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朝经过“安史之乱”,迅速从繁荣的顶峰跌落下来,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日益衰败。可是,正如俗话说的那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从衰败到灭亡,它又顽强挣扎了一百多年。一些皇帝、宰相、将帅以其才智,企图力挽狂澜,但毕竟大势已去,积重难返。唐僖宗时爆发的黄巢农民大起义,彻底摧毁了它的根基。公元907年,藩镇朱温取代唐哀帝李柷,建立后梁,唐王朝寿终正寝。以此为肇端,中国再次出现分裂局面,黄河流域建立了五个朝代,其他地方建立了十个割据政权,历时半个多世纪。这一时期,史称五代十国。
朱温(公元852~912年),宋州砀山(今安徽砀山)人。出身贫寒,青年时随母亲给富人家当佣工,寄人篱下,以凶悍而闻名。他不愿过这种窝囊生活,遂与哥哥朱存一起,参加了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军。他身强力壮,作战勇敢,逐渐升任将军。唐僖宗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十二月,黄巢攻陷长安,建立农民革命政权,国号大齐。黄巢信任朱温,任命他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同州防御使,负责长安东方的战事。唐朝廷缓过神来,迅速调集兵马,围攻起义军。黄巢命朱温予以反击,而朱温的思想开始发生变化,故意按兵不动,以静观变。中和二年(公元882年)九月,起义军陷入困境,黄巢被迫撤离长安。就在这时,朱温受到利诱,无耻叛变,投降了朝廷。唐僖宗任命他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充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并赐名“全忠”。朱温感激涕零,反过来残酷镇压起义军,成了朝廷的一条忠实走狗。次年,他被任命为宣武节度使,控制了汴州(今河南开封)一带,伙同沙陀贵族李克用等,继续镇压起义军。起义军失败,朱温升任检校(以他官派办某事)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1],封梁王。
李克用时为河东节度使,封晋王。朱温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曾试图杀害李克用,双方由此结下世仇,长期混战,给中原地区的社会经济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朱温转而吞并秦宗汉、朱瑄、朱瑾等藩镇,因而成为当时最大的藩镇之一。
唐昭宗李晔时,宦官、藩镇、朝臣为争夺中央政府的控制权,斗争趋于白热化。天复元年(公元904年),朱温率兵进关中,打败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从其手中夺得唐昭宗,杀尽宦官,取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位。天祐元年(公元904年),他挟持唐昭宗迁都洛阳,拆毁长安宫殿等建筑,并强迫官员和百姓一起东迁。千年古都长安,“自此遂丘墟矣”。数月后,他派人杀死唐昭宗,虚伪地立其子、十三岁的李柷继位,即唐朝最后一个皇帝哀帝。唐昭宗的其他儿子及三十多位大臣,全遭杀害,尸体被扔进黄河。天祐四年(公元907年)二月,朱温逼迫唐哀帝退位,自己当了皇帝,改国号为梁,定都汴州,是为后梁。这以后,各割据政权纷然效尤,一下子冒出了许多帝王。
朱温改名朱晃。他之所以能够开国称帝,应当归功于黄巢农民大起义,加之唐朝过于腐朽,让他钻了空子。说到底,朱温是个叛徒,精于卖主求荣,踩着他人的尸体往上爬,却不懂得如何治理国家。后梁名义上属于正统王朝,实际上和其他国家一样,也是个地方政权。他想革除唐朝末年的一些弊政,无从下手,同时还自不量力,企图翦灭河东的李克用。李克用死后,其子李存勖袭晋王位。乾化元年(公元911年),朱温派遣大军征讨李存勖。高邑(今河北高邑)一战,梁军被晋军打得落花流水,伤亡惨重。朱温又亲率五十万大军,北上与晋军决战。梁军畏敌,草木皆兵,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晋军来了!”这一喊犹如晴天霹雳,梁军溃逃,像是河水决堤,一败不可收拾。朱温难以阻挡,又是惨败而归。
朱温事后知道,梁军所遭遇的晋军只是一支巡逻队,不过三四百人。他又羞又恼,回到洛阳后便一病不起,无奈地对近侍们说:“我死后,儿子根本不是李存勖的对手,我们朱氏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朱温当了皇帝以后荒淫好色,不顾廉耻,居然霸占几个儿媳,秽乱无状。病重时,他格外疼爱幼子朱友文的妻子王氏,答应立朱友文为太子。次子朱友珪的妻子张氏又妒又恨,把这情况告诉朱友珪。朱友珪凶狠暴戾,立刻率领五百牙将,闯进宫中,杀死父亲。朱温死后葬于宣陵(今河南洛阳附近),庙号高祖,谥号神武元圣孝皇帝。后梁存在了十七年,后来果然被李存勖所灭。
李存勖(公元885~926年)小名亚子,太原沙陀族人,李克用长子。自幼擅长骑马射箭,胆力过人。十一岁时随李克用到长安,见过唐昭宗。唐昭宗为讨好李克用,夸奖李存勖说:“这孩子与众不同,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大唐。”朱温建立后梁的次年,李克用病死,死前交给李存勖三支箭,叮咛一要消灭世仇朱温,二要扫除军阀刘守光,三要赶走外敌契丹。李存勖承袭父职,自称晋王,首先捕杀了企图夺位的叔父李克宁,接着在潞州(今山西上党)打败后梁军队。朱温闻讯,大惊失色,说:“生子当如李亚子,吾之子比起他来,猪狗而已!”(www.daowen.com)
李存勖治军严厉,凡违犯军令者,一律斩首。他平时把李克用留下的三支箭供于家庙中,每次征战,取来供于阵前,以激励将士们的士气。他作战非常勇敢,经常独自冲锋陷阵,不计后果。乾化元年(公元911年),他打败了朱温的五十万大军,并活捉刘守光,大破契丹兵。再经过十余年的征战,李存勖占有了黄河中游的广大地区。龙德二年(公元922年)在魏州(今河北大名西)称帝。为了表明没有忘记唐朝,他定国号为“唐”,是为后唐。次年攻陷汴州,夷灭朱氏家族,后梁灭亡。
李存勖迁都洛阳,建元同光。这个皇帝乃一介武夫,骑马射箭是其特长,而对经国理民,却是一窍不通。他有一句名言,叫做“吾于十指间得天下”。一个只相信武力和自己的皇帝,断难治理好国家。好在他有几个大臣,善于替他搜刮财富,孔谦便是其一。孔谦出任租庸使,即财政大臣,巧立名目,于苛刻的正项赋税之外,又征收各种附加税,其中最特别的是“雀鼠耗”。规定丝棉绸麻每缴纳十两另外加耗半两,租粮每石另外加耗二斗。“耗”是损伤的意思。雀鼠耗,就是供仓库中雀和鼠损耗的部分。老鼠俗称“耗子”,即由此而来。孔谦因为敛财有功,因此被李存勖赐号称“丰财赡国功臣”。
李存勖平生有一大爱好:看戏和演戏。他当了皇帝后,特别看重伶人,提高伶人的地位,任用伶人为亲信,建立了伶人政治。伶人景进充当特务头子,负责刺探百官言行,入殿奏事,所有人都须回避。景进建议充实后宫,李存勖照办,出动士兵,一月之内,便抢掠三千多名美女进宫,纳为嫔妃。有的伶人,还被任命为节度使之类的高官。李存勖自己常常面涂粉墨,穿上戏装,登台演戏,而且取了个“李天下”的艺名,意为技压天下,举世无双。一次,他和伶人敬新磨同台演戏,念错台词,叫了两声“李天下”,敬新磨毫不客气地抽了他两个耳光。看戏的大臣见伶人打了皇帝,吓出一身冷汗,李存勖也莫名其妙,兀自发愣。敬新磨说:“理(李)天下者只有皇帝一人,而你叫了两声,难道还能有两个皇帝吗?”李存勖听后,非但不恼,反而给了敬新磨丰厚的赏赐。敬新磨也有正义的一面。一次,李存勖外出射猎,士兵随意践踏庄稼。县令挺身而出,为民请命。李存勖大怒,命把县令斩首。敬新磨忙把县令拉至皇帝马前,故意说:“你身为县令,难道不知道皇上爱射猎吗?庄稼地里怎能种上庄稼呢?你应该让百姓饿着,空出这片地来,以供皇上射猎取乐呀!你这县官好不懂事,真是该死!”这是巧妙的进谏,逗得李存勖哈哈大笑,免了县令一死。
同光三年(公元925年),李存勖发兵攻灭后蜀政权。统帅郭崇韬建立了军功,却被无端杀害。伶人趁机进谗,诬蔑许多官员属于郭氏一党,均予满门抄斩。这样一来,朝政更加紊乱,人人自危。次年,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在魏州发动兵变,夺取政权。李存勖派兵镇压,将士不肯效命。他只好打开府库,赏赐将士们钱帛。将士们把钱帛扔在地上,愤愤地骂道:“我们的妻子儿女早已饿死,现在还要这些东西何用?”李嗣源进攻洛阳,李存勖众叛亲离,身边只有直御指挥使郭从谦的一队侍卫。郭从谦也是伶人出身,曾认郭崇韬为叔父。郭从谦为给叔父报仇,这时背叛了皇帝,一面纵火,一面反攻李存勖。李存勖被箭射伤,大叫口渴,宦官端来一碗奶酪,李存勖喝下当即毙命。死后尸骨被焚,葬于雍陵(今河南新安境),庙号庄宗。后唐存在了十四年,后来被后晋所灭。
【注释】
[1]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制,中央行政机构设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三省首长均为宰相。皇帝有时也任用其他官员参决政事,例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同中书门下三品”,亦为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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