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古梁州的地理知识早在远古时期就已存在

古梁州的地理知识早在远古时期就已存在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故要说梁州,先得从九州说起。那末,古人何时才具备关于梁州的地理知识呢?也就是说,《尚书·禹贡》所述的梁州它书皆无。我认为,关于古梁州的地理知识,并不是只有在秦统一以后人们才能够获得,而是早在远古时期,随着西南部族的迁徙,就由氐羌人把它带进中原了。

古梁州的地理知识早在远古时期就已存在

一、九州安错

梁州一语,最早出自《尚书·禹贡》,为九州之一。故要说梁州,先得从九州说起。

顾颉刚先生《九州之戎与戎禹》一文的考订,所谓“九州”是指三代以来进入中原的一支羌人——九州戎的聚居地而言。他认为那时九州的地域是:“盖始自陕西之极西部,或今甘肃之东南部,北由陇山(四岳),南抵秦岭(中南);及逾潼关,则北暨崤函(荆山),南及熊耳之东(三涂),以迄于今河南中部之嵩山(阳城、太室),包有渭、雒、伊、汝诸水之流域。”[1]

然而,顾先生所说的九州,在春秋时人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一个局部的地理概念,是专指“九州之戎”而言的。如《左传》昭公四年云:“四岳、三涂、阳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险也,是不一姓。”《左传》昭公二十二年云:“晋籍谈、苟跞帅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师以纳于王城。”《左传》哀公四年云:“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将裂田以蛮子而城之,且将为之卜。”可见,上述“九州”都并非当时全国的统称。

作为中国统称的九州,大概是由《诗·商颂·玄鸟》所说的“九有”,《诗·商颂·长发》所说的“九围”和《逸周书·尝麦》所说的“九隅”等概念发展而来。《诗·商颂·玄鸟》对“九有”的解释是:“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祁祁。”由此,我们无论对“四海”作何解释,“九有”的范围也不会局限于渭、洛、伊、汝诸水流域的区区一隅。《诗·商颂·长发》又说:“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朱熹对“外大国”的解释是:“外大国,远诸侯也。”[2]“方禹治洪水,以外大国为中国之境。”[3]他也是认为,远在春秋以前,人们对自己国家幅员的认识,是远远地超出“九州戎”聚居的范围的。而随着《尚书·禹贡》的成篇,上述“九有”、“九围”、“九隅”等提法都被“九州”二字所取代、所统一了。就是说,从此以后,“九州”成了全中国领土范围的统一的代称。

前人往往根据《左传》宣公三年载王孙满对楚庄王所说的一段话:“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为之备,使民知神奸。”认为“九牧”即为九州之牧守;九州要向中央王朝上“贡(金)”,所以“九州”是夏代出现的九个行政区划。是否如此,还有待于商榷。然而,若把“九州”当作九个自然区划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末,古人何时才具备关于梁州的地理知识呢?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们先把古文献上关于九州的记载作一个比较。

《尚书·禹贡》所述的九州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周礼·职方》所述的九州为:扬、荆、豫、青、兖、雍、幽、冀、并。

吕氏春秋·有始览》所述的九州为:幽、冀、兖、青、徐、扬、荆、豫、雍。

尔雅·释地》所述的九州为:冀、豫、徐、雍、荆、扬、幽、兖、营。

由此不难发现,《周礼·职方》有幽、并二州而无徐、梁二州;《吕氏春秋·有始览》有幽州而无梁州;《尔雅·释地》有幽州、营州而无青、梁二州。也就是说,《尚书·禹贡》所述的梁州它书皆无。此外,各州的疆域区划,各书的记载也有差异。后人为了解释这些记载的歧异,而把《禹贡》、《尔雅》和《周礼》所记的九州,分别说成是“夏制”“商制”和“周制”。

一些学者又往往根据《周礼》等文献都没有梁州的记载,便认为秦灭巴蜀,四川才与中原交往,因之而把《禹贡》视为秦代以后的著作。这种论断看起来好像颇有道理,而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因为秦国灭了巴蜀,《吕氏春秋》却反而不述梁州,我们不能因此而认为《吕氏春秋》是战国以前的著作。同样,高祖刘邦汉中、巴蜀起家,打败项羽,建立了西汉王朝,而《淮南子》序九州时也不述梁州,我们更不能因此而断定《淮南子》是西汉以前的著作。

我认为,关于古梁州的地理知识,并不是只有在秦统一以后人们才能够获得,而是早在远古时期,随着西南部族的迁徙,就由氐羌人把它带进中原了。《禹贡》正好保留了这些最原始的地理知识。从这一点来说,无论《禹贡》成篇于何时,都不失为我国最早的优秀地理著作。

二、茫茫禹迹

“州”字的原意,按《说文解字》的解释是:“水中可居者曰州……昔尧遭洪水,民居水中高土,故曰九州。”在远古的传说中,九州的形成与大禹治水有着密切的关系,即所谓“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4],“划为九州”。

禹与其子启是夏朝的创建者,夏人的主要活动范围在今中原的伊、洛、汝、颍诸水流域。但关于禹的先世以及传说中的黄帝,却与今西南地区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如《史记·五帝本纪》云:“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而且黄帝与禹,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史记·五帝本纪》说:“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仆,生高阳,高阳有圣德焉。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史记·夏本纪》说:“夏禹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颛顼之父昌意,昌意之父曰黄帝。禹者,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

《史记》的上述说法得到了《水经注》和《华阳国志》的肯定。《水经注·若水注》说:“黄帝长子昌意,德劣不足给承大位,降居斯水,为诸侯焉。娶蜀山代女,生颛顼于若水之野……”

《华阳国志·蜀志》也认为:“至黄帝,为其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生子高阳,是为帝(颛顼);封其支庶于蜀,世为侯伯。历夏、商、周,武王伐纣,蜀与焉。”

至于禹的出生地,记载为西南者更多。诸如《竹书纪年》:“颛顼之子鲧,生禹于石纽。”“帝禹夏后氏,母曰修已……修已背剖而生禹于石纽。”《史记·六国年表·集解》引皇甫谧说孟子称:“禹生于石纽。”张守节《史记正义》引扬雄《蜀王本纪》:“禹本汶山郡广柔县人也,生于石纽。”《三国志·秦宓传》:“禹生石纽,今之汶山郡是也。”裴松之注引谯固《蜀本纪》说:“禹为汶山广柔县人也,生于石纽,其地名刳儿坪。”《续汉志》广柔县下刘昭注:“《帝王世纪》曰:‘禹生石纽县,有石纽邑。’《华阳国志》曰:‘夷人营其地,方百里不敢居牧。’”《水经·沫水注》:“沫水出广柔徼外。注云,县有石纽乡,禹所生也。”《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鲧娶于有莘氏之女,名曰女嬉。年壮未孳,嬉于砥山,得意苡而吞之,意若为人所感,因而妊孕,剖胁而产高密,家于西羌,地曰石纽。石纽在蜀西川也。”原注云:“(石纽)在茂州石泉县,其地有禹庙。郡人相传:禹以六月六日生。”《元和郡县志》:“禹,汶山广柔人,生于石纽……广柔,即今石泉军。”

关于石纽的地理位置,据《史纪·夏本纪》《正义》引《括地志》云,石纽在汶山县西七十三里;《寰宇记》则云,在汶川县西一百四十里。大约在今川西的茂县到理县一带。

从以上片段的记载和传说,可以作这样的推论:

第一,“有夏氏”的血缘中有来自西南游牧部族的成分。也就是说,在原始社会时期,起源于今四川西部的一支游牧部族为生计所迫,辗转北上,历经西北一些地方后,向东沿渭水进入今河南西部以嵩山为中心的伊、洛、汝、颍等水流域。当时,中原一带发生了特大的洪水灾害。为战胜洪水、生存下去的共同需要,促使这些远方来的游牧部族和当地土著氏族迅速地融合在一起。他们共同治理洪水,并获得了成功。由于治水有功,这支游牧部族的首领——禹,被公推为当时中原各氏族、部落的共同领袖。他的先世也就成了“有夏氏”先世被历史保存下来。而有关西南地区远古的地理知识,就是由这支游牧部族带进中原来的。以后,随着这支游牧部族在中原融合、定居,迁徙活动停止了;又由于岁月的磨蚀和民族融合的加剧,他们对自己祖先之一的发源地反倒生疏了,但总还是有一些残余的概念留存下来。

第二,禹的先世和族属为远古的氐、羌。从传说记载来看,关于《史记·五帝本纪》所说的黄帝二子青阳和昌意居江水、若水,《史记》《索隐》引《世本》说:“蜀无姓,相承云黄帝后世子孙也。”《国语·晋语》也说:“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羌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以羌。”而姬姓、羌姓多属于远古的氐、羌族

关于禹出自氐羌的文献记载也有很多。如《史记·六国年表》:“禹兴于西羌。”《汉书·戴良传》:“大禹出西羌。”《新语·术事篇》:“大禹出于西羌。”直到标榜华夏正统的儒家学说盛行的东汉时期,人们仍把禹称为“戎禹”[5]

而从现在发现的诸多甲骨文来看,并无一个“夏”字,而“羌”字却比比皆是。可见,所谓夏人,就是由进入伊、洛、汝、颍诸水流域的羌人融合当地土著民族而形成的。

后来,夏人被东方兴起的商人打败了。失败的夏人一部分逃亡到荆楚,与当地的楚人融合了。故《史纪·楚世家》称:楚与昆吾等为同宗,其“先祖出自帝颛顼高阳”。而另一部分夏人则逃往越,故《史记·越王勾践世家》称:“越王勾践,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人也。”还有一部分夏人却逃往荤粥,故《史记·匈奴列传》称:“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而更多的夏人却按其先辈进入中原的老路退回西北,这就迫使一部分还在西北游牧的氐羌人退回西南故地,使后人反而以为西南的氐羌族是由西北迁移来的。

商代后期,夏人后裔的一支——周人,却在周原一带逐渐发展壮大起来。他们非常怀念过去的夏朝,往往自称为“区夏”[6]和“有夏”[7]。当他们强大起来与商人对抗时,便团结了原来逃往各地的夏遗民。故周武王观兵于盟津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8]。小邦周才能“三分天下有其二”,对大国殷形成包围。最后,周武王率领来自西南地区的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部族,打败了“其会如林”的商纣王军,建立了西周王朝。

原来夏人在商人的压迫下四处迁徙时,也就把他们杰出的祖先——禹的传说带往各地,后又因周人的胜利和分封而把这些传说带到商人的腹地——齐、鲁一带,并与商人先民的传说逐渐融混到一起。因此,这些地方都成了大禹治水曾经到过的地方或黄帝的故里。我认为,这就是“茫茫禹迹,划为九州”的真正含意。而《禹贡》所载输送贡赋的道路,实际上就是当时人们迁徙、移居的道路。(www.daowen.com)

三、黑水祠

既然梁州的地理概念来自远古,并非战国以后,那么它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范围有多大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尚书·禹贡》所说的:“华阳黑水惟梁州。”由于这个解释也同样来自远古,对于后人来说仍然十分费解。费解的原因在于黑水的地理位置难以确定,至于“华阳”者,华山之南也,倒是十分明确的。

古今学者为了解决《禹贡》梁州的方位和范围这一难题,对黑水曾作过大量的研究,而结论却又各不相同。如班固《汉书·地理志》认为黑水为党河。《括地志》认为黑水为大通河。孔颖达《书经正义》认为黑水为张掖河。樊绰《蛮书》认为黑水为丽水,即今金沙江。李元阳《黑水辨》认为黑水为今澜沧江。程大昌认为黑水为今西洱河。陈澧认为黑水为今怒江。此外,还有很多人对此发表过意见,或认为黑水为今雅砻江,或认为黑水为今伊洛瓦底江,或认为黑水为今南盘江至西江的一段,或认为黑水即今陕西城固县的黑水(汉江支流),或认为黑水即今四川黑水县的黑水……真乃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并且,对于黑水有几条,各人的看法又不相同,孔颖达《书疏》引《水经》论证梁、雍二州和导川的黑水同为一条,发源于雍州,南流过梁州,入南海。《括地志》却认为梁、雍二州各有一条黑水,导川的黑水只是雍州的黑水。蒋廷锡《尚书地理今释》和吴卓信《汉书·地理志补注》都认为梁州、雍州和导川各有一条黑水,共三条黑水。而《山海经》中记载的黑水却有十五处之多,其中见于《南山经》一处,见于《西山经》二处,见于《大荒西经》一处,见于《大荒北经》二处,见于《海内经》五处。其位置实难辨认。因此,顾颉刚先生认为,《禹贡》所说的黑水和《山海经》等古籍中记载的黑水一样,本是一条古人假想中的西徼大水,实际上并不存在,更不可能确指当今何水[9]。倘若真是这样,《尚书·禹贡》关于“华阳惟梁州”、“黑水西河惟雍州”、“导黑水,至于三危,入黑水于南海”等记载就成了一些古人的凭空杜撰,毫无研究价值。

其实,我认为上述诸家对黑水的考证都各有所据,大多是可信的。而远古时被称为黑水的江河不只有一条两条,而是有若干条。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任何地名都不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人给它取的。相同的地名在多数情况下,是由同一民族(或同一部族)给它取的,而且在命名上赋予本民族的色彩。因此,黑水这样一个名称,是由同一种民族给它命名的。之所以出现若干黑水,正因为这个民族是在迁徙、移动着的。开始,他们只具有家乡的地理和地名概念,即把自己家乡的一条别具特色的大河称为黑水。然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迁徙到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山川原野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名的,为了辨别方位和便于共同生活,他们就用故乡的地名来称呼这些陌生的山脉河流,于是就把这里的一条同样别具特色的大河称为黑水。这种情况,就像我国南极考察队员把南极的一块处女地命名为“长城站”(而不是命名为“××利亚”,“××斯坦”,“××格勒”)一样。而随着这个民族的不断迁徙,被称为“黑水”的河流也就不断出现。那么多的黑水,正表明了这个远古民族在迁徙时留下的足迹

那么,这个把黑水的名称带到各地去的民族为何要迁徙?他们是属于什么族?发源于何处?我想,应该从这样几个方面来回答:

我国迄今发现最早的人类——元谋猿人,就居于金沙江附近。处于石器时代的人们,由于采拾、渔猎、游牧以及“刀耕火种”的游耕经济的需要,不得不经常处于迁徙之中。这种频繁的举族迁徙,正如史书记载的早期商人和早期周人一样。而从商王亥作服牛,远达有易氏,以及周人公刘迁豳,古公禀父徙周原等记载来看,这种迁徙的距离不是很短的。只不过金沙江畔的先民向北迁徙,发生的时间更为早一些。

关于族属问题,《书疏》解释梁州时,引用东汉郑玄的观点,把“织皮、西倾因恒是来”断为一句[10],明确提出:织皮、西倾,“谓西戎之国”。而根据《禹贡》“织皮昆仑、析支、渠搜、西戎即叙”的记载来看,郑玄的论断是正确的。故清人王鸣盛说:“雍州之织皮云云,知织皮谓西戎之国,即昆仑等是也。”若按《孔传》:“织皮,毛布。有此四国,在荒服之外,流沙之内,羌髳之属,皆就次叙,美禹之功及戎狄也。”我们亦可得而知,这个由西南向中原或西北迁徙的民族,就是远古的氐羌人。而从上述种种禹出于羌的记载来看,这种迁徙活动远在夏朝以前就开始了。

远古氐羌人由西南向中原或西北的迁徙,正是沿着由今川北,经汉中、陕西进入关中,再渡过黄河这样一条道路行进的。这也就是《禹贡》所说的,“浮于潜,逾于沔,入于渭,乱于河”这样一条输送贡赋的道路。后代学者果然沿着这条道路考证出了若干条“黑水”。然而,格外令人注目的是,黑水虽有若干条,黑水祠却只有一座。这就是《汉书·地理志》所说的:“滇池,大泽在西,滇池泽在西北。有黑水祠。”鉴于滇池位于金沙江附近(其水注入金沙江),又鉴于“元谋人”的出土地点也在金沙江附近,再鉴于《史记》关于黄帝的二子,青阳居江水,昌意居若水[11],皆在金沙江及其附近的记载,我们可以作这样的推断:这支向北迁徙的氐羌人,其发祥地就在滇池附近的金沙江一带。

四、华阳黑水惟梁州

对《禹贡》所说的“华阳黑水惟梁州”,应当作何理解才对?西汉孔安国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东据华山之南,西距黑水。”[12]可能在他看来,黑水只有一条,也就是《禹贡》所说的“至于三危”那条黑水。《括地志》对于那条黑水的位置确定是:“三危山有三峰,故曰三危,俗亦名卑羽山,在沙州敦煌县东南三十里。”[13]因此,黑水位于西北,华阳位于东,梁州的范围就在二者之间。孔安国的这种解释几乎成为定论,对后世有极大的影响。其实,这种解释是有问题的。因为,第一,同样一篇《禹贡》又说:“黑水西河惟雍州。”孔安国又传曰:“西距黑水,东据河。”[14]照此看来,雍州和梁州的绝大部分将是重合在一起的,也就是说,这两个州的方位和范围是大同小异的。无怪乎《禹贡》以后的《周礼·职方》和《尔雅·释地》等都不把梁州列为九州之一。因为它与雍州相同,再无单独划分出来的必要。所以,所谓“东据华山之南,西距黑水”的解释,实际上是否认了梁州的单独存在。第二,从《尚书·禹贡》所述各州的情况来看,作者对于东南西北的方位概念是清楚的。“华阳”,指的是梁州的北端界限,要确定梁州的范围,应按南北对称的习惯去与此相对应的南方寻找南端界限,而不应该跑到与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西北方去考证黑水。倘若“华阳”以南只有一条黑水,梁州的范围无疑就在二者之间。但是,华山以南确实存在着若干条黑水,那么我们对“华阳黑水惟梁州”这句话,只好理解为:在华山以南,凡称为黑水的地方,都属于古梁州的范围。华山以北,虽然也有黑水(如至于三危的黑水),却因为它超出了“华阳”这个北端界限,故不属于古梁州的范围了。

既然“黑水”一名打上了远古氐羌人特有的烙印,那末我们对古梁州南端界限的确定,一是要看那里有没有黑水,二还要看远古氐羌人是否迁徙、移居到达了那些地方。据《史记·西南夷列传》的记载,夜郎、滇、昆明、邛都等族“皆氐类也”,即同为氐羌族系的部落。在其聚居地周围,又有金沙江、西洱河、怒江、雅砻江等许多可以称为“黑水”的大河。所以,古梁州的南端界限,当在今云南境内。

唐代杜佑的《通典》虽然在九州的概说上,对古梁州的解释因袭了孔安国的陈说,但对于古梁州区划范围的具体划分,却大大打破了“东拒华山之南,西距黑水”的局限,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古梁州的原始自然区划,应该是可信的。

(原载云南大学历史系编《史学论丛》第四辑,云南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

【注释】

[1]顾颉刚:《九州之戎与戎禹》,载《古史辩》七(下)。

[2]朱熹:《诗集传》。

[3]同上。

[4]《尚书·禹贡》。

[5]王符:《潜夫论·五德志》:“修纪……生姒戎文命禹。”其注云:“姒,禹氏。禹生戎地,一名文命。”

[6]《尚书·康浩》,王若曰:“……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

[7]《尚书·君》:“公曰:……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尚书·立政》:“(周公曰)……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奄甸万姓。”

[8]《史记·周本纪》。

[9]顾颉刚《禹贡》注释,1959年版。

[10]《史记》、《汉书》皆以“西倾因恒是来”为句。

[11]马曜等《云南各族古代史略·云南各民族的由来和发展》:“彝语称黑为‘若’,‘若水’就是黑水。雅砻江(诺矣江)、金沙江(泸水)、澜沧江(兰津)、怒江几条大江,都有黑水的意思,都是因古代氐羌族群曾居住过这几条江流域而得名。”

[12]《史记·夏本纪》裴《集解》引《孔传》。

[13]《史记·五帝本纪》张守节《正义》引《括地志》。

[14]《史记·夏本纪》裴《集解》引《孔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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