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性

马克思和黑格尔辩证法都认为，历史与逻辑在自身的发展和演进过程中所遵循的是同一个辩证规律，因而历史与逻辑从根本上是完全一致的。这种一致性的具体表现是：一方面，逻辑是历史过程在思维形式中的概括与总结；另一方面，历史是逻辑内涵在现实存在中的演进与展开。因而逻辑理论在自身的构成中所存在的那些东西（如逻辑概念、逻辑规律），与历史进程在自身的发展中所体现的那些东西（如历史概念、历史规律），是完全一致的。这在书法艺术领域则表现为：一方面，书法艺术的客观理论与规律，是对书法艺术的历史演进过程的概括与总结；另一方面，书法艺术的历史发展与演进过程，是书法艺术的客观理论与规律在现实存在中的一种展开形式。而且，这种逻辑与历史的一致性，在一个人的学习书法艺术的过程中则表现为：这一学书过程所遵循的，也就是体现着这一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性的，那些客观理论与规律。也就是说，一个人在自己的学书过程中，既要把书法艺术的发展史“走一遍”，也要把书法艺术的客观理论与规律“走一遍”。譬如说，一个人从学习写字到成为书家的过程，所经历的就是中国书法从文字产生到成熟的书法艺术的历史过程，所遵循的也正是成为书家的基本理论规律。

当然，历史与逻辑的这种一致性，是从总体的、客观的、主流的、本质的角度而言的，并不能简单化、绝对化地将它们完全等同起来。这里有两点需要注意。首先应该注意的是，尽管逻辑是历史过程的概括与总结，但当它一旦作为一种理论性、规律性的思维成果被概括并总结出来之后，它就具有了自己的独立性、自由性和开拓性。在这时，它就可以脱离历史过程的局限，而颇为超前与前瞻地来开拓历史的前进方向，或指导人们的艺术实践。所以，尽管逻辑来自历史，但它同时也可以超越历史；绝不能认为历史走到哪里，逻辑也就只能走到哪里。其次应该注意的是，尽管历史是逻辑在现实存在中的一种显现与展开，但绝不能简单化地认为一切历史过程和现象都是符合逻辑的。道理很简单，历史也有走弯路的时候。因而，对历史的过程与现象，也要运用逻辑的理论成果而“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只有这样，对历史过程的概括与总结，才可能是客观的、正确的。总之在我们看来，在理解与掌握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性这一问题时，必须充分考虑到它那方方面面的错综复杂性质。

正确理解与切实把握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性这一问题，无论对于我们的艺术实践还是对于我们的理论研究，均具有相当重要、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譬如说，当我们在理论上出现了困惑与争议而一时找不到正确答案的时候，就可以“回过头去”看一看历史上人们是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举个具体例子。近些年来，人们在如何对待传统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分歧甚大，迄今亦无定论。但回顾历史，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千百年来人们在对待传统问题上的正确选择都是既要尊重传统，又要发展传统，亦即既不能抛弃传统，也不能墨守传统。很显然，那今天的正确选择，仍只能是这样。又譬如说，当代书法的艺术创新问题亦即当代书法的历史发展问题，这是一个现实问题而非历史问题，因而无法从历史上找到具体的现成答案。然而，书法理论却也告诉我们，书法艺术是要与时代同步发展的，艺术创新是不能不要继承的，书法艺术是要成为书家的心画世界的，等等。应该说，如果从这些方面来认真地对待并思考书法艺术的现实创新问题，还是可以找到一些比较正确的答案的。当然，在这方面，也可以借鉴一些历史的经验。(www.daowen.com)

还譬如说，成家的问题，是书法领域中的一个相当重要而复杂的问题。按照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性的原理，一个人的成家道路，实际上就是逻辑上的成家理论的一种现实性的显现与展开。因而，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从历史上，便都可以找到一些关于成家问题的正确答案。譬如，从逻辑的方面来看，基本的书法美学理论告诉我们，成家是以一定的天分素质和功力学养为必要条件的；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就不可能成家。因而不管谁想成为书家，都只能按照这两个条件所规定的方向去苦苦追求、不懈努力。而最终得以成家的，是那些完全符合了这两个条件的人；不能成家的，则是那些不能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而从历史的方面来看，情况也完全相同。这就是：历史上那些卓有建树的真正的书法艺术家所走过的，都是一条“天分素质加功力学养”的成功之路。因而后来的人们不管谁想成为书法艺术家，那别无选择的唯一出路，也就只能是“沿着他们的足迹奋勇前进”了。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历史与逻辑的一致性问题，是一个很有理论深度、也很耐人寻味的问题。但在书法界，则似乎至今也未引起人们的关注。因此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主要还是想“提出”这一问题以引起人们的关注；所谈的一些具体意见，尚是颇为粗浅的、并不成熟的。是为引玉而抛砖，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