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里有碎石滚落声，引得全都抬头仰望。

又是零落的碎石滚落声，夹杂着石子的撞击声。

“是山崖滑坡、崖崩的前兆？”是谁紧张地嘀咕了一句。这在西部山区是常有的地质灾害。

小张说：“赶快离开，到平地去！”

有人立马跑了起来。天初未跑两步，看我和李老师还站在那里仰望，也就收住脚步，往上面看去……

“羊，野羊，大角羊！”天初惊喜得压低了声音。

三四只青色的羊正争先恐后，纷纷挺着犄角，举起前蹄，猛蹬后蹄，跃上了三四米高的陡崖，没有停歇，连连往上蹿跳……

“哥们，有这样的攀崖比赛？酷呆了！绝了！”

那黄褐色的崖很陡峭，总有六七十度，还光滑得像面镜子。

“奥运会也没有这样的竞技项目！”

“野性的美只有在大自然中才能看到。动物园里是绝对看不到的。”

真的，又有五六只野羊从乱石中跳出来，只见一条直线似的青色的背脊一耸，已蹿到陡崖上，再一级一级地往上腾越……犹如青色的闪电，向高山迸射！

“这是哪家武林绝招？飞檐走壁？”

是在逃跑，还是嬉戏？

是的，它们将生命的灵动、壮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待到十几只羊全都到达崖顶，只见原来已立在那里的一只羊，领头横向跑起——没有准备动作，没有助跑，只见风驰一般，率队斜向往下方跑去。

野羊们专拣嶙峋、尖削、陡峭、峥嵘的山石落足，四五米的山涧一跃而过，犹如飞鸟一般，绷紧躯体飞掠或腾挪，飘逸、精准，灵敏地在乱石中驰骋……有只羊最少有三次险些就要跌落山涧粉身碎骨，可它只是稍扭身姿，前蹄就准确地落到了石尖上，只借那么小小的支点，已飞跃向前。

大家看得屏气凝神，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难道有追兵？是雪豹？”不知什么时候，小戎凑到了我的身边。(www.daowen.com)

“那它们就危险了！”小张说。

李老师说：“等着看吧！”

是的，我也想过野羊可能是被哪位猎手看中了，才这样玩命地奔驰。但在这样陡峭的山崖上，狼并不占优势，上苍给了岩羊们生存的绝技——在悬崖峭壁中奔驰跳跃的本领，否则就不会叫它们“岩羊”了。狼没有，它们只适宜在平缓的地方施展狼群战术。

只有高原骄子雪豹的食谱对岩羊情有独钟，雪豹甚至常常在高山看守着一群岩羊，每周只猎取一两只，似是牧人。然而雪豹是夜行客，不可能大白天出来行猎，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岩羊的生存技巧本来就是这样。

“哥们儿，来个慢动作，让我看得清楚点……”是谁童心大发？

似是心有灵犀，羊们真的骤然落在乱石耸立的小山谷中。那里闪着绿色的光芒，一丛丛的绿草探出头来。

岩羊们全都各自觅食，聚精会神地埋头大享口福。

我猜想，很可能是羊王发现了一片草地，呼唤、指挥、带领羊群觅食——在这样高寒、苦寒的山上，能长出绿草的地方并不多，岩羊们的生存是艰难的。而艰难的生存环境，总是锻炼出顽强的生命、高超的生存技巧！

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

“是大角羊？哈哈，跳芭蕾舞。野羊芭蕾！是我发现的。真棒，太美了，举足就跳，身子绷得成条线，落到一个石尖上还嫌不过瘾，只点一下又跳起，像三级跳，跳得人眼花缭乱！在动物园哪能看到它们这样的生动活泼！有十几只哩，奥运会也看不到这样的节目！在这样高的地方，我跑一小会儿就喘不过气，它们太了不起了！”天初大发感慨。

“是岩羊！最喜欢在陡峭的岩石上狂欢奔驰！不是你说的大角羊——盘羊。盘羊的角还要大，还要粗。不过它也是高山动物中的名角。”小戎说。

天初刚动步想往那边去，李老师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那样高的地方，你爬得上？还没等你到那，它们早就跑了。”

“我潜伏前进不行？拍几张照片带给同学看。”

“刚才为什么不拍？乐得、惊得忘了吧？”看天初嘿嘿地笑着，李老师又说，“你看那旁边岩顶，是只羊吧！它正在放哨，守卫羊群哩！要不，它们还不早就给雪豹、狼吃完了。我们就这样观赏它们不是更好吗？”

阿尔金山的岩羊

小张捡了块石头就想砸过去，大约是再想看看它们在乱石中飞奔的雄姿。天初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让它们多吃点吧！”

岩羊们也有灵性，一会聚到一起，一会又向山顶觅食，没有惊慌，没有离去。只是哨羊一直眺望着我们。

我们还有行程，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岩羊，沿着阿牙克库木湖向保护区的腹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