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末年爆发的绿林、赤眉军大起义,推翻了新莽政权,胜利果实最后落到豪强地主刘秀手中,由他建立了东汉王朝。
刘秀(公元前6~公元57年)字文叔,南阳蔡阳(今湖北枣阳西南)人。细算起来,他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祖上曾封舂陵侯,父亲刘钦只当了个县令。刘秀九岁丧父,由叔父刘良将其养大。成人后“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大口,隆准,日角,性勤于稼穑”。然后赴长安太学读书,志向不大,只有两个愿望:“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执金吾是京城管理治安的士兵,衣饰鲜丽;阴丽华是一位美女,国色天香。刘秀早期的理想,能当执金吾,能娶阴丽华,那就满足了。
王莽改制破产,农民起义如火如荼。刘秀和哥哥刘看到有机可乘,迅速组织起一支地主武装,会合绿林军,很快发展到十万多人。刘、刘秀兄弟相当聪明,熟知赢得民心的方法,遂以复兴汉室作号召,散发檄文声讨王莽罪行,临时拥立皇族成员刘玄为更始皇帝,建都宛城(今河南南阳),并攻占了昆阳(今河南叶县)及其附近地区。刘氏兄弟势力崛起,王莽视为心腹大疾,命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率领精兵四十二万,号称百万,前往征讨。地皇四年(公元23年)六月,王寻、王邑进军昆阳。昆阳城内,仅有刘秀和王凤领导的起义军八九千人。许多将领准备弃城逃跑,刘秀力排众议,动员大家同心协力,“共举功名”。他还布置了守卫昆阳的方略,让王凤坚守城池,自己率领十三名骑兵,外出征集援军。在征集援军的过程中,他又说服众多将领,指出:“今若破敌,珍宝万倍,大功可成;如为所败,首领无余,何财物之有?”经过努力,征集到数千名援军,驰援昆阳。
王寻、王邑早将昆阳重重包围,“列营百数,云车十余丈,瞰临城中,旗帜蔽野,尘埃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接着发动猛烈的进攻,战车猛冲城墙,挖掘地道直达城内,积弩乱发,矢如雨下。王凤竭尽全力予以抵抗,形势危在旦夕。这时,刘秀率领征集到的援军赶到,驻扎在外围。王寻、王邑派兵迎战身后的义军。刘秀非常英勇,亲手杀敌数十人。援军将领受到鼓舞,说:“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于是,奋勇向前,合力杀敌数千人。刘秀为了迷惑敌军,写了一信,报告王凤说:“援军数万,已到城外。”他故意把信丢失,让敌军捡去,送给王寻、王邑。王寻、王邑信以为真,乱了方寸。就在敌人犹豫之时,刘秀率领敢死队三千人,以一当百,飞驰冲入敌军帅帐,出其不意地杀死王寻。城中王凤得知消息,鼓噪杀出,里外合击,喊声震天动地。王莽的军队失去主帅,四散溃逃,自相践踏,死伤大半,只剩几千人,由王邑带领,逃回洛阳。
这是历史上著名的昆阳之战。刘秀、王凤以少胜多,以弱克强,消灭了王莽军队的主力,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奇迹。
昆阳之战以后,刘、刘秀兄弟威名大振。这引起了更始皇帝刘玄及部分起义军将领的不快和不安。刘玄担心刘氏兄弟会取代自己的领导地位,设计先将刘杀死。刘秀意识到处境的危险,慌忙前去宛城,向刘玄叩头请罪。他没有流露出一点责怪刘玄的意思,绝口不提昆阳的战功,而且不为哥哥办理丧事,也不与哥哥的旧属往来,饮食言谈,不改常态,表现出异常的理智和克制。这样一来,刘玄很不自在,甚至有点愧疚,不仅没有杀害刘秀,反而任命他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九月,绿林军攻破长安,杀了王莽,新莽政权灭亡。刘玄准备建都洛阳,命刘秀为司隶校尉,整修洛阳宫室。刘秀办事认真,安排官属,下达文书,直至官员的衣饰,一如汉朝旧制。不久,长安派人迎接刘玄,看到刘玄和诸将穿着怪异,花花绿绿,无不笑之;看到刘秀及其官属,顿时肃然起敬,垂泪说:“不想今日复见汉官威仪!”
刘玄临去长安,任命刘秀以破虏大将军行大司马职权,去河北镇抚各个州郡。刘秀从此得以独当一面,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他释放无罪囚徒,废除王莽苛政,恢复汉朝官名,招集人才,收揽人心,取得了河北豪强地主的支持。进而,他打败铜马、青犊等各部起义军,收复降兵降将数十万人,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独立势力。刘玄不愿看到刘秀形成气候,派人封刘秀为萧王,并要他到长安任职。刘秀可不想受制于人,以河北未平为由,拒绝前往长安。“是时,长安政乱,四方背叛”。刘玄暴露出地主阶级的反动本性,恣意排斥和迫害绿林军将领。公元25年,王匡、王凤等毅然率领部分绿林军,会合樊崇等领导的赤眉军,反攻长安。六月,刘玄投降。刘秀在部下的反复劝说下,权衡利害关系,遂在鄗城(今河北柏乡北)称帝,随后定都洛阳,建立起东汉王朝。他,就是东汉光武帝。此后,刘秀经过十余年的经营,镇压了绿林、赤眉军,平息了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中国重新恢复了统一。
刘秀称帝后,一次宴请皇家成员。酒酣,几位长辈夫人兴奋地谈起往事,说:“文叔小时候稳重谨慎,没有花言巧语,既老实又柔顺。谁能想到,他那样柔顺竟做了皇帝!”刘秀笑着说:“我治理天下,也要用柔道呢!”由此,刘秀柔道的政治思想,为史家所称颂。(www.daowen.com)
刘秀的“柔道”,实是一种韬略,一门学问,其实质是屈伸得宜,以柔克刚。他平时看起来像个书生,而在战争中却表现出惊人的胆量和决断,勇猛冲杀,无所畏惧。当刘被杀、自己处于逆境时,他没有怒发冲冠,也没有为哥哥治丧,而是去向仇人刘玄请罪,至柔至顺。而一旦得势、良机到来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一口鲸吞了农民起义的胜利果实。他是一位“柔道”专家,当了皇帝以后,继续运用这种韬略来安抚百姓,治理国家。
刘秀面临的形势是相当严峻的,经济崩溃,遍地饥荒,动乱幸存下来的农民,形容枯槁,嗷嗷待哺。他认识到,不能再在他们身上榨取油水了,必须实行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政策,保证农民生存,才能有所作为。为此,他重视儒学,吸收许多名儒参谋政事,建立文官政治。释放罪犯和奴婢为庶民,并禁止残杀奴婢。减轻赋税和徭役,兴修水利,鼓励发展农业。精兵简政,让大批士兵复员,回乡生产;全国大约一千个县,裁并了四百多个,县级及其以下官吏,精简百分之九十。救济无助的孤老贫弱。整顿混乱不堪的币制。他的一系列拨乱反正的措施,使社会秩序很快安定下来,人民得以休养生息,社会经济也逐渐复苏了。
刘秀能得天下,依靠的是一大批功臣宿将出生入死,奋勇征战。他知道开国勋臣坐大,将会对皇权构成威胁。但是,他对他们,没有采用“狡兔死,走狗烹”的强硬手段,而是施行柔道策略,保全功臣,厚待功臣。他大封功臣三百六十五人,外戚四十五人,赐给他们可观的封地,众多的民户,大量的钱帛,并彰扬他们的功勋,然后,礼劝他们各回封地,去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不再参与朝政。逢年过节,他还派遣使臣前往慰问,送给他们许多来自异域的奇珍异宝。正因为如此,东汉初期统治阶级内部没有发生内讧,保持了政局的相对稳定。刘秀巩固了皇权,还落了个不杀功臣的美名。
刘秀在位期间,比较注重法制。一次,他外出射猎,深夜返回。城门已经关闭,守门官吏郅恽遵守规定,拒不开门。刘秀无奈,只得从另外的门进入城内。第二天,郅恽上书,批评皇帝夜不归宿。刘秀非但不恼,反而赏了郅恽一百匹布,而放他进城的那个官吏,却被贬为县尉。刘秀大姐封湖阳公主,生性骄纵。她的家奴白天杀人,躲在府中,不敢出来,洛阳令董宣带人守在府前,等候抓捕。这天,家奴随公主外出,董宣于途中拦截,驻车叩头,以刀划地,指责公主不该袒护家奴,并命人将家奴从车上拉下,当场杀死。湖阳公主非常生气,报告刘秀,说董宣欺侮自己,罪该万死。刘秀召进董宣,意欲治罪,董宣说:“请允许臣说几句话再死。”刘秀说:“你有何言?”董宣说:“陛下圣德中兴,而湖阳公主放纵家奴,无故杀害良民,若不惩治,怎能治理天下?”说着,一头撞向房柱,头破血流。刘秀赶忙命人拉住董宣,不再治罪,只需给湖阳公主磕头赔个不是即可。董宣脾气倔强,加之自己没错,拒绝磕头。刘秀命人强按董宣的脖颈,董宣两手撑地,宁死不低头颅。湖阳公主说:“弟弟贵为天子,尊严无比,说话难道不管用吗?”刘秀笑着说:“天子不比白衣,我不能委屈大臣做违心的事!”他称赞董宣说:“真是个强项令!”随即,命给董宣赐钱三十万缗。湖阳公主自讨没趣,扫兴而归。
刘秀也很注重节俭,平时不爱饮酒,不爱音乐,手中不持珠玉,陵墓修建不尚奢华,反对厚葬。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二月,刘秀病死于洛阳南宫,断气前留下遗嘱说:“朕无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汉文帝)制度,务从约省。刺史、二千石长史皆无离城郭,也不要派遣官吏到京城来。”刘秀死后葬于原陵(今河南孟津西),庙号世祖,谥号光武皇帝。
刘秀是中国历史上有作为的皇帝之一。他的“柔道”政治,适应了东汉初期社会大动乱之后人心思治的要求,因而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人口增加,粮食丰盈,百姓安宁。这种景象,有点像西汉的“文景之治”,史称“光武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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