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维裂变与艺术新生

谈论任何事情，最好能回到事件的源点寻找依据，所以寻找构成艺术的历史源点非常必要。1839年一种新的技术——摄影术诞生，它改变了人们原有的观看世界的方式，也改变了人们的世界观念与价值观念，更重要的是它的出现打破了西方世界诸多艺术家对传统写实艺术的幻想，因为“为有需求的大众提供写实的画像”是一大批艺术家赖以生存的手段，他们曾经虔诚地以为这就是艺术的全部。摄影术的出现剥夺了他们很多人生计的饭碗，因为摄影术能以更快的速度、更具象写实更客观地表现视觉真实。于是，许多年轻的艺术家开始思考：艺术到底是什么？还是深陷在传统的表现、模仿“视觉真实”的泥沼里吗？还是一如既往地描绘存在于人们想象中的那些神秘的、神圣的宗教故事吗？什么又是“真实”？摄影已在很大意义上取代了“现实真实”的表现，艺术又该向何处去？这股艺术思想的内在驱动力引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现代艺术革命，传统艺术的一切包括价值观念、方法都成为现代艺术批判、解构的对象。其实现代艺术所开拓的是一个抽象的、超越视觉感知的却又绝对“真实”的人类世界，艺术家们从被动地模仿世界变成主动地表现创造一个形态万千的世界，而“设计”的本质，恰恰就是要主动地创造性地表现新形态。1919年，世界上第一所设计学院包豪斯设计学院成立，富有远见的校长格罗皮乌斯先后聘请了当时名声大噪的现代艺术家们到学院任教，原本只是属于纯艺术世界的观念及思想藉由这一因缘而与设计世界完成了圆满的对接，这也是纯粹艺术世界与科学理性以及人们现实生活的对接与整合，艺术家们将他们的艺术观念及思想从设计的角度、科学的角度、实验的角度进行总结、归纳、论证，奠定了当今设计学科中最原始的基础构成学科（平面、色彩、立体三大构成学科）。

1666年，牛顿发现七色光谱的秘密，这一光学原理的发现同时也促生了一个艺术流派即印象派，他们的绘画原则严格遵循七色光谱原理，认为自然界不存在任何一种单纯的色彩，人们的视觉所感受到的色彩只是一种“非真实”的假象，自然界任何一种色彩都是多色光谱混合而后按不同比例反射的结果(图2-1)。印象派的现代性在于颠覆了自古希腊以来传统西方艺术“视觉真实”的神圣法则，但印象派大师们仅满足于严格遵循他们的新的“视觉真实”法则，艺术表现对象和体裁始终停留在对传统的模仿阶段，这一美学原则没有脱离被动地对人物、景物、场景的“忠实”描绘（如图2-2）。在印象派之后出现了三位代表性的现代艺术的开拓者——塞尚、凡·高和高更，这三位大师可以说是现代艺术的奠基者，他们站在各自的艺术立场开创了西方现代艺术的全新境界。塞尚以理性、分析、概括、抽象的眼光观看并表现他所见的世界形态，他对后来的立体主义艺术有深刻的启发和影响（如图2-3）；凡·高的艺术将画面形态与人的内在精神、肉体融为一体，他所创造的艺术形态是对个体人的精神世界的主观表现，其形态语言对后来的野兽派艺术、表现主义艺术影响深远（如图2-4、图2-5）；高更与他的作品抛开了传统绘画所恪守的光影变化、透视等准则，创造了一种多视点的、平面化的、高度提纯和概括的艺术形态（如图2-6）。这三位后印象主义者第一次在实践中凸显出艺术形态表现的抽象问题，是现代艺术思想包括形态构成思想真正承前启后的奠基者。之后，风起云涌的现代艺术思潮就粉墨登场了。

图2-1　自然光的光谱分解图

图2-2　修拉的点彩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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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3　左图为塞尚作品，右图为立体主义作品

图2-4　凡·高的《麦田上的乌鸦》

图2-5　野兽派画家马蒂斯作品

图2-6　高更的自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