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形态的视觉异变
我们的肉眼所能及的物象形态世界是非常有限的,在我们的视觉领域之外,人类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认识自身所处的宇宙世界,很多情况下,我们的肉眼都只是看到了物态的表象,却忽视或者根本无法触及它们的本质。肉眼的视觉功能在以往生活经验和认知惯性的参与下,经验的积累和沉淀会生成人们视觉思维的集体无意识,人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把这积淀的视觉经验作为判断“肉眼所见”是否正常的标准,对于符合判定为“正常的”视觉经验我们称之为“真实”,又定义为“视恒常现象”,日本学者中川作一对“视恒常”现象作如下解释:“我们把一般条件下观察物体的网膜成像叫做‘知觉图像’,但网膜成像变化了,知觉图像却明显地保持不变。或者莫如说,我们的视知觉时时在抵制网膜成像的不断变化,从而保持着对物象的恒常形状。这种现象我们称之为‘恒常视觉’。”如若我们的肉眼所见不符合这“正常的”视觉经验,人们便体验到视觉的“反常”、“异变”,人们的“视恒常”便因此受到挑战,我们往往定义这一反常规的视觉体验为“视错觉”,其实这并不是我们的眼睛看错了,而是我们的视觉在特殊的对比、环境衬托、变化、空间角度之下产生的必然的异变效应,这种视觉效应是有迹可寻的、具有共性的。艺术或设计的创意需要大胆创造“非常规的”、“反惯性”的视觉形态,形态的“异变”会以其新奇性、独特性、多义性更吸引观看者的注意力,我们应认识、了解、把握发生形态异变的基本规律和创造手法,以此引导我们创造出更富有创意的图像形态。德国设计师冈特·兰堡、日本设计师福田繁幅。
2.课题训练注意:综合把握前五个章节的内容,注意工具与表现手法的多元性与适应性。雄等的设计作品就是将“视觉异变”效应发挥到极致的经典案例。
(一)图底反转与图像多义性的视觉形态变异
关于图底反转构成的基本原理可参见第三章(实形与虚形组合)内容,图像形态的虚实反转效果犹如我们古人《易经》中的太极阴阳八卦图所喻示的,阴阳向背,相反相成,互为主体,互为背景。我们的视觉惯于分辨画面何为主体图形,何为从属背景,我们的视觉惯于本能地寻找视觉焦点,忽视背景。图底反转图形改变了这一惯常的视觉特性,在注视这样的形态时,我们的眼睛不再固定于一个基本的焦点,而是不断地变换,视觉的“变异”效果在这种变换中得以实现。其实,视觉上的图底反转图形只是揭示了一个基本的视觉原理,当我们在观察事物、思考并实践创意问题时,“阴阳”、“反转”、“虚实”更应该为我们提供一种深刻的思维方法和创意视角,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习惯于重视正的,忽视负的;重视对的,轻视错的;重视了光,忽视了阴影;重视凸显的,忽视隐藏的等等,这大大封闭了激发我们创意的源头,传统的中国文化和艺术传统早就拥有着这样的“阴阳互存”平等精神。
我们乐于或习惯于一幅图像形态集中表达一个主题、一种意义,但在特殊的形态创意下,同一形态要素在不同的观察视角中可解读出多重意义,这就是图像的多义性。现代艺术形态接受并且鼓励多义性,甚至加以强调,认为在图像主观经验王国里,多义性解释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例如同一幅图像形态对于不同读者可以有不同的意义,而且,意义和图像符号之间的关系还可能随时间而变化,亦即某一符号今天所代表的事物与它不久以前代表的事物有可能是不同的(如图6-43~图6-45)。
图6-43 达利作品
图6-44 福田繁雄海报作品福田的设计深刻受到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的影响,他成功地将纯艺术空间里的幻象和意趣嫁接到设计作品中
图6-45 埃舍尔作品埃舍尔用数学和理性成功地挑战了人类的视觉,他的作品对很多设计师都具有深刻的启发意义
(二)形态环境综合诱导下的视错觉
普遍意义上,形式的视觉效应产生于对比关系的变化之中,形式因素的特点和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会影响、改变,甚至扭曲原有的形式效应。在特殊的对比关系下,形态的大小变化可以在相对比的关系中确定,由于不同大小的对比关系或类似的大小分割关系都可以改变固有的大小感觉而形成“视错觉”,这个道理可以应用到更多的视觉“异变”效应中去。我们明白了产生“视错觉”的真正原因,正确认识简单明了的直觉判断,就可以对艺术形态的创造、设计提供有效的指引和启示。
形态环境综合诱导下的视觉异变的表现特点可分类为:
A.色调的明度综合对比诱导下的视觉变异(如图6-46)。
B.色相综合对比诱导下的视觉变异(如图6-47)。
C.背景形态的趋向性张力诱导下的视觉变异(如图6-48、图6-49)。
D.形态组合的有序错位诱导下的视觉变异(如图6-50)。
图6-46
图6-47
图6-48
图6-49
图6-50
(三)反生活常态的悖理形态构成
悖理即违反常理,悖理形态看上去好像有正确的推理过程,最后的结论却不能成立,在推理和演绎的过程中似乎找不出毛病,顺延下去的结果却造成了视觉的错位和异变。悖理形态构成即以艺术造型的手法表现现实中的“不可能形态”。我们的视觉经验惯于以生活常态来比照所见的图像形态,艺术中的悖理形态只是借用一种创作与设计手段,利用这种方法把自相矛盾的形态展示出来,把现实中的不可能变为可能,以此创造的反常现象可以供人探索和玩味,悖理创意虽然是在制造荒诞,但其中也有合理的成分,往往是图像形态相背而意义相通,在荒诞的结果中有合理的寓意(如图6-51~图6-53)。
图6-51 莫兰迪雕塑作品通过另外两张后期图可见,对于雕塑的“凹与凸”、“阴与阳”,我们的视觉产生了混乱和不确定性
图6-52 一组悖理形态构成(www.daowen.com)
图6-53 悖理图形在海报设计中的视觉效应
(四)多维空间融合下的视觉异变
视觉异变空间是以三度空间透视中的视点与灭点的变动,来形成的一种特殊的空间效果(这一点类似中国画中的散点透视),它在现实中不存在,同时自身又相互矛盾,因此也叫“不合理空间”,或者超三度空间。这种空间既出乎人们的意料,又令人模棱两可、琢磨不定,因此,又称双关形态,具有很强的视觉新奇感和新鲜感。1832年瑞士矿物学家内克尔(L.N.ecker)在描绘结晶图形时发现了三维立体物形的转换矛盾现象,于是发表了《内克尔立方体》的双关形态,到19世纪末,这在心理学领域成为非常流行的论题,并被认为是一种错误的现象而讨论。
常理说来,我们在三维的空间中制作任何立体的形态都不会违反事实逻辑,唯有在二维的平面空间里,我们可以非凡的、丰富的表现技巧,经由平面空间的相互错位、画面层次的交叉融合、空间透视原理及规律的巧妙组合来表现种种“不可能的形态”。比如在三维形体上描绘二维形体,从而使我们对其三维立体的物形与二维平面图样的差别产生迷惑;再如改变传统透视规律,展现出具有超现实的平式和竖式维度合为一体的总错三维立体化的三维立体形态,从而彻底解体正常空间,展现梦幻的视觉效果和令人深思的创意(如图6-54~图6-59)。
图6-54 左图为埃舍尔作品右图为对其进行的超写实主义再现
图6-55 不同维度空间异变下的视觉效应
图6-56 马格利特作品
图6-57 埃舍尔作品
图6-58 福田繁雄的海报设计
图6-59 冈特·兰堡关于图书馆的海报设计
(五)视幻觉与光效应
我们的眼睛在观察物象时,视觉系统为了防止视觉疲劳,视点会以一定的频率快速移动,视点在不断变换中扫描有规律变奏的画面形态时,视觉便经常感知到静止画面形态的闪烁感或者运动感,视幻觉与光效应因此出现。当我们固定盯着某一点看时,这种错觉会消失或减弱。这是因为我们强制眼球的快速移动而产生的抑制效应(参看第二章“二战后的新构成艺术形态”关于光效应艺术内容)。
(六)形态的渐序变异
是指画面组合形态要素按照一种渐进的、充满规律性的方式进行异变,最后构成完全不同于初始形态面貌的新形态。形态的有序变异重在呈现形态异变的过程,展现形态发生质变的来龙去脉,就像让我们欣赏一种视觉形态的推理演变法,画面形态的魅力就来自于异变的渐进过程(如图6-60~图6-62)。
图6-60 渐序变异的平缓节奏和律动感
图6-61 对原始形态的渐序扭曲变异
图6-62 形态的渐序变异
(七)形态的突发变异
指画面构成形态被突然破坏,或者说一种既定的构成规律发生突发性变异。异变之元素及其位置因其突破性往往成为整体画面形态的焦点,也必将成为引人注目的视觉焦点。形态的突发变异并非只是武断地破坏原始形态布局,而是应该在把握了原始形态的精神与特点之后,以突变手法进行画龙点睛式的形态意义的升华,突变后的新形态将拥有让人耳目一新的价值和意义(如图6-63~图6-65)。
图6-63 凯瑞·皮蓬的海报设计
图6-64 局部突发变异图形设计
图6-65 福田繁雄的海报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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