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最后一次巡行,身边有三个重要人物: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皇子嬴胡亥。赵高是宦官,阴险狠毒。胡亥是秦始皇最小的儿子,曾向赵高学习书法和律令。秦始皇断气之前,安排后事,留下遗诏,命正在上郡(今陕西榆林东南)蒙恬军中任监军的长子扶苏,速回咸阳主办自己的丧事,并继承皇位。然而,赵高心怀鬼胎,袖藏诏书,匿而不发,竭力鼓动嬴胡亥和李斯,篡改遗诏,立嬴胡亥为太子,将扶苏和蒙恬赐死,然后回到咸阳。嬴胡亥登上皇位,就是秦二世皇帝,简称秦二世。
秦二世(公元前230~前207年),既是个花花公子,又是个败家子,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唯以荒淫和残暴而出名。他最信任的人是赵高,提拔其为郎中令,统领皇家禁军。秦二世杀兄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担心地说:“大臣不服,官吏尚强,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奈何?”赵高凶狠地说:“杀!”他同时鼓动秦二世仿效秦始皇,巡行郡县,显示威严,实行酷刑峻法,震服天下。秦二世完全同意,于是大肆诛杀先朝旧臣,上千名功臣武将、大小官员,惨遭杀害。在咸阳街市,一次斩杀了十二位公子;在南郊杜地,一次凌迟了十位公主。一时间,宗室震恐,百姓震恐,咸阳内外充满血腥气氛。
秦二世、赵高屠戮宗室、大臣,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很是得意。接着又大兴土木,横征暴敛,修建阿房宫,并调五万士卒守卫咸阳。繁重的赋税、徭役和兵役负担,压得人民喘不过气来,十室九空,家徒四壁,普天仇怨,遍地哀鸿。因此,陈胜、吴广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大起义爆发了。秦始皇灭掉的六国诸侯后裔也趁乱而起,谋反叛乱,割据称王。顿时,秦王朝处于各方冲击、风雨飘摇之中。郡县官吏派人汇报真实情况。秦二世大怒,把那些人下狱治罪。儒生叔孙通谎奏说:“上有明主,下有峻法,四方安定,何来造反?一些鼠窃狗偷的盗贼,只需郡守逐捕就足够了,不必大惊小怪。”秦二世爱听这种话,转怒为喜。突然,陈胜、吴广部将周章,率军到达戏水(今陕西西安临潼东),迫近咸阳。秦二世惊恐万状,接受少府章邯的建议,武装修建骊山陵的役徒,击退周章,这才暂时稳定了危急的局面。
赵高为了架空皇帝,独揽大权,怂恿秦二世说:“陛下贵为天子,可知称贵的原因么?”
秦二世茫然不知。赵高趁势说:“天子所以称贵,无非是高居尊位,但令群臣闻其声,不令见其面。从前先帝在位日久,臣下无不敬畏,除少数几个近侍外,从来不见任何人。所以臣下不敢为非作歹,妄进邪说。今陛下嗣位,春秋方富,未必尽通人事,如果成天与群臣议政,倘若言语有误,处置失当,那不是被人小看,有损威仪?臣闻天子称‘朕’,‘朕’就是‘朕兆’,意思是有声无形,使人可望而不可即。因此,臣愿陛下从今日起,不必再亲自临朝,但居宫禁,尽情享乐。臣及内侍等日侍左右,待有奏报,便可从容裁决,不致误事。这样,大臣们见陛下处事有方,自不敢妄生议论,天下都会称颂陛下圣明。即便尧、舜转世,也不过如此吧!”
秦二世糊里糊涂,竟视这些话为金玉良言,乐得一头钻进后宫,拥妻抱妾,寻欢作乐。从此,他深居简出,朝廷大事,统由赵高决断,就连左丞相李斯和右丞相冯去疾等,非经赵高允许,也根本见不上皇帝了。
赵高虽然权势显赫,但仍渴望拥有更大的权势。因此,他玩弄阴谋诡计,以“诛盗不力,为国不忠”的罪名,逼迫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自杀;再以“谋反”的罪名,处李斯以极刑,夷灭三族。赵高升任丞相,取得了代皇帝行事施政的权力。其时,秦将章邯、王离等正统兵抗击刘邦、项羽领导的起义军,连吃败仗。赵高打着皇帝的旗号,斥责章邯、王离等用兵无方,作战不力。章邯派长史司马欣到咸阳,汇报前线的形势。赵高心中有鬼,害怕秦二世知道真实情况,于己不利,所以命司马欣住于驿馆,迟迟不予召见,甚至想杀司马欣灭口。司马欣仓皇逃归,报告章邯说:“现在赵高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我等在前线打仗,打胜了,赵高嫉妒你的功劳;打败了,赵高诋毁你无能。反正都是一死,还请将军自图良策。”
章邯正在疑难,忽接友人陈余书信,书信中说:“赵高素谀日久,今形势吃紧,恐皇上诛之,故欲以法杀将军,以搪塞罪责,并欲以别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将军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反戈击秦,或许能分王其地,南面称孤。”
章邯迫不得已,果真率部数十万人投降了项羽。章邯统率着秦军的主力,他的投降给了秦王朝以致命的打击。
秦二世对前方战事一无所知,照样深居宫禁,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赵高阴险奸诈,眼见秦二世昏庸荒淫,渐渐产生了野心,萌发出取而代之的念头。他想,篡秦自立,秦二世容易对付,难对付的是一帮刚直的大臣。他们是什么态度呢?赵高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一条妙计,便是“指鹿为马”的闹剧。通过这场闹剧,赵高划分出了朝臣中的敌人和朋友。事后,他把那些胆敢违背自己意志,实话实说,认鹿为鹿的大臣,全部逮捕下狱,胡乱定个罪名,有的处以斩首,有的处以流放。
公元前207年农历八月,刘邦领导的起义军攻陷武关,浩浩荡荡地向咸阳进发。警报传来,赵高惶急,苦思冥想,没有摆脱困境的办法。长期以来,他一直封锁着消息,欺骗皇帝说:“天下安宁,形势大好。”如今,突然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倘若秦二世得知真实情况,岂能饶过他这个欺上瞒下的丞相?赵高越想越怕,作为权宜之计,谎称有病,数日不朝。秦二世平时全仰仗赵高出谋划策,没有赵高,等于失去左膀右臂,不知所措。他的心神大乱,以致无休无止地做着各种噩梦,命卜师占卜。卜师已受赵高指使,胡诌说:“陛下噩梦乃泾水所致,必须御驾亲祭水神,方可禳灾免祸。”秦二世信以为真,随即前往泾水之畔的望夷宫(今陕西泾阳境),斋戒祭神。这时,有人告诉他说:“天下早已大乱,刘邦大军不日可达咸阳。”秦二世听后吓得魂飞魄散,气急败坏地说:“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此时此刻,他仍然拿出皇帝的派头,命人转告赵高,火速调集兵马,剿灭造反的盗贼。
赵高黔驴技穷,走了一着狠棋:杀胡亥,立新主,借以与刘邦讲和。他命女婿阎乐率领士兵一千人,直扑望夷宫。守卫宫门的禁军出面阻拦,双方发生战斗。不一时,禁军尽被斩杀。
阎乐手持利剑,昂然进入内殿。秦二世身边的内侍争相逃命,谁也没想去护卫皇帝。秦二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阎乐跨前一步,手指秦二世斥责说:“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已共叛足下,请足下速自为之!”
“速自为之”就是“赶快自裁”的意思。秦二世一听,犹如五雷轰顶,三魂丢了两魂。哆嗦着说:“请问将军受何人遣使?”(www.daowen.com)
阎乐说:“丞相。”
秦二世不敢相信,自己绝对宠信并视为股肱的赵高,竟会派人杀害自己。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说:“丞相可得一见吗?”
阎乐说:“不可。”
秦二世不甘就此丧命,说:“我不当皇帝,欲得一郡为王,可以吗?”
阎乐说:“不可。”
秦二世又说:“愿为万户侯,可以吗?”
阎乐回答还是两个字:“不可。”
秦二世再说:“那么,我愿和妻子当个平民百姓,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大概总可以吧?”
阎乐瞋目厉声,怒声喝道:“少废话!我奉命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多言无益!”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斩杀秦二世。
秦二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哆哆嗦嗦地说:“别!还……还是我……我自己来吧!”说罢,自取短剑,刺进胸膛,算是落了个全尸。
赵高杀了秦二世,不敢贸然称帝,临时在秦宗室成员中选了一个叫做子婴的公子,立为秦王。子婴杀了赵高,在位仅四十六天,就投降了刘邦。秦朝灭亡。
秦始皇当初曾奢望,秦王朝“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不曾想,它只存在十五年,就寿终正寝了。秦王朝的灭亡为何如此之快?汉朝贾谊的《过秦论》进行过深刻的分析,原因在于“仁义不施,攻守势易”。攻守的客观形势变了,仍一味注重暴力,岂能治理和守住天下?
秦二世死后,被以黔首之礼,葬于宜春苑(今陕西西安东南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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