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琴,是一种古老的藏族传统拉弦乐器,因琴筒用牛角制作而得名,流行于广大藏区。流行在甘肃玛曲县境内的牛角琴,其形制结构和演奏方法与其他藏区的牛角琴区别很大。寻其源流,是牛角琴艺术在黄河首曲第一弯这一特殊的地域环境中长期流变而形成的支系。玛曲牛角琴的流变,折射出这一部落文化变迁的轨迹。民间艺人秦占布老人,是这一文化的传承者,他的生活经历了几个变革的时代,写就了他曲折的艺术人生。半个多世纪的风雨岁月里,他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和培育了玛曲牛角琴这一高原艺术奇葩,用草原儿女的执著,保护和传承了这一濒临灭绝的民族文化艺术。
一、秦占布的曲折经历和艺术人生
公元1946年,秦占布(又译青知布)出生在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齐哈玛草原一个牧民家里。
这里位于甘南州西南部,甘青川三省交界地区。黄河,藏语称玛曲,从巴颜喀拉山出发,一路浩荡东下,在流经玛曲后,由于眷恋这块草原,突然转弯西流,形成了闻名天下的九曲黄河第一弯。玛曲,就坐落在黄河母亲用她的臂膀怀抱着的首曲草原上。
玛曲县地处青藏高原东端,这里草原广袤,水肥草美,为亚洲最大最好的天然草场。这里海拔很高,都在3300米以上,气候寒冷,地广人稀,交通信息闭塞,未受城市和现代生活的影响,至今仍然完好地保留了古老游牧部落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以及民俗风情。几千年来,勤劳的玛曲藏族儿女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秦占布和他的牛角琴艺术在这块高原净土上静静的成长。
秦占布的童年在黄河岸边的齐哈玛草原和寺院里度过。1953年,七岁的他,在齐哈玛寺院当了一名和尚。1958年,甘南196座佛教寺院中,除保留拉卜楞等4座寺院外,其余全被废除,其僧侣均被遣返原籍还俗,秦占布也无例外。那时,这里和全国一样,走“合作化”和“人民公社化”道路,他随齐哈玛人被迁移“合作”到了尼玛公社,就地上了一年小学。后来,因自然灾害及“大跃进”造成生活极度困难,秦占布失学,参加牧业劳动,成了一名放牛娃。“三年困难时期”结束后,随齐哈玛人返回故乡。
1962年前后,甘南各地佛教寺院相继恢复开放,少年时代的秦占布重新穿上了袈裟,回到齐哈玛寺院,过上了僧侣生活,并与牛角琴结下了不解之缘。那年,他十七岁。当时,齐哈玛寺院里有一位名叫勒知布的高僧,会拉一手好牛角琴,每天诵完经后,就在寺院附近的山坡上拉琴。悠扬的琴声,吸引了很多人,老人们转完“古拉”(藏族人围绕寺院转圈敬佛的形式)后,喜欢听他拉琴,少年秦占布成了他最忠实的听众。牛角琴优美的音色,动听的旋律,使他着迷,他一边欣赏、一边观察、一边模仿,并按照别人的样式,就地取材,自制了一把牛角琴,并反复演练试奏,钻研牛角琴的演奏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两年的勤学苦练,他的演奏技巧日趋成熟,能够熟练演奏《绊蹄的黑骏马》等四五首乐曲,并在拔牛毛等集体劳动期间为牧民群众演奏,深受当地牧民群众喜欢,在草原上小有名气。
1964年10月,青年时代的秦占布第二次脱下袈裟,告别了家乡,告别了草原,来到省城兰州,成为西北民族学院汉语预科班的一名学员。那年冬天,学校没放寒假,身处异乡的他非常思念家乡,想念牛角琴,心灵手巧的秦占布便用废旧的食品铁罐筒代替牛角作琴筒,从西北民院附近的五泉山赶马车马队那里找来马尾作琴弦,从商店买了一只二胡弓子,自制了一把“土洋结合”的牛角琴,为同学们“献艺”,抒发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同学们聆听这如天籁般的琴声,个个惊叹不已,赞不绝口,自己也觉得很过瘾。
然而,好景不长,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校停课“闹革命”,大批教师受迫害,秦占布逼迫回乡,成为齐哈玛的一名普通牧民,后来当了几年生产队长。
1970年,秦占布参加了工作,成为玛曲县一位乡镇邮政员,从县城到乡下送信,过上了安稳的日子,直至1997年退休。退休后,他在齐哈玛开了一家小磨坊,闲暇时间为人们演奏和传授牛角琴,日子忙碌却很安逸。
改革开放以前,由于社会历史等方面的原因,这里的经济文化处于封闭状态,丰富的民间文化不被重视,加之齐哈玛草原地处偏僻,交通信息闭塞,秦占布和他的牛角琴艺术从未向外界“露面”。改革开放以后,迎来了文学艺术的春天,古老的牛角琴艺术焕发了她的艺术青春,走出大山,走出草原……
1978年,在玛曲县第一座黄河大桥竣工庆典大会上,秦占布演奏的牛角琴首次登上县城草原广场舞台,向世人亮相,引起很大反响。从此,秦占布带着他的牛角琴经常参加省、州、县等各类文艺演出,多次上甘南电台、电视台录制文艺节目。
1982年,十世班禅大师视察甘南时,秦占布汇报演奏了根据西藏尕旦寺院流行的唢呐曲改编的乐曲《尕旦孜布》,并通过广播电台传遍了世界。
2000年,在玛曲县举办的“天下黄河第一弯暨首曲艺术节”上,古老的牛角琴配以MIDI音乐伴奏和伴舞等现代舞台包装,实现了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全国多家电视台等媒体进行了宣传报道。
2006年,他参加了甘肃电视台主办的《雪域踏歌》藏历新年文艺晚会。2010年春节,青海电视台为他制作了专题文艺节目。
几十年来,在他的执著和不懈努力下,玛曲牛角琴古老的高原艺术风貌已被世人所熟知,并展示着她独特的艺术魅力。
秦占布的人生是曲折的,也是充实的,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从未放弃过他钟爱的牛角琴艺术。不管是在寺院当和尚诵经,还是在大学预科读书,无论是回乡当牧民,还是成为国家乡镇邮政员,牛角琴一直带在身边,伴随他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里程,他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和培育了这一高原艺术奇葩,为玛曲牛角琴艺术的传承做出了杰出贡献。
二、牛角琴及其流变
牛角琴,也叫牛角胡,藏语称“准日扎年”。“准日”即野牛角,“扎年”意琴,意为野牛角制作的琴,是一种古老的藏族传统拉弦乐器,流行在广大藏区。
藏地地域辽阔,居住分散,因受历史文化、交通信息、地域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各地文化的交流和发展也有其特殊性和不平衡性。民族音乐学家德丸吉彦认为:“一般说来,乐器、演奏样式、音乐样式在相互影响的同时,纳入历史的变迁中。这种现象,即使在一种文化中也常常可见,结果是其音乐流派和乐种之间呈现出多样性的特征。”牛角琴的流变,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藏族乐器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变易的轨迹。藏区各地流行的牛角琴形制有别,风格相近,呈现出“同脉异支”的分布特点。
流行于云南迪庆、四川甘孜、青海玉树、西藏昌都等藏区的牛角琴,已有几百年历史。在长期的流变过程中,不断变易,不断发展,在保留了牛角琴琴筒用牛角制作的基础上,吸收了二胡等异族弦乐器的形制结构、制作材料及工艺、演奏技法等特点,极大地丰富了牛角琴的表现力,但仍保持了牛角琴独特的藏族音乐风格特点,堪称民族艺术百花园中的一枝奇葩。
流行在甘肃南部玛曲县境内的牛角琴,与其他藏区流行的牛角琴区别很大,其形制结构和演奏方法非常独特,依然保持了远古的风韵。
玛曲,地处九曲黄河第一弯,黄河,把玛曲草原与外界划隔成了一个圈,形成了该地区相对封闭的地域环境和生态文化,正是这一特殊的地域环境,才孕育和保留了玛曲县牛角琴独特而古老的风貌。
历史的长河,缓缓地从远古流到今天。玛曲的牛角琴在长期的流变过程中,按照事物发展的规律,在无数代艺人的传承下一代代“繁衍生息”。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后,随着文化交流的增多,加剧了牛角琴流变的速度。半个多世纪以来,秦占布作为这一文化的传承者,用他的心血,传承和培养了“四代”牛角琴。(www.daowen.com)
第一代,“土生土长”,可追溯到20世纪50年代以前。最早的牛角琴,传说产生于格萨尔时期。现可以考证的牛角琴,只有20世纪50年代以前齐哈玛寺院的高僧勒知布演奏的牛角琴了。据秦占布老人介绍,勒知布他们演奏的牛角琴,制作材料都是齐哈玛高原就地取材,琴筒选用当时的野牛角制成,在上面蒙上退毛的羊羔皮或牛犊皮作皮膜,另一端留出牛角的横切面。琴杆用桦木或其他杂木制成,无千斤,琴轴由柳木制成。弓杆用齐哈玛高原柳树枝制作,形如弓箭状,用马尾作弓毛。琴弦用20根张力相同、音高相同的马尾制作,柳木作琴马。用唾液代替松香,弦外摩擦发音。这便是第一代在高原上土生土长的牛角琴,在“首曲”草原上度过了无数岁月。
第二代,“土洋结合”,产生于1964年秦占布在兰州西北民族学院读书期间,是在第一代牛角琴的基础上,用二胡弓替代了柳枝马尾弓改制而成。秦占布在兰州市找不到野牛角,便采用废弃铁罐筒代替牛角作琴筒,仍然以马尾作琴弦,但不用柳枝作弓杆,因柳枝弓杆非常笨重,力度较难掌握,且携带不便,他大胆的改用二胡弓代替。就这样,第二代牛角琴在异地他乡诞生了。
第三代,“改革创新”,产生于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是在第二代牛角琴改制弓子的基础上,将琴弦和弦轴等进行改制而成。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交通信息的发达和文化交流的日益增多,秦占布和他的牛角琴走出大山的同时,他还拜电视为师,自学二胡、中胡、葫芦丝等其他乐器。秦占布在长期的学习演奏实践中,吸纳了二胡、马头琴等异族乐器的优点,对第二代牛角琴又进行了一番“改造”,衍生出了第三代牛角琴。琴筒采用野牛角制作,呈扁圆形,直径约9cm,筒长11cm,琴筒上蒙以牛犊皮,用20多根小木钉予以固定。琴杆较短,用桦木制作,长度80厘米,没有千斤。琴头部嵌以木雕的牛头予以装饰,琴颈上系上彩色哈达予以点缀。琴弦采用音高相同的两根二胡内弦替换20根马尾琴弦,从根本上改变了牛角琴浑厚的音色,使其变得清澈而明亮,富有穿透力。吉他金属弦轴钮的引进,解决了以往牛角琴在演奏过程中跑音的现象,两根木头弦轴只起装饰和挂弓子作用。琴弓采用二胡弓,琴马用柳木制作,倾斜的夹置在皮膜的上端,弦和皮膜之间夹上一块海绵,使音色变得柔和。这代自己改制的琴是目前他最理想的牛角琴,用来参加各类演出。
第三代牛角琴
第四代,“脱胎换骨”,产生于21世纪以后,是由玛曲县民族歌舞团在北京乐器制造厂为秦占布老人特制的一把“牛角琴”。从它身上我们已经看不出牛角琴的影子了,只是结构和演奏方法与第三代牛角琴相似。用红木代替牛角做琴筒,蟒皮作为皮膜,两根音高相同的二胡内弦作为琴弦,二胡弓作为琴弓,红木做琴杆,金属弦钮做弦轴,红木做琴马子,若不是它那特殊的弦外擦弦演奏技法和特殊的音丑色效果,我们无法将它与二胡进行。
三、牛角琴的演奏方法
牛角琴的演奏方法,取决于它特殊的乐器构造和艺术表现内容。牛角琴的演奏姿势为坐姿演奏。坐在凳子或台阶上演奏时,需将牛角琴琴筒夹在两腿之间,将琴杆斜靠在左肩上,以稳定琴身。坐在平地上演奏时,需将两腿伸直,将牛角琴的琴筒夹在两腿之间,将琴杆斜靠在左肩上,右手持弓左手按弦。
第四代牛角琴
改制后的牛角琴采用二胡弓子,持弓方式与二胡相同,是“夹持”式,但发音采用弦外擦同度双弦的方法演奏,弓子在两根夹弦中“解放”出来。弓法简单,主要用连弓和分弓。一般采用一弓一拍演奏,这与音乐的旋法相吻合,有时也有一弓数拍的情况。演奏中,不用顿弓、跳弓、抖弓等弓法。
牛角琴的指法和常见的弓弦乐器有很大差别,非常独特。常见的弓弦乐器采用指尖按弦法,手指弯曲,大拇指及虎口起“握”琴及换把时固定把位的作用。牛角琴由于是数十根马尾做琴弦(改制后采用金属同度双弦同时发音),按弦面积大,则采用指肚按弦法。演奏时左手指伸直平置于琴弦上,大拇指用一关节外侧处按弦,食指、中指、无名指则用第一二关节之间的指肚按弦,小指不参与按弦而“支撑”在琴杆上,既起按稳琴身和固定把位的作用,也有助于大拇指灵活按弦。因牛角琴弦无千斤且是同度双弦,大拇指既参与按弦,根据乐曲的需要,又有千斤的功能。
牛角琴主要采用打音奏法,这是牛角琴演奏中的绝妙之处。所谓打音奏法,就是演奏时,在某个长音上迅速地用手指击打出小三度大二度倚音、波音和颤音。这种演奏法是为了更好地表达音乐中的地方风格,源于藏族民歌演唱中对骨干音的环绕,也使用“压揉”奏法。牛角琴只在一个固定的把位上演奏,既“传统把法”。共有do、re、mi、sol、la五个音,音域能达到两个八度以上,演奏时实际音域在一个八度之内。牛角琴双弦音高相同,定弦有一定的随意性,具体音高根据音乐风格对弦的松紧及张力需要临时定弦,定弦音域一般掌握在a—d1之间。
四、牛角琴乐曲的音乐特征
由于牛角琴没有琴谱,演奏曲目都是靠民间艺人手把手口传心授流传下来的,保留至今的传统曲目只有《绊蹄的黑骏马》、《尕旦孜布》等寥寥几首。曲调大都采用五声羽调式和徵调式,音域在一个八度内,曲调节奏较强,部分为二、三拍交替进行,中等速度,运弓时强调重音,多使用打音奏法奏出颤音和波音,突出旋子音乐悠扬柔美的特色。因演奏时同度双弦同时发音,给人以齐奏的听觉效果。下面以《绊蹄的黑骏马》为例,分析了解这一地区牛角琴的音乐特征。
乐曲《绊蹄的黑骏马》向人们讲述黑骏马和主人之间的动人故事:一匹黑骏马被盗马贼盗走他乡,失去骏马的主人痛苦至极,他翻山越岭,四处寻找。黑骏马也万分思念主人,眷恋自己的草原和马群,在三只蹄子都被绊马绳绊住的艰难情形下,逃离匪窝,强忍疼痛,爬过高山、趟过黄河,最终回到故土和主人相见……秦占布老人以此为题材,用牛角琴这一独特的高原乐器,抒发了游子对故乡草原的依恋之情。
整首乐曲采用E羽调式,围绕“do、re、mi、sol、la”五个音展开整首曲调,乐曲音域在d1—b1之间。为A+B+B1的单二部曲式结构。
谱例1
乐曲A开始用“la—sol”大二度的打音,将黑马的那蹒跚的步履,忍痛挣扎前行的形象表现出来。紧接着出现“la—do”的小三度,把黑骏马温柔善良的性格和无援无助的绝望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在连续的大二度打音出现后引出乐曲的B部分。
谱例2
B部分在节奏和旋律上都发生了变化,使乐曲色彩一下子明亮起来。乐曲第13小节处,“re—mi”音的交替出现,产生向A调离调的感觉。随着音乐色彩的明亮,表现了黑骏马历尽艰艰辛爬越了一座座高山之后,眼前为之一亮,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不顾一切地向目的地艰难前行。接着音符连续级进,乐曲很自然的回到了主调,黑骏马又跋山涉水,开始了新一轮逃亡……
谱例3
B1部分从乐曲33小结处开始,是对B部分的重复,只在节奏和个别音高上发生了变化,随着密集节奏型的出现,表现了黑骏马在新一轮逃亡途中加快速度,奋力前行。38小节处音乐色彩逐渐明亮起来,它看到了新的希望,终于,在夕阳中,它依稀看到了主人熟悉的身影,听到了马群那嘹亮的嘶鸣,它回来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园。心中的狂喜在乐曲41小节处密集跳跃的音符充分表现出来。从42小节开始,音乐和节奏渐趋平稳,黑骏马身体的疼痛早已被精神的慰藉所抚平,迎着夕阳,它迈动双蹄“走”向生死相依的故土……音乐在渐弱的大二度打音中结束了全曲,一段如歌如泣的故事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结语
玛曲牛角琴的流变,折射出这一部落民族文化变迁的轨迹。秦占布的生活历经了几个变革的时代,写就了他曲折的艺术人生。半个多世纪的风雨岁月里,他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和培育了玛曲牛角琴这一高原艺术奇葩,用草原儿女的执著,保护和传承了这一濒临灭绝的民族艺术文化。如今,他虽年过六旬,但精力旺盛,时刻牢记自己肩负的责任,经常参加各类演出宣传和展示牛角琴艺术,招收徒弟和学员传授牛角琴,儿子尕藏旦巴已是他的得意门生。
面对现代流行音乐对传统文化的冲击,他显得非常忧虑。对牛角琴发展中“改良”与“保留”问题,老人则显得“进退两难”。是啊,牛角琴在岁月的年轮中走过了它的昨天和今天,今后我们应该如何“保护与传承”,怎样“坚守与发展”,是摆在我们世人面前的新课题,亟待我们认真思考和研究。我们要站在新的历史的高度,肩负起保护和传承优秀民族文化遗产的责任,利用多种途径,采取各种有效措施,传承和发展牛角琴艺术,让天籁之音永远飘荡在雪域高原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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