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在写作《走进帕米尔高原——穿越柴达木盆地》时,最后一章取名《刻骨的遗憾》,用“遗憾也是期待、向往……”来激励自己。
那个刻骨铭心的遗憾是什么呢?
人们总是向往着天域的大美,可是在这人类足迹几乎已遍布的世界,大美在哪里?
羌塘、可可西里、罗布泊、阿尔金山是我国四大无人区。绝境中总是蕴藏着大美!
我早已向往探索壮美、神秘的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它在新疆的昆仑山的中、东部,青海、西藏、新疆三地相接处,由35座海拔5000多米的高山环绕。几十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蓝天中逶迤的388条冰川,犹如光芒四射的银色神环,形成了面积达45000平方千米的天域。
它是世界上最高的盆地,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沙漠、雪山、冰川、湿地、荒漠、高寒草原、湖泊……将反差极大的地理环境聚集在一起,造就了丰富多彩的生态。它高寒、干旱,几乎是人类的禁区,然而却是高原野生动物王国,生活着几万只狂野的生命:野牦牛、野驴、藏羚羊……总之,它会集了青藏高原所有的壮美、神秘。
可是,我竟然两过其门而未能进入。
我最大的错误是“望文生义”,原来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并不在阿尔金山。
2004年我和君早从南线走向帕米尔高原时,计划穿越了柴达木盆地,到达花土沟油田后,即去新疆的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因为油田附近的茫崖就有315国道,而315国道正是从青海翻过阿尔金山到新疆的若羌县的大道。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即在若羌境内。
8月10日晚,正在和朋友们商量第二天行程时,突然接到新疆朋友的电话,说是他已到达新疆的若羌县,要我明天赶过去与他会合;虽然明天的探险地十分诱人,但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毕竟是我早已向往之处,具有更大的诱惑力。
11日,我们翻过陡峭的阿尔金山。在若羌县城与朋友会合后,他就急忙拉着我们去看米兰古国遗址,说是时间紧,到那里再吃午饭吧。常年在外跋涉,我总是“客随主便”。等到晚上我问他:“明天从哪里去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
“你们今天不是翻过阿尔金山来的吗?”他说。
“没看到保护区大门呀?”
“它就从伊吞布拉克镇进去呀!”
可可西里:蒙古语意为“青(或绿)色的山梁”。横贯西藏自治区东北部及青海省西南部。是青南高原上的主体山脉。一般海拔5000米。山脊和缓,山顶终年积雪。青藏公路经此。为国家自然保护区。
藏羚羊:体长约1.2米,尾短而尖,长约23厘米。雄羚有角,角长而侧扁,其形笔直,侧面远望,颇似一角,故亦称“一角兽”;角乌黑发亮,近基部有横棱。蹄甚尖。背毛厚密,浅红棕色;腹部白色;四肢浅灰白色。栖息在海拔4000-5000米的高原地带,常结群活动。胆小,常隐于岩洞中。分布于中国青藏高原。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www.daowen.com)
“什么?什么?”
“伊吞布拉克就在青海的茫崖石棉矿——青海有三个地方叫茫崖,一是当年考察队的营地。再是茫崖行政区所在地,即花土沟油田。还有一个茫崖镇,就是石棉矿——三个地方叫同一个地名,是那一地区发展过程中的遗留。”
我傻眼了!难道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不在阿尔金山?
“明天还要返回?”我急着问。
“不可能!只有一部车,谁敢进那个神秘的地方?”朋友又说,“那是无人区!这地方绝没办法再能找到一部越野车。就是有两部车,没有向导,谁敢进?”
我急得七窍冒烟:“早说,我把送我的车留下来呀!”又一想,不对呀,脱口问出,“难道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不在阿尔金山?”
“我也说不清,反正这次是去不成了。”
“若羌这边就没有路了?”
“听说有,但是这条路更难走。现在又是多雨的季节,连装备比较好的考察队也不敢走。”
我怎么懊恼、怎么自责也没用了,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后来,我才知道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不在阿尔金山的缘由。阿尔金山是“金子”的意思。考察证明,它确实蕴藏着金矿、铁矿、玉石、稀有金属。它在东昆仑的北部,是一条向东北方向伸入塔里木盆地的小山脉,与甘肃、青海的祁连山相连。当年筹建自然保护区时,应以它所在的地理位置称之为“东昆仑自然保护区”,可筹备者认为应该给当时全国最大的独特的保护区取个更响亮的名字。阿尔金山在315国道上,又是当年考察时的必经之路,知名度高,于是就“借来一用”了!
教训是深刻的。遗憾可以永存,但也能激起更强烈的期待、向往。
2005年,在我和李老师从北线走向帕米尔高原时,我们就作了种种策划再进阿尔金山保护区。当我们从敦煌初探了罗布泊后,在朋友的帮助下,翻过当今山口到冷湖,又回到花土沟油田。接着是按计划行进,可是到最后当我说明天去阿尔金山保护区时,陪同的小张科长却沉默不语。我问急了,他才说要考虑考虑。一个多小时后,我去问他,他说:“刘老师,那是个神秘的无人区,太危险了,可我有老婆,也有孩子……”
他说得很动情。我即使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要求他和我一道去冒险。
如此一来,我更想念阿尔金山,甚至常常在梦中梦到想象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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