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朱元璋与胡蓝党案:国史概要(第4版)

朱元璋与胡蓝党案:国史概要(第4版)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精通天文地理的刘基早已看好天象,至正二十八年正月初四日天气晴好,果然“天朗气清”,朱元璋获上帝批准,“可为生民主”,当了皇帝,宣布王朝的国号为大明,改元洪武。明初户帖朱元璋以为胡惟庸是个人才,很宠信他。大将军徐达深恶其奸,把其劣迹上告朱元璋。洪武十三年,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罪处死了胡惟庸。平心而论,胡惟庸的被杀是咎由自取,但受“胡党”罪名牵连的功臣们却是无辜的。朱元璋无话可驳,可见是枉杀。

朱元璋与胡蓝党案:国史概要(第4版)

朱元璋(1328—1398年),祖籍金陵句容(今南京句容)朱家巷,祖父朱初—带儿子朱五一、朱五四逃荒到江北泗州盱眙县,其后父亲朱五四在濠州钟离县(今安徽凤阳)孤庄村定居。他本名重八(两房中排行第八),后名兴宗。十七岁那年,淮北大旱,继以瘟疫,父、母、兄长先后病死,“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朱元璋因生活困难,便到皇觉寺当了行童(小和尚)。皇觉寺当地人叫於(乌)觉寺,以后改称龙兴寺,位于凤阳城北。皇觉寺长老打发和尚出门云游度荒,朱元璋一顶破笠帽、一个木鱼、一个瓦钵,出门做了游方僧。游方,即化缘,社会上称为叫化。几年中,朱元璋走遍了淮西,开了眼界,增长了才干。

二十一岁时,他又返回皇觉寺。这时濠州已在红巾军占领之下,为首的是郭子兴。朱元璋想去投奔,又怕风险。小时放牛伙伴汤和从红巾军中写信来劝他前往,他有点犹豫不决,又怕走漏风声,不得已卜卦求助。二十年后当了皇帝的他亲笔写了《皇陵碑》(现仍立于凤阳皇陵边),回忆这段往事说:

友人寄书,云及趋降,既忧且惧,无可筹详。旁有觉者,将欲声扬。当此之际,逼迫而无已。试与知者相商,乃告之曰:果束手以待罪,亦奋臂而相戕?知者为我画计,且默祷以阴阳。如其言,往卜去守之何祥,神乃阴阳乎有警,其气郁郁乎洋洋,卜逃卜守则不吉,将就凶而不妨。

至正十二年(1352年)闰三月,二十五岁的朱元璋投奔郭子兴部下当兵。郭子兴死后,朱元璋任左副元帅,成为事实上的主帅(主帅郭天叙年轻无权)。在此后几年中,他顺利地攻占皖南、浙东大部分地区,之后击败割据一方的陈友谅、张士诚,据有东南半壁江山,并以此为基础北上伐元。在“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声中,徐达常遇春挥师北伐,于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八月攻占大都,推翻了元朝

在此之前,中书省丞相李善长率文武百官在应天(南京)上表,请朱元璋即帝位。十天后,朱元璋搬进了新盖的宫殿,祭告上帝:“诸臣皆曰生民无主,必欲推尊帝号,臣不敢辞,亦不敢不告上帝皇祇……如臣可为生民主,告祭之日,帝祇来临,天朗气清。如臣不可,至日当烈风异景,使臣知之。”精通天文地理的刘基早已看好天象,至正二十八年正月初四日天气晴好,果然“天朗气清”,朱元璋获上帝批准,“可为生民主”,当了皇帝,宣布王朝的国号为大明,改元洪武。

明太祖像

朱元璋是中国历史上出身最为卑贱的皇帝,只有“庶民皇帝”刘邦可以与他相比拟,然而刘邦是亭长出身,朱元璋则一贫如洗,起于社会最底层。他识字不多,却勤奋好学,对历史特别爱好,《汉书》、《宋史》都是常读的书。他自学成才,写的诗文颇有特色。他起义时写的《咏菊花》诗:“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与黄巢的咏菊诗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写的公文,常用与众不同的口语体,如给大将军徐达的手令:“说与大将军知道:……这是我家中坐着说的,未知军中便也不便,恁(nín,同‘您’)只拣军中便当处便行。”洪武三年(1370年)为了建立户帖制度,他下了一道圣旨,也是用这样文体:“说与户部官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也,止是户口不明白哩!教中书省置天下户口的勘合文簿户帖。你每户部家出榜,去教那有司官将他们所管的应有百姓,都教人官附名字,写着他家人口多少,写得真,著与那百姓一个户帖……”在他的倡导下,口语公文习惯成自然,成为明朝的一大特色。

明太祖朱元璋对全国大小政务都要自己亲自处理,唯恐大权旁落,他不仅大权要独揽,连小权也要独揽,在面临皇权与相权、将权的矛盾时,他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加以处理。

朱元璋即帝位后,李善长为左丞相,徐达为右丞相,徐达带兵在外作战,实权操于李善长之手。由于淮西集团权力过分膨胀,皇权与相权的矛盾逐渐明朗化。朱元璋曾与御史中丞刘基讨论另择丞相人选,提及杨宪、汪广洋、胡惟庸,刘基都以为不可,朱元璋要刘基为相,刘坚决推辞,说“臣疾恶太甚,又不耐繁剧”,其实他深知在淮西集团当权的情况下,很难在朝廷中站住脚。后来李善长罢相后,汪广洋虽居相位,却无实权,李善长仍在遥控,并把自己的亲信胡惟庸推荐给朱元璋。洪武十年(1377年),朱元璋升胡惟庸为左相,汪广洋为右相,一方面依靠胡惟庸办事,另一方面要汪广洋充当耳目监视胡惟庸。

明初户帖

朱元璋以为胡惟庸是个人才,很宠信他。胡惟庸很会逢迎,“曲谨当上意”,形成了一人独相的局面,专擅朝政,对于官员生杀升降大事,往往不奏报就独断专行;官员向皇帝上疏奏事,必先经他审阅,对自己不利的便押下不送。他权倾一时,四方躁进之徒都向他纳巨贿走门路。大将军徐达深恶其奸,把其劣迹上告朱元璋。胡惟庸得知,利诱徐府门房福寿,企图陷害徐达。对于这场权力斗争,刘基似乎早有预料,他于洪武四年急流勇退,告老还乡,隐居山中,不预闻政治。胡惟庸获悉刘基在帝前言其无能,怀恨在心,指使言官诬陷刘基,以后又毒死了他。胡惟庸的大权独揽、飞扬跋扈,使相权与皇权的矛盾尖锐化。(www.daowen.com)

洪武十三年(1380年),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罪处死了胡惟庸。平心而论,胡惟庸的被杀是咎由自取,但受“胡党”罪名牵连的功臣们却是无辜的。随着胡惟庸罪状的逐步升级,由擅权枉法到“私通日本”,又到“私通蒙古”,到洪武二十三年,即胡惟庸被杀十年之后,又定胡惟庸串通李善长谋反罪,朱元璋说:“善长元勋国戚,知逆谋不发”,“狐疑观望怀两端,大逆不道”。于是找到借口,把淮西集团一网打尽。李善长其时已七十七岁,一门七十余人被杀。一年后有人上书为其申冤,解缙起草《论韩国公冤事状》,由郎中王国用冒死呈上,大意是李善长为陛下打天下,为勋臣第一,假使帮胡惟庸成事,也不过如此。况且善长年迈,根本无此精力,何苦如此?朱元璋无话可驳,可见是枉杀。至于叶昇、宋濂之受牵连,更是如此。朱元璋下令肃清逆党,坐诛者三万余人,以《昭示奸党录》布告天下,株连蔓引数年未清。后世史家对胡惟庸党案持怀疑态度,王世贞说得较为含蓄,谈迁说得很明确:“惟庸非叛也”,乃“积疑成狱”,可谓一语道破。

吴晗写于1934年的《胡惟庸党案考》深刻地指出:“胡惟庸的本身品格,据明人诸书所记是一个枭猾阴险专权树党的人。以明太祖这样一个十足地自私惨刻的怪杰自然是不能相处在一起。一方面深虑身后子懦孙弱,生怕和他自己并肩起事的一般功臣宿将不受制驭,因示意廷臣,有主张地施行一系列的大屠杀,胡案先起,继以李案,晚年太子死复继以蓝案。胡惟庸的被诛,不过是这一大屠杀的开端。”

蓝玉党案也是如此。蓝玉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妻弟,初隶遇春帐下,临敌勇敢,所向皆捷,多次立功,升为大将军,进封凉国公。但他居功自傲,骄横自恣,家中多畜庄奴、义子,霸占民田,擅自驱逐前来按问的御史,并在军队中按己意进退将校,引起朱元璋的极大反感。于是便有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锦衣卫指挥出面诬告蓝玉谋反,说他与景川侯曹震等公侯企图趁朱元璋出去参加籍田礼仪时起事,这当然是捕风捉影之说。审讯的结果,连坐族诛者一万五千多人。朱元璋下诏公布了《逆臣录》,列名其中的有一公十三侯二伯。

胡蓝两人固然咎由自取,但牵连之广令人震惊,胡蓝之狱使开国功臣几乎一网打尽。这既反映了新王朝建立后皇权与相权、将权的矛盾,也反映了朱元璋对开国功臣的疑忌。向朱元璋建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朱升,早就预感到朱元璋疑忌功臣,于洪武二年请老归山,顾虑到日后父子(朱同)不能老死林下,请朱元璋赐给他们“免死券”。朱升以七十二岁而善终,其子朱同还是死在朱元璋手下——赐自缢。开国第一功臣徐达,洪武十八年生背疽,忌吃蒸鹅,病重时,朱元璋特赐蒸鹅,徐达流泪当使臣面吃下,不多日就死了。洪武十九年,汤和获悉朱元璋“不愿诸将久典兵”,主动交出兵权,向他请长假:“犬马齿长,愿得归故乡,营骸骨之墟。”朱元璋大悦,赏给钱钞,让汤和告老还乡。一个游方僧出身的人当了皇帝,权力欲如此强烈,大张旗鼓地杀戮功臣,实为历史上所罕见,此人的心态值得细细研究。

杀功臣的根本起因是排除潜在威胁,强化皇权。洪武十三年杀了胡惟庸,朱元璋下了一道诏书,把他的动机暴露无遗:“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不闻设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虽多贤相,然其中多小人,专权乱政。今罢丞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事皆朝廷总之。以后嗣君,毋得议置丞相,臣下敢以此请者,置之重典。”显然是在为废除中书省、左右丞相寻找借口,其实要害不在设丞相“不旋踵而亡”,也不在“专权乱政”,而是中书省及丞相权力太大,分割并削弱了皇权。为了强化皇权,朱元璋变更旧制,废除中书省和丞相,“事皆朝廷总之”,其实是由皇帝兼丞相,大权独揽。这不仅是变更了元朝的制度,而且是变更了由秦创始经唐、宋完备化的丞相制度,形成空前的君主专制体制。皇帝权力高度集中的结果,使朱元璋成为历史上最繁忙的皇帝,以洪武十七年九月为例,从十四日到二十一日,要批阅诸司奏章1660件,平均每天要处理200多件。他曾对侍臣说:“朕自即位以来,尝以勤励自勉,未旦即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夜卧不能安席。”

皇帝兼行丞相职权,毕竟难以持久,他的继承人明成祖朱棣不敢违背祖训(毋得议置丞相),却作了一些变通,把朱元璋时期备顾问的殿阁大学士选拔入值文渊阁,在皇帝授意下参与机务、批答奏章,从而确立了明朝通行二百多年的内阁制度。当然这时的内阁,“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关白”;其后内阁制度不断完善,阁臣裁决机宜、票拟谕旨,俨然汉唐宰相,只是没有相名而已。

推行特务政治,也是朱元璋强化皇权的一大创举。在监察机关都察院以外,设立了检校、锦衣卫,承担着监视官吏的特殊使命

检校的职责是“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专作告发他人的勾当。朱元璋说:有这几个人,譬如人家养了恶犬,则人怕。连开国元勋也怕他们,日夜提心吊胆。因为检校无孔不入,到处刺探,一举一动都报告皇帝。吴晗《朱元璋传》中有这样一个故事:被征去编《孟子节文》的钱宰,写打油诗发牢骚:“四鼓冬冬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第二天朱元璋就得知此事,对他说:昨日作的好诗,不过我并没有“嫌”啊,改作“忧”字如何?吓得钱宰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磕头请罪。

胡惟庸案发后,权力争夺激化,朱元璋于洪武十五年(1382年)设立新的特务机构——锦衣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权力凌驾于刑部、大理寺之上,是一个军事特务机构,由皇帝直接指挥。锦衣卫所设监狱,称为“诏狱”,意即由皇帝批准逮捕入狱。《明史 · 刑法志》说:“明锦衣卫狱……幽系惨酷,害无甚于此者。太祖时,天下重罪逮至京者,收系狱中,数更大狱,多所断诏,所诛杀为多。”处理胡蓝党案,锦衣卫起了很大作用。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朱元璋去世,葬在南京城外钟山,这就是有名的明孝陵。他在遗诏中说:“朕膺天命三十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颇有一点自知之明,他确实“忧危积心,日勤不怠”,但不能“好善恶恶”,过分严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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