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慎
高宗李治是唐代的第三位皇帝,他性格懦弱,却不昏庸。其父太宗李世民开创了“贞观之治”,他继其父后又创“永徽之治”。显庆以后,“他看重武则天的才能,更出于自己健康不佳需要帮手而信用武则天,让她参决大政”[1],俩人“在政治上是伙伴……在生活上是情侣”[2],互相依靠,在高宗执政的34年里创下了不菲的业绩,仅征服高丽而在其地设安东都护府一事足见其一斑。唐高宗之所以让武则天参决大政,主要原因是健康不佳,那么,唐高宗患上了什么病呢?
一、唐高宗的“风疾”考辨
贞观二十三年(649),开创“贞观之治”的大唐皇帝李世民驾崩,享年53岁。当年,太子李治在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大臣的拥戴下继皇帝位,是为高宗,年号永徽。史载,太子李治在太宗皇帝驾崩时便“哀毁染疾”[3],这里的“疾”是指什么病呢?雷家骥先生认为是“因哀伤而感染风瘵”[4]。所谓“风瘵”,也就是“风疾”,是因身体虚弱和劳累造成的。高宗的“风瘵”,在他执政的永徽六年间(650~655)尚不见发病记录,但到他执政的显庆五年(660)冬十月,却发病了,正如史载那样:“上初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百司奏事,上或使皇后决之。后性明敏,涉猎文史,处事皆称旨。由是始委以政事,权与人主侔矣。”[5]何谓风眩?《鸡峰普济方》载:“头眩者,谓身如旋转,不能仰,仰则欲倒,头重不能举,至有视物不正,或身如车舡上。此由肝虚血弱而风邪乃生,盖风气通于肝,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其脉左右关上虚眩,谓之风眩”[6]。有关专家据此认为,风眩是一种病症名,即头眩[7]。《旧唐书》卷六《本纪第六·则天皇后》载:“帝自显庆已后,多苦风疾,百司奏表,多委天后详决。”[8]《新唐书》卷四《本纪第四·则天皇后》所载略同:“高宗自显庆后,多苦风疾,百司奏事,时时令后决之,常称旨,由是参豫国政。后既专宠与政,乃数上书言天下利害,务收人心,而高宗春秋高,苦疾,后益用事,遂不能制。[9]《旧唐书》与《新唐书》所说的“风疾”,是一种疾病的总名,而《资治通鉴》所说的“风眩”则是这种病的具体名称,也就是说,“风眩”,(即“头眩”)是“风疾”的具体病名。何谓“风疾”?《备急千金要方》卷一《序例·服饵第八》载:“凡人忽遇风疾,身心顿恶,或不能言,有如此者,当服大小续命汤及西州续命排风越婢等汤。”[10]从孙思邈描写“风疾”的症状来看,它实际上就是“中风”。而中医的中风,西医也叫中风(apoplexy),包括脑溢血(cerebral hemorrhage)、脑血栓形成(cerebral thrombosis )、脑栓塞(cerebral embolism)及面神经麻痹(facial paralysis)等疾病[11]。
龙朔二年(662), “高宗染风痺,以宫内湫湿,乃修旧大明宫,改名蓬莱宫,北据高原,南望爽垲”[12]。何谓风痺?《灵枢经》二《寿夭刚柔》载:“病在阳者命曰风,病在阴者命曰痹,阴阳俱病,命曰风痹。”[13]有关专家据此认为,风痺是一种手足麻木不仁之症[14]。高宗的“风痹”,相当于西医中风的脑栓塞。可见,高宗的病在不断加重,显庆五年(660)初发时主要为阳性的“风眩”,才过了一年半载,至龙朔二年(662)已发展成阴阳俱病的“风痺”了。
乾封二年(667)九月庚申,高宗“以久疾,命太子弘监国”[15]。
上元二年(675)三月丁未, 日色如赭。天后武则天亲蚕于氓山之阳,“时帝风疹不能听朝,政事皆决于天后”[16]。何谓风疹?风疹又称“风痧”,儿科病名,多发于婴幼儿,“初起类似感冒,发热一两天后,即在全身出现疹点,疹点细小稀疏,色淡红,并有痒感。由感受风热时邪,发于肌表所致,治宜疏风、清热、透邪等法”[17]。唐高宗与他父亲唐太宗李世民一样,生性怕热,由于“感受风热时邪”,轻易就患上了婴幼儿才有的“风疹”,可见其身体每况愈下,已很虚弱。确实如此,高宗因“苦风眩甚,议使天后摄知国政”[18],只是在大臣的苦谏下才只好作罢。
永隆二年(681)闰七月,唐高宗开始“服饵”。饵“是金石之药,性烈,唐太宗即因饵金石中毒暴亡”[19]。唐高宗这次治疗前,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任命裴炎为侍中,负首相之责;二是为防不测,又令太子监国。可见这时病已不轻,而“服饵”虽能令高宗产生短暂的精神焕发,但却加重了他的病情。
永淳二年(683)十一月,天后武则天自封岱之后劝高宗封中岳,因岁饥、边事警急而止;至是复行封中岳礼,又因高宗“疾”而止。高宗“苦头重不可忍”[20],侍医秦鸣鹤上奏说:“刺头微出血,可愈。”天后在帷中言曰:“此可斩,欲刺血于人主首耶!”高宗皇帝说:“吾苦头重,出血未必不佳”。即刺百会,高宗说:“吾眼明矣。”关于侍医秦鸣鹤为高宗治病的过程,宋人王谠的《唐语林》也有详细记载:“高宗脑癰殆甚,待诏秦鸣鹤奏曰:‘须针百会方止。’则天大呼曰:‘天子头上,可是出血处?’上曰:‘朕意欲针。’即时眼明,云:‘诸苦悉去,殊无妨也。’则天走于簾下,自负银锦等赏赐,如向未尝怒也。”[21]《旧唐书》所载秦鸣鹤的身份为侍医,而《唐语林》所载则为待诏;《旧唐书》所载高宗的病症是“苦头重不可忍”,而《唐语林》所载则为“脑癰殆甚”。有人认为:“武后能获取实权乃因高宗李治御宇三十四年,史籍中称他‘苦风疾’,看来是高血压妨碍了他的视力。”[22]高血压令高宗头晕而妨碍他的视力固然是不能排除的,但笔者窃以为,高宗的“风眩(即头眩)头重”、“苦头重不可忍”是脑癰(即“脑瘤”)造成颅压过高而压迫视神经造成的;秦鸣鹤于高宗头顶的百会穴针刺放血使颅压降低,视神经受颅压的压迫也随之减轻,高宗头重减轻进而目明就在情理之中了。侍医秦鸣鹤的治疗,虽使高宗头重减轻且目明能视,但因治标不治本,脑癰一直在做祟,痊愈无望,一个月后他想登上则天门楼宣布改元弘道,却因“气逆不能乘马”,当夜召裴炎受遗诏辅政,随后溘然长逝,享年56岁。
二、唐高宗“风疾”的治疗
中国封建社会前半段的盛世王朝有周、秦、汉、唐四个,唐王朝即为其一。唐王朝时,国家强盛,社会安定,经济发展,人民庶足,生活水平较高,因而得“风疾”的贵族并不少见。在高宗李治之前,其祖父李渊[23]、父亲李世民[24]都曾患过风疾,永徽初年大臣高季辅“以风疾废于家”[25];其后,将军哥舒翰[26]、突骑施首领苏禄[27]以及李敬方等也患过风疾。
李世民虽患过风疾,但却治愈了。与大臣相比,作为皇帝的唐高宗,对于“风疾”治疗的方法呈现为多样化,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
(一)减负疗法
1.让皇太子监国,处理国事。
据《新唐书》卷三《本纪第三·高宗》载,唐高宗因“风疾”的缘故,身体每况愈下,为了健康,采取减负疗法,让皇太子监国,来处理国事。
显庆四年(659)十月(闰月)戊寅,如东都,皇太子监国。
龙朔二年(662)十月丁酉,幸温汤,皇太子监国。
乾封二年(667)九月庚申,以饵药,皇太子监国。《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唐纪十七·高宗乾封二年》也载:“九月,庚申,上以久疾,命太子弘监国。”[28]
咸亨二年(671)正月乙巳,如东都,皇太子监国。《旧唐书·孝敬皇帝传》也载:“咸亨二年,驾幸东都,留太子于京师监国。……是时戴至德、张文瓘兼左庶子,与右庶子萧德昭同为辅弼,太子多病,庶政皆决于至德等。”[29]太子虽然多病,但高宗皇帝还是:“庶其痊复,以禅鸿名,及腠理微和,将逊于位。”[30]目的是“释余重负”[31],也就是释放高宗皇帝的重负。
咸亨三年(672)九月癸卯,徙封贤为雍王。十月己未,皇太子监国。
上元元年(674)八月壬辰,皇帝称天皇,皇后称天后。
调露元年(679)正月戊子,如东都。五月丙戌,皇太子监国。
永隆元年(680)八月……甲子,废皇太子为庶人。乙丑,立英王哲(即李显)为皇太子,大赦,改元,赐酺三日。
开耀元年(681)七月(闰月)庚戌,以饵药,皇太子监国。
永淳元年(682)四月丙寅,如东都,皇太子监国。
弘道元年(683)十一月辛丑,皇太子监国。《资治通鉴》卷二百三《唐纪十九·高宗弘道元年》也载:“诏太子监国。”[32]
2.让皇后参政,处理部分政务。
显庆五年(660)高宗皇帝“初苦风眩头重,目不能视”,百司奏事,高宗“或使皇后决之”。皇后天性明敏,涉猎文史,处事“皆称旨”,由是处理部分政务。皇后武则天因处事“皆称旨”而参政,为高宗减负不少;但因高宗“春秋高,苦疾”,武则天参政的机会越来越多,渐渐造成了“自此内辅国政数十年,威势与帝无异,当时称‘二圣’”[33]的局面。
(二)“饵药”静养
《新唐书》卷三《本纪第三·高宗》载:乾封二年(667)九月庚申,以饵药,皇太子监国。
开耀元年(681)七月(闰月)庚戌,以饵药,皇太子监国。《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唐纪十八·高宗开耀元年》也载:“庚申,上以服药,令太子监国。”[34]
所谓“饵药”,也就是孙思邈所说的“服饵”。《备急千金要方》卷一《序例·服饵第八》载:
凡人忽遇风疾,身心顿恶,或不能言,有如此者当服大小续命汤及西州续命排风越婢等汤。于无风处密室之中,日夜四五服,勿计剂数多少,亦勿虑虚,常使头面手足腹背汗出不绝为佳。服汤之时,汤消即食粥,粥消即服汤,亦少与羊肉臛将补。若风大重者,相续五日五夜服汤不绝。即经二日停汤,以羹臛自补将息四体。若小差即当停药,渐渐将息。如其不差,当更服汤攻之,以差为度。[35]
据此可知,得“风疾”之人,须在无风处密室之中服汤药或粥,常使头面手足腹背汗出不绝为佳。若有好转,即当停药,慢慢将息;如果没有好转,当更服汤药急攻。他又说:“凡患风服汤,非得大汗,其风不去。所以诸风方中,皆有麻黄。至如西州续命即用八两,越婢六两,大小续命或用一两三两四两,故知非汗不差。所以治风非密室不得。”[36]这是说,治疗风疾,需把握两点:一是非处于密室不可;二是须发汗才有望痊愈。而对于年过50岁且大虚的人,孙思邈认为“服三石更生,慎勿用五石也”[37]。开耀元年(681)七月(闰月),年已54岁且身体大虚的唐高宗,他的“服饵”之“饵”应是“五石”(礜石、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石钟乳)或“三石”(“五石”中的三种),而“五石”之一的礜石,“就是砷黄铁矿(FeAsS),又叫毒砂,是一种含砷的有毒矿物,辛热有毒,有去风痹,除腹中寒癖,治鼠瘘,明目利耳之功”[38],其功效与高宗身患风疾且大虚的身体状况是对症的。正是高宗的“服饵”(饵为“五石”或“三石”),才导致了他后来的脑廱。可见,得“风疾”的人,饵药后需要在无风处密室之中静养,避免烦扰。唐高宗之所以在乾封二年、开耀元年让太子监国,是因为自己“饵药”后需要静养,这是减负疗法与饵药疗法的巧妙结合。
(三)避暑疗养
太宗李世民“旧有气疾”,“暑辄顿剧”[39],贞观六年(632),他打算临幸九成宫而避暑疗养,通直散骑常侍姚思廉谏,太宗赐思廉娟五十匹。又《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八《唐纪十四·太宗贞观二十一年》载:“是月,上得风疾,苦京师盛暑,夏,四月,乙丑,命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40]据此可知,贞观二十一年(647),太宗李世民因“得风疾,苦京师盛暑”,命人“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打算夏四月前往翠微宫避暑疗养。确因避暑疗养效果好,太宗的风疾竟痊愈了。
作为李世民的儿子,李治虽在贞观二十三年(649)父皇驾崩时因哀毁过甚染上了“风瘵”,直到他君临天下的永徽年间尚未发作,但他却承袭了父皇避暑疗养的好方法。高宗避暑疗养的地方,主要有二:一是九成宫,二是大明宫。
1.九成宫
《唐会要》卷三十《九成宫》载:
永徽二年九月八日,改九成公为万年宫,至乾封二年二月十日,改为九成宫。三年四月,将作大匠阎立德,造新殿成,移御之日,谓侍臣曰:“朕性不宜热,所司频奏,请造此殿,既作之后,深惧人劳。今既暑热,朕在屋下,尚有流汗,匠工暴露,事亦可愍。所以不令精妙者,意祗避炎暑耳。”长孙无忌曰:“圣心每以恤民为念,天德如此,臣等不胜幸甚。”[41]
据此可知,唐高宗与他父皇一样“性不宜热”,他虽让将作大匠阎立德于九成宫(在今陕西麟游县)造新殿,却不令“精妙”,因为他只是“避炎暑耳”,深惧劳民伤财。
万年宫(永徽二年九月八日由九成宫改名)确是避暑疗养的宝地,此宫不仅“凉冷宜人”,而且“去京不远”[42],因而永徽五年(654)三月,高宗皇帝带领一班文武大臣,浩浩荡荡,幸临万年宫,拉开了高宗避暑疗养的序幕。
在以后的岁月里,高宗皇帝曾多次驾临九成宫,避暑疗养,详情见《唐高宗于九成宫避暑疗养一览表》,足见高宗皇帝对于九成宫的钟爱。
唐高宗于九成宫(万年宫)避暑疗养一览表
说明:本表采自王双怀《隋唐帝王与九成宫》[43]一文
从上表可以看出,高宗皇帝在九成宫的时间或三月至九月,或二月至八月,或四月至八月,或四月至九月,或四月至十月,或五月至九月,少则四五个月,多则半年,正好避开了京师难耐的盛夏酷暑,对自己的身体很有益处。
2.大明宫
《唐会要》卷三十《大明宫》载:
贞观八年十月,营永安宫;至九年正月,改名大明宫,以备太上皇清暑。公卿百僚,争以私财助役。至龙朔二年,高宗染风痺,以宫内湫湿,乃修旧大明宫,改名蓬莱宫,北据高原,南望爽垲。六月七日,制蓬莱宫诸门殿亭等名。至三年二月二日,税延雍同岐豳华宁鄜坊泾虢绛晋蒲庆等十五州率口钱,修蓬莱宫。二十五日,减京官一月俸,助修蓬莱宫。四月二十二日,移仗就蓬莱宫新作含元殿。二十五日,始御紫宸殿听政,百僚奉贺,新宫成也。[44]
据此可知,大明宫是贞观九年(635)正月由永安宫(贞观八年建)改名而来,以之作为太上皇李渊的避暑之处。高祖崩后闲置不用。龙朔二年(662),高宗染风痺,因宫内湫湿,乃“修旧大明宫,改名蓬莱宫”;龙朔三年(663)四月,政府以15州民率口钱和京官一月俸的费用修饬蓬莱宫,接着高宗移仗蓬莱宫含元殿。从此之后,大明宫也成为唐朝皇帝的听政地点。
从地理方位上来说,太极宫在西,大明宫在东,故唐人习惯上称太极宫为“西内”,称大明宫为“东内”。除西内、东内外,唐人后来又将玄宗居住过的兴庆宫称为“南内”。
关于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的位置及其地势,中唐时人李吉甫在其地理名著《元和郡县图志》中指出:
初,隋氏营都,宇文恺以朱雀街南北有六条高坡,为乾卦之象,故以九二置宫殿以当帝王之居,九三立百司以应君子之数,九五贵位,不欲常人居之,故置玄都观及兴善寺以镇之。大明宫即圣唐龙朔二年所置。高宗尝染风痺,以大内湫湿,置宫于斯。其地即龙首山之东麓,北据高原,南俯城邑,每晴天霁景,下视终南如指掌,含元殿所居高明,尤得地势。大明东南曰兴庆宫,玄宗藩邸宅也。[45]
唐长安城原为隋长安城。隋长安城系文帝时宇文恺主持修建。宇文恺附会乾卦的六爻,利用龙首原以南“六道高坡“的自然特点,在“九二”高坡的地方建太极宫;在“九三”高坡的地方建文武百官的办公衙署;至于“九五”高坡为贵位,“不欲常人居之”,故设玄都观和兴善寺以为镇守,后来就成为大明宫的所在地。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先生指出:
长安城自少陵原北,直至渭河岸边,是逐渐显得倾斜的坡地,但并非一直都在倾斜,间有突起的高岗,高岗之间却较为平坦,故宇文恺得以从容布置。宇文恺以九二高坡置为宫城,宫城规模不小,却未完全据有九二高坡,九二高坡还向东北延伸。唐太宗贞观初年于其地置永安宫,寻改为大明宫。这座宫殿“北据高原,南望爽垲,每天晴日朗,南望终南山如指掌,京城坊市街陌,俯视如在榄内,盖其高爽也”[46]。
李文才教授据此分析说:
史念海氏对于诸宫所在地势的判断,殊为精当,其中所说“宇文恺以九二高坡置为宫城,宫城规模不小,却未完全据有九二高坡,九二高坡还向东北延伸,唐太宗贞观初年于其地置永安宫,寻改为大明宫”,对于我们准确理解诸宫地势之高低十分关键,其实所谓“九五”高坡,也不过是“九二”高坡向东北方向的自然延伸,也就是说,大明宫与太极宫在地理位置上并无实质性的海拔落差。[47]
他由此认为,太极宫与大明宫地势差异只是龙朔三年“移宫”的借口,其真实原因或真相乃是高宗与武则天之间的帝后权利之争。李教授的分析有一定道理。
即使龙朔三年“移宫”的真实原因或真相是高宗与武则天之间的帝后权利之争,太极宫与大明宫地势差异只是“移宫”的借口,那也是不错的借口,起码这个借口令高宗皇帝深信“移宫”对自己的健康有利,否则,虽懦弱却不昏庸的高宗皇帝哪会欣然而从!张永禄先生指出:“李治从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即位,先在太极宫听政。龙朔三年(663)四月由太极宫徙居大明宫。除去东都洛阳之外,计在西内共约9年。”[48]他又说:“高宗自龙朔三年(663)四月由太极宫徙居大明宫,除去以后五幸东都洛阳之外,凡在长安,都居住于大明宫,计11年左右。”[49]从高宗皇帝居大明宫(11年左右)的时间多于居太极宫(9年)的时间来看,大明宫的环境应略优于太极宫。据著名历史地理学家李健超先生告知,太极宫海拔400米,大明宫海拔410米,两者海拔高度相差10米,也就是说,在海拔高度上大明宫比太极宫高出10米,可见,大明宫相对于太极宫来说,环境确实优越,比较凉爽,既可以听政,又适宜于避暑疗养。
(四)温泉疗法
李敬方曾患头风,去黄山汤院洗浴,疗效明显,于是他再次往浴汤,并作《题黄山汤院并序》:
楚镇惟黄岫,灵泉浴圣源。煎熬何处所,炉炭孰司存。沙暖泉长拂,霜笼(冷)水更温。不疏还自决,虽挠未尝浑。地启岩为洞,天开石作盆。常留今日色,不减故年痕。阴焰潜生海,阳光暗烛坤。定应邻火宅,非独过焦原。龙讶经冬润,莺疑满谷喧。善烹寒食茗,能变早春园。及物功何大,随流道益尊。洁斋齐物主,疗病夺医门。外秘千峰秀,旁通百潦奔。禅家休问疾,骚客罢招魂。……痒闷头风切,爬搔臂力烦。[50]
“疗病夺医门”一句,反映了温泉对于“头风”的独特疗效。既然温泉对头风(即风眩、头眩)有神奇疗效,作为皇帝的高宗李治,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疗法。
据《新唐书》卷三《本纪第三·高宗》载,李治采用温泉疗法至少有三次:
第一次:永徽五年(654)三月戊午,如万年宫。乙丑,次凤泉汤。
第二次:龙朔二年(662)十月丁酉,幸温汤,皇太子监国。丁未,至自温汤。
第三次:永隆元年(680)二月癸丑,如汝州温汤。汝州(治梁县,今河南临汝)属河南道,当距东都洛阳不远。
(五)针刺放血疗法
《资治通鉴》卷二百三《高宗弘道元年》载:“(秋七月)庚辰,诏以今年十月有事于嵩山;寻以上不豫,改用来年正月。十一月,丙戌,诏罢来年封嵩山,上疾甚故也。上苦头重,不能视,召侍医秦鸣鹤诊之。胡三省注曰:“殿中省尚药局有侍御医四人,从六品上。”鸣鹤说:请刺头出血,可愈。天后在簾中,不欲上疾愈,怒斥道:“此可斩也,乃欲于天子头刺血!”鸣鹤叩头请命,高宗说:“但刺之,未必不佳。”乃刺百会、脑户二穴,高宗说:“吾目似明矣。”天后举手加额曰:“天赐也!”自负綵百匹以赐鸣鹤[51]。
《资治通鉴》“上苦头重”,宋人王谠《唐语林》作“脑癰殆甚”。“脑癰”即“脑瘤”,由于不做手术不能根除,所以秦鸣鹤的治疗虽有一定疗效,但因治表不治本,所以只是对高宗脑廱所致风眩(头眩)的缓解。《新唐书》卷二百二十一下《列传第一百四十六下·西域下·拂菻》说大秦人“有善医,能开脑出虫,以愈目眚”[52]。《希波克拉底文集》第九卷中说:“当眼睛毫无显著病症便失明时,可以在头顶部切开,把柔软的几部分分开,穿过头骨,使液体全部流出。这是一种疗法,用此法病人便能痊愈。”[53]国际知名医史学者马伯英先生据此认为:“秦鸣鹤所行之术与此相似。刺血治法也属古代欧洲疗治法,由景教徒来华施行,比较接近事实。”[54]可见,秦鸣鹤的刺血治法虽然没有根治高宗的风疾,但毕竟使高宗的风疾症状缓解了,况且这种治疗方法又自外国传入,所以代表了当时最高的医疗水平。
三、高宗“风疾”的治疗效果
三国时期,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曹操曾“苦头风”[55],每发作,“心乱目眩”,神医华佗用针灸法治疗,“随手而差”。又有人“苦头眩,头不得举,目不得视,积年”,华佗及其弟子采取了独特的疗法:“佗使悉解衣倒悬,令头去地一二寸,濡布拭身体,令周匝,候视诸脉,尽出五色。佗令弟子数人以铍刀决脉,五色血尽,视赤血,乃下,以膏摩被覆,汗自出周匝,饮以亭历犬血散,立愈。”[56]华佗弟子放血疗“头眩”与秦鸣鹤刺血疗“头重”相似,所不同者是放血的部位不同。又《魏书》卷九十一《列传第七十九·术艺·周澹》载:“周澹,京兆鄠人也,为人多方术,尤善医药,为太医令。太宗尝苦风头眩,澹治得愈。由此见宠,位至特进,赐爵成德侯。”[57]魏太宗拓跋嗣因患风疾而头眩,京兆人周澹治好了魏太宗的风疾而受宠。
唐高宗的“风疾”(中风)与三国时曹操等人的头风或风眩类似,三国时的医家对这种病的治疗效果是“随手而差”、“立愈”,唐代的医疗水平比三国北朝时期明显有了提高,为什么高宗皇帝采用减负疗法、“饵药”静养、避暑疗养、温泉疗法、针刺放血疗法等诸多方法,有时是两种方法的巧妙结合,而最终不能根治呢?原因有二:一是治疗方法受限制。唐高宗对自己风疾的治疗是重视的,早在显庆三年(658),即“诏征太白山人孙思邈至,居于鄱阳公主废府”;咸亨四年(673)夏四月,思邈被“征诣行在”,随御高宗,侍疾于九成宫半年,仅实“授承务郎直长尚药局”之职,至上元元年(674)方得辞疾请归。孙思邈对于高宗风疾的治疗无疑是尽了力的,但治疗效果不详。侍医秦鸣鹤的刺血疗法虽有成效,却已接近高宗生命的尽头,即使这样还遭到了皇后武则天的阻挠,其他办法如开颅术就没有人敢提及了。二是高宗皇帝身体虚弱。高宗皇帝风流成性,早在做太子时,就敢冒杀头之罪,和庶母武则天(唐太宗才人)私通[58]。贞观二十二年(648)春,正月,己丑,上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元人胡三省认为唐太宗的本意是好的,但对“太子病于柔弱好内”[59]没有一句话提及,感慨“人莫知其子之恶”。李治即皇帝位后,在制度上有了多占天下美女的保障,正如《旧唐书·后妃列传》所载:
唐因隋制,皇后之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为夫人,正一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为九嫔,正二品;倢伃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女御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正八品;其余六尚诸司,分典乘舆服御。[60]
按照制度,除皇后外,皇帝的女人正一品至正八品应有121人。永徽年间,王皇后与萧淑妃争宠,给在感业寺为尼的武则天提供了回宫的机会,而这也是高宗皇帝梦寐以求的。武则天登上皇后宝座后,鉴于高宗皇帝对废后王皇后和萧淑妃旧情未泯,担心她们东山再起于己不利,便果敢地处死了二人。王皇后、萧淑妃虽然离去了,可皇帝身边光只有皇后是不够的,于是皇后的姐姐和侄女就补了上去,正如《资治通鉴》卷二百一《高宗麟德元年》所载:(www.daowen.com)
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群意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上不胜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者王伏胜发之。上大怒,密召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上自诉。诏草犹在上所,上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犹恐后怨怒,因紿之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61]
赵文润先生据此分析说:
结合高、武本人状况和当时宫中的实情便知,高宗既爱武则天,又钟情其他女人,特别是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及其女(魏国夫人)以后故出入禁中,皆得幸于上”(《资治通鉴》卷201《高宗乾封元年(六六六)》),这是武则天所不能容忍的。“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就是指高宗的性放纵受到了武则天的限制。……“羞缩”二字道出了高宗自己酿制的醋意。于是帝后联手铲除了上官仪及其同伙。[62]
身为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而宠幸自己钟爱的一两个女人,动不动就为皇后所制约,难怪高宗皇帝“不胜其忿”,心里窝火。著名中医贾堃说:“情志不遂,是疾病发生、发展的重要因素。”[63]正所谓“百病生于气”啊!“脑烁”是“脑癰”的进一步发展,“脑烁”作为病名是指脑疽之虚症,此症“由阴精枯涸,毒火上炎所致”[64]。高宗弘道元年(683)十一月,李治“脑癰殆甚”,即将发展为“脑烁”,了,因而高宗的病“由阴精枯涸,毒火上炎所致”。高宗之所以“阴精枯涸”,是因为他“柔弱好内”,风流成性,而贵为皇帝又为他提供了多占天下美女的条件;而“毒火上炎”是因为“所欲不遂”造成的,即他的性放纵时不时受到了皇后的制约。
《后汉书》卷八十二下《方术列传第七十二下·郭玉》载:“和帝时,为太医丞,多有效应……帝乃令贵人羸服变处,一针即差。召玉诘问其状,对曰:‘……夫贵者处尊高以临臣,臣怀怖慑以承之。其为疗也,有四难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难也;将身不谨,二难也;骨节不强,不能使药,三难也;好逸恶劳,四难也。’”[65]吕思勉先生据此分析说:“此对则不尽实,要之贵人身弱,贫贱者身强,其真原因也。”[66]吕思勉先生认为,贵人病难治的真原因是“身弱”,这对于贵无极的高宗皇帝也是适用的。
综上所述,风疾(中风)是高宗疾病的总名,风眩(即“头眩”)、风痺、脑廱是高宗疾病的具体名,也就是说,风眩(脑血栓形成)、风痺(脑栓塞)、脑廱(脑瘤)是高宗风疾(中风)的不同发展阶段。高宗的风疾虽采用减负疗法、“饵药,静养、避暑疗养、温泉疗法、针刺放血疗法等,有时是两种方法的巧妙结合,但终因贵为皇帝的高宗身体虚弱,且治疗方法受到限制,因而风疾一直在折磨着他,使他“头重不可忍”,并最终把他送到了生命的尽头。
(张维慎:陕西历史博物馆研究员)
【注释】
[1]胡戟:《武则天本传》,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1月第3版,第74页。
[2]赵文润:《唐高宗再评价》,载赵文润:《武则天与唐高宗新探》,西安:三秦出版社,2008年3月第1版,第286页。
[3](宋)宋敏求:《唐大诏令集》卷一一《大帝遗诏》,上海:学林出版社,1992年10月第1版,第61页。
[4]雷家骥:《武则天传》,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年11月第1版,第187页。
[5](宋)司马光编著:《资治通鉴》卷二〇〇,高宗显庆五年条,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6月第1版,第6322页。
[6]《中医大辞典》编辑委员会编:《中医大辞典·基础理论分册》(试用本),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年1月第1版,第67页。
[7]《中医大辞典》编辑委员会编:《中医大辞典·基础理论分册》(试用本),第67页。
[8](五代)刘昫等:《旧唐书》卷六《本纪第六·则天皇后》,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5月第1版,第115页。
[9](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四《本纪第四·则天皇后》,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2月第1版,第81页。
[10]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年9月第1版,第14页。
[11]张瑞祥、孙家骥编:《祖国医学与现代医学病症名称对照》,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79年2月第1版,第16页。
[12](宋)王溥:《唐会要》上,北京:中华书局,1955年6月第1版,第553页。
[13]南京中医学院中医系编著:《黄帝内经灵枢译释》,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6年3月第1版,第60页。
[14]广东、广西、湖南、河南辞源修订组,商务印书馆编辑部编:《辞源》(修订本)第四册,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年12月修订第1版,第3408页。
[15]《资治通鉴》卷二○一,高宗乾封二年条,第6352页。
[16]《旧唐书》卷五《本纪第五·高宗下》,第100页。
[17]《辞海·医药卫生分册》,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10月第1版,第187页。
[18]《资治通鉴》卷二○二,高宗上元二年条,第6375页。
[19]胡戟:《武则天本传》,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1月版,第73页。
[20]《旧唐书》卷五《本纪第五·高宗下》,第111页。
[21](宋)王谠:《唐语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6月新1版,第159页。
[22]黄仁宇:《中国大历史》,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第2版,第124页。
[23]《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太宗贞观九年条:“太上皇自去秋得风疾,庚子,崩于垂拱殿。”胡三省注曰:“《旧书帝纪》:崩于大安宫之垂拱前殿,年七十。”第6112页。
[24]《资治通鉴》卷一九八,太宗贞现二十一年条:“是月,上得风疾,苦京师盛暑,夏,四月,乙丑,命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第6246页。
[25]《旧唐书》卷七八《列传第二十八·高季辅》,第2703页。
[26]《旧唐书》卷一○四《列传第五十四·哥舒翰》:“哥舒翰,突骑施首领哥舒部落之裔也。蕃人多以部落称姓,因以为氏。……(天宝)十三载,拜太子太保,更加实封三百户,又兼御史大夫。翰好饮酒,颇恣声色。至土门军,入浴室,遘风疾,绝倒良久乃苏。因入京,废疾于家。”第3211~3213页。
[27](唐)杜佑:《通典》卷一九九《边防十五·北狄六·突厥下》,长沙:岳麓书社,1995年11月第1版,第2841页。
[28]《资治通鉴》卷二○一,高宗乾封二年条,第6352页。
[29]《旧唐书》卷八六《列传第三十六·高宗中宗诸子·孝敬皇帝弘》,第2829页。
[30](宋)宋敏求编:《唐大诏令集》卷二十六《皇太子谥孝敬皇帝诏》,第78页。
[31](宋)宋敏求编:《唐大诏令集》卷二十六《册谥孝敬皇帝文》,第79页。
[32]《旧唐书》卷六《本纪第六·则天皇后》,第115页。
[33]《资治通鉴》卷二○三,高宗弘道元年条,第6416页。
[34]《资治通鉴》卷二○二,高宗开耀元年条,第6403页。
[35]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第14页。
[36]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第14页。
[37]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第14页。
[38]傅维康主编:《中药学》,成都:巴蜀书社,1993年6月第1版,第87页。
[39]《资治通鉴》卷一九四,太宗贞观六年条,第6094页。
[40]《资治通鉴》卷一九八,太宗贞观二十一年条,第6246页。
[41](宋)王溥:《唐会要》上,第556页。
[42](宋)王溥:《唐会要》上,第556页。
[43]王双怀:《古史新探》,西安:三秦出版社,2013年6月第1版,第74页。
[44](宋)王溥:《唐会要》上,第553页。
[45](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一《关内道一·京兆府》,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1~2页。
[46]史念海:《中国古都和文化》,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第507页。
[47]李文才、王琪:《试论唐高宗龙朔三年“移宫”的原因及影响》,刊成建正主编:《陕西历史博物馆馆刊》第20辑,西安:三秦出版社,2013年。
[48]张永禄:《唐都长安》(增订本),西安:三秦出版社,2010年6月第1版,第110页。
[49]张永禄:《唐都长安》(增订本),第143页。
[50](清)彭定求等编:《全唐诗》,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第5775页。
[51]《资治通鉴》卷二百三,高宗弘道元年条,第6415页。
[52]《新唐书》卷二二一下,《西域下·拂菻》,第6361页。
[53]马伯英:《中国医学文化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5月第1版,第393页。
[54]马伯英:《中国医学文化史》,第393页。
[55](晋)陈寿:《三国志》卷二九《魏书·方技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802页。
[56]《三国志》卷二九《魏书·方技传》裴松之注引《佗别传》,第803~804页。
[57](北齐)魏收:《魏书》,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6月第1版,第1965页。
[58]孟宪实:《李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孟宪实:《孟宪实读史漫记》,南京:凤凰出版社,2009年11月第1版,第124页。
[59]《资治通鉴》卷一九八,太宗贞观二十二年条,第6251页。
[60]《旧唐书》卷五一《列传第一·后妃上》,第2161~2162页。
[61]《资治通鉴》卷二○一,高宗麟德元年条,第6342页。
[62]赵文润:《唐高宗再评价》,载赵文润:《武则天与唐高宗新探》,第285页。
[63]贾堃:《中医癌瘤证治学》,西安: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89年7月第1版,第6页。
[64]《中医大辞典》编辑委员会编:《中医大辞典·基础理论分册》(试用本),第2582~59页。
[65](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5月第1版,第2735页。
[66]吕思勉:《吕思勉读史札记》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8月第一版,第5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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