚的空地也找不到。(www.daowen.com)
那么在如此拥挤的地方,为了争夺一块筑巢地,不是要打得头破血流?总的讲来,群鸟还是和平的,但从别的鸟巢里偷一点建筑材料,那是时有发生的,然而并未引起战争。
但对外来的入侵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动物世界的生存竞争,无时不在轰轰烈烈、残酷地进行着。
来自空中的天敌,当然是鹰、隼、雕这类猛禽。只要有这些家伙的身影出现,巢区的鸟们无论是斑头雁还是棕头鸥、鱼鸥,都会立即起飞,组建立体式的集群,将来犯之敌紧紧包围,发起攻击。想想看吧,几百只、几千只的鸟群去围攻一只雕,任凭它怎么凶猛,也只能落荒而逃。
彩色的草原环绕着青海湖
向导说:“我就遭遇一次。那天有急事,也自恃和它们一直友好,未等天黑就观察棕头鸥的孵化情况。开头还算顺利,正在孵蛋的雌鸥专心致志,只是两只小眼一刻也不放过我。也怪我粗心,被一个石头绊倒了,压了五六个巢。棕头鸥嘎嘎惊叫、飞起。我想坏事了。只见几百只鸟突然从巢中冲天而起,随即是一阵暴风骤雨——粪雨,又臭又腥的鸟粪劈头盖脸。我当然是抱头鼠窜,不,不是鼠窜——还算我没犯糊涂,没有拔腿就跑,而是双手护住了头,小心翼翼地从鸟巢的空隙退了出来。大家都笑话我是鸟粪雕塑。不瞒你说,尽管我洗了四五遍澡,使劲擦香皂,那半个月内我都闻到身上的鸟粪臭!
“还说一件奇事。那天,牧场上的一匹黑马不知怎么溜到鸟岛来了。那马只顾吃草,不知不觉闯进了巢区。开头只有几十只斑头雁惊起。雁平时很温驯,这时却无比凶猛地叫起。黑马哪里会理它们的大吵大闹,头都不抬只顾边吃草边向前走。成群的大雁们疾速升空,立即轮番俯冲,用嘴啄,用翅膀扎,黑马也只当是有人给它挠痒痒,很高兴,只是对动作过分的甩甩尾巴。有只雁被马尾击中,差点跌落下来。那雁挣扎着飞起,绕着巢区猛烈地吼叫,时时还向下俯冲。整个巢区的鸟都被唤来了,几千只鸟铺天盖地向黑马发起最凶狠的进攻,啄头的啄头,啄眼的啄眼,啄耳的啄耳。马这时才感到不对劲,摇头摆尾,立起身子,张开大嘴,抡起两只前蹄敲打。鸟的密度太稠,竟也打落几只。但鸟们无比英武,展开更强烈的攻击,黑马浑身是血,只得落荒而逃。鸟们一直将它追到几里外……
“正应了一句‘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对于小偷儿,鸟们就束手无策了。鸟岛还未发现像巴音布鲁克天鹅保护区的麝鼠——它在沼泽地中用土建起高高的城堡,挖掘地道直达天鹅的巢下,偷取天鹅蛋。但这里有狗獾、沙狐、赤狐,专在夜晚对斑头雁、棕鸥进行偷袭。牧羊犬也很凶残,你们看到了,我们已在鸟岛周围筑了围栏,但牧羊犬、野狗都能将围栏掏开。我们曾在一只狗的胃里,发现了十几只幼鸟……”
向导的精彩描绘,更激发了我们的想象力,几万只鸟紧紧挤在这只有零点几平方公里的地方,那简直成了巢滩,蛋岛(它真的也叫蛋岛)岂不真正是一片鸟的世界?回过头来,一条沙梁横卧在眼前。我很惊讶,看来,湖水的降落对“鸟岛”的影响不大,风沙的肆虐却完全可以将“鸟岛”吞没!
向导证实了这样的担心,说过度放牧,降雨量的减少,已使草场加速退化。这里的沙丘都是从沙岛那边吹来的。保护区已在前几年就开始种草固沙,你看,沙梁子上已长起草了,那种特别高的是冰草。
我们去那边,在没膝的深草中一直爬上沙梁。起伏的沙丘一直绵延到湖边,治理工程非常艰巨。
大自然已经发出了严重的警告。
保护鸟岛的各种措施,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一直是我们归途中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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