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灭亡,宋徽宗之子、宋钦宗之弟、康王赵构趁机称帝,沿用宋国号,不久定都临安(今浙江杭州)。这个宋朝史称南宋,赵构就是南宋高宗。宋高宗因宠信宦官康履、兰珪,激起一场兵变,被迫下台一个月,大丢了脸面。
事情要从北宋灭亡说起。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兵进攻汴京,汴京危在旦夕。名将李纲临危受命,率领军民奋勇抗击。金兵屡屡受挫,被迫答应有条件地退军。条件是:宋朝需派一位亲王,到金国去当人质,赵构充当此任,宦官康履、兰珪随行,照料赵构的饮食起居。不久,金国放还人质,赵构并没有回到汴京,而是独自另设大元帅府,招募兵马,名义上是为抗金准备,实际上是另有图谋。康履、兰珪追随主子,负责掌管机密文字。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兵卷土重来,京师告急。宋钦宗命赵构勤王救驾。康履用心险恶,献计于赵构说:“汴京已是一头死猪,救也无益。大王不若留于相州(今河北临漳西南),静观其变,如果汴京失守,那么便可……”
康履的意思十分明白,鼓动赵构保存实力,自作打算。赵构于心不忍,斥责康履无情无义,坚持发兵救援汴京。不想兵至中途,汴京便被金兵攻陷,宋徽宗、宋钦宗,以及皇后、太子、公主、嫔妃、驸马、宫女、王公大臣等,全部被金兵俘,北宋灭亡。
赵构说不上是悲是喜,立即宣布即皇帝位,改元建炎。宋高宗帐下并无多少人手,因此,康履、兰珪得以恃宠用事,把持了临时朝廷的实权。有权便有势,康、兰二人陡然神气起来,恃宠骄纵,擅作威福。尤其是康履,自视为“开国功臣”,不可一世。宋高宗周围的将领如刘光世等,没见过什么世面,争相巴结康履,曲意逢迎。有人把情况报告宋高宗,宋高宗为此专门颁诏,严禁宦官和将领拉扯关系,违者罢免官职,编入隶籍。可是,康履对此置若罔闻,照旧妄自尊大,干他想干的一切。他闲坐的时候,甚至洗脚的时候,身边总有趋附的将领恭敬侍立,聆听他的“教诲”,接受他的“指示”。很快,他又升官了,任内侍省押班,兼金州观察使。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正月,金国又出动大军,向长江流域推进。宋高宗惊慌失措,只带了康履、兰珪等五六个亲信,匆匆逃至临安,并以那里为国都。他们到达临安的第一件事,是安排观赏钱塘江潮。康履指使,沿江两岸搭起豪华的帷帐,张灯结彩,设置鼓乐,歌舞助兴,侍卫警戒,铺张奢靡,穷尽排场。扈从统制官苗傅见此,异常气愤,说:“这伙阉贼使天子流落到此地,怎么还敢逞威?”苗傅密遣幕客王世修去联络武功大夫刘正彦,商议铲除宦官的计划。刘正彦当即表态说:“会当共除之。”
苗、刘俱出身将门,渴望建功立业,然而宦官当道,长久不得升迁。相反,有个叫做王渊的人,不学无术,只会趋炎附势,投靠康履,居然平步青云,升任签枢密院事。苗、刘老大不服,决定先杀王渊,再杀宦官。适逢刘光世升任殿前指挥使,百官入朝听宣圣命。苗、刘觉得这是下手的极好机会,遂命王世修在城北桥下埋伏士兵,袭杀王渊。王渊对此一无所知,大模大样地从桥上经过。忽然,伏兵跃出,猛地把王渊拉下马,不由分说,刀砍剑刺,将他杀死。同时,苗、刘坐镇指挥,分派士兵在全城范围内搜捕宦官,活捉一百多人,就地斩首。士兵闯进康履府中,凡见无胡须者,都视为宦官,不问情由,统统杀死。
康履脚底抹油,逃得飞快。他一溜烟地跑进皇宫,报告宋高宗,说苗傅和刘正彦发动兵变,大逆不道。宋高宗大惊失色,计无所出。这时,苗、刘率兵包围了皇宫,要求皇帝交出康、兰。宰相朱胜非劝说宋高宗登楼宣谕,抚慰苗、刘。宋高宗无奈,勉强登楼,说:“凡事都好商量,何必要动干戈?”苗傅厉声说:“陛下宠信宦官,赏罚不公。军士有功,不闻加赏;内侍所主,尽可高升。王渊遇敌不战,临阵逃窜,只因结交康履,竟授签枢密院事,岂有此理?臣等自陛下即位以来,功多赏薄,共抱不平。现已将王渊斩首,宫外的宦官亦已就戮。唯请皇上交出康履、兰珪二贼,就地正法,以谢三军!”
宋高宗实在不忍心交出他所宠信的康履、兰珪,说:“朕答应你,即将康、兰二人免职,并提拔你和刘将军,如何?”
苗傅、刘正彦冷笑说:“我们若想升官发财,只需送两匹好马给宦官就行了,何必率兵至此?”(www.daowen.com)
宋高宗无言以对。宫外士兵大声鼓噪,群情激愤。宋高宗战战兢兢,询问左右大臣,说:“奈何?”
时希孟说:“宦官之为患,至此极矣。不除之,天下之患未已。”叶宗谔说:“陛下何惜一康履而拂逆将士之心?”
宋高宗迫不得已,只好命人将康履捆绑起来。康履死到临头,绝望地说:“皇上为何独杀臣一人?”
宋高宗一摆手,命将康履送出宫去。宫外士兵发一声欢呼,当下将康履腰斩,又砍下头颅,生啖其肉。宋高宗随即发出话来,提拔苗傅为庆远军节度使、承宣御营使都统制,刘正彦副之,令其退兵。
可是,苗、刘并不退兵。他们在搜捕兰珪的同时,进而要求宋高宗退位,由太子赵旉为帝,太后垂帘听政。这给了宋高宗一个难堪,使他下不了台阶。他本想拒绝苗、刘的要求,但看到宫外士兵万众怒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阵势,不禁心虚了,胆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关键时刻,宋高宗只能答应苗、刘的要求,同意退位,让年仅三岁的太子赵旉为皇帝。
苗傅、刘正彦退兵,赵旉即位,改元明受。苗、刘二人分别加武当军节度使和武成军节度使,暂时把持了朝政。那个兰珪生性狡猾,躲藏起来,侥幸保住了性命。
“明受之变”推翻了宋高宗,弄出个小皇帝,南宋的许多将领不能接受。张浚、吕颐浩、韩世宗、刘光世等以“篡逆”之罪,发兵讨伐苗傅、刘正彦。苗、刘实力有限,屡战屡败,逃离临安。张浚等控制了局面,废黜赵旉,拥立宋高宗复位。接着,苗傅、刘正彦被杀害,宋高宗的皇位得以巩固。
“明受之变”历时很短,前后也就是一个月光景,但它留给世人的教训是深刻的:宦官得势,绝非正常现象,迟早会生出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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