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了希腊和印度学问的伊斯兰科学,曾有过世界的“最高峰时期”。关于阿拉伯文化的全盛期,欧洲人给予高度评价:光明是从东方来的。阿拉伯文化不仅影响了欧洲,也影响了中国。元世祖忽必烈曾征召穆斯林星象学家,波斯的著名天文学家扎马鲁丁应召来到大都(北京),向元朝有关部门进献了七件天文仪器:浑天仪、方位仪、斜拉仪、平律仪、天球仪、地球仪和观象仪。科技史家哈特纳(W. Hartner)在《札马鲁丁的天文仪器与马拉加天文台的仪器比定及其关系》中指出,这些仪器是伊利汗国的大汗从波斯阿塞拜疆的马拉加(Maragha)天文台送到中国的。札马鲁丁还进献了新的纪年法《万年历》。这就是《元史 · 天文志》所说,至元四年(1267年)西域人札马鲁丁“撰进《万年历》”、“造西域仪象”。至元八年元朝设立回回司天台,以札马鲁丁为提点,吸收了不少西域天文学者在其中工作。札马鲁丁在大都与元朝天文学家郭守敬进行业务交流,因此郭守敬对阿拉伯天文历法成就已有相当深刻的了解。据专家研究,俄罗斯普尔科沃天文台收藏了两份手抄本,一份是阿拉伯和波斯文,一份是汉文,都是从1024年算起的日、月、五大行星动行表,很可能是札马鲁丁和郭守敬合作完成的。
郭守敬建立的登封观测站
郭守敬(1231—1316年),字若思,邢州(今河北邢台)人,祖父郭荣是知名的数学家、水利学家。郭守敬有家学渊源,后又师从刘秉忠。元初使用辽和金的《大明历》,误差很大,刘秉忠因此提出改历的建议。天文学、地理学泰斗刘秉忠,是郭荣的朋友,郭守敬有机会参与刘秉忠的改历事业。至元十三年(1276年)元世祖根据刘秉忠生前建议,命张文谦等主持修订新历,郭守敬等奉命进行实测,他提出“历之本在于测验,而测验之器莫先仪表”,制造了简仪、高表、仰仪、正方案等近二十件天文仪器,大大提高了观测的精确度。其简仪简化了浑仪,只保留两套观测用环,一个测量赤道坐标,一个测量地平坐标;其圭表比旧表高五倍(高四十尺),使测量日影长度的相对误差减少到五分之一;其高表设置了景符,能测量到太阳圆面中心的精确位置。
1——大天寿万宁寺;2——中心阁;3——倒钞库;4——巡警二院;5——大都路总管府;6——国子监;7——孔庙;8——大承华普庆寺;9——崇国寺;10——太和宫;11——大圣寿万安寺(白塔寺);12——太庙;13——万松老人塔;14——城隍庙;15——海云、可庵双塔;16——大庆寿寺;17——琼华岛;18——社稷坛;19——北中书省;20——内中书省;21——枢密院;22——御史台;23——礼部;24——大天源延圣寺(黑塔寺);25——大永福寺(青塔寺);26——也里可温十字寺。
至元十六年,太史局(天文台)扩建为太史院,郭守敬任同知太史院事,领导了全国范围的天文测量,设立27个观测站,地理纬度为北纬15°〜65°,最北的观测站在西伯利亚北部,最南的观测站在西沙群岛(一说在占城)。次年(1280年),郭守敬继承传统历法并参考了阿拉伯历法编成新历,命名为《授时历》。郭守敬在给元世祖的奏报中说,《授时历》对天文数据重新测定七项,对天文计算改革五项。《授时历》推算一回归年长度为365.2425日,这个数据和地球实际绕太阳一周的周期只相差26秒,与南宋统天历相同,也与现代通用的格里高利历相同。格里高利历是1582年罗马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时制定的,比《授时历》晚了300年。郭守敬的天文成就与300年后的丹麦天文学家第谷(Tycho Brahe, 1564—1601年)先后交相辉映,明末来华耶稣会士汤若望(P. J. Adam Schall Von Bell)称赞郭守敬为“中国的第谷”。其实郭守敬比第谷早三个世纪,应该说第谷是欧洲的郭守敬才确切。日本科学史家山田庆儿说:元代的授时历“代表中国天文学的最高水平”。
郭守敬最初是作为水利学家受到忽必烈重用的。中统三年(1262年)因刘秉忠的同学、左丞张文谦推荐,向忽必烈面陈水利建议六条,被任命为提举诸路河渠之职,次年升副河渠使。至元元年(1264年)郭守敬奉命浚治原西夏境内的唐来、汉延等古渠,使当地农田得到灌溉,事成后升任都水少监。以后他又为元大都(今北京)的城市建设奠定了基础。
据侯仁之研究,元大都的兴建,放弃了莲花池水系上历代相沿的旧址,而在它的东北郊外选择新址重建新城。新城的城址是以金朝离宫——太宗宫附近湖泊(即今中海和北海)为设计中心。这一片湖泊属于高梁河水系,选址于此出于都城建设的长远考虑,一是金中都在战乱中已遭破坏,二是莲花池水源供不应求,三是为了解决漕运问题。今日北京的给水工程用京密引水渠,自昌平经昆明湖到紫竹院西北一段,基本上还是沿用郭守敬当初的路线。元朝面临的漕运比金朝更为繁重,每年要从江南运送数以百万石计的粮食到大都。在忽必烈到大都(即金中都)的第三年,郭守敬就提出改造旧闸河,另引玉泉山水以通漕运的计划,得到忽必烈批准后付诸实施,引白浮泉循西山山麓入瓮山泊,然后汇入积水潭(今什刹海)再接闸河,其故道所经,正在泰宁宫附近。这就是叫做通惠河的新运河。不仅根据大都的地形地貌解决了通惠河的水源,而且按地形地貌变化及水位落差,在运河中设闸坝、斗门,解决了水量和水位问题。
在中国文学史上,汉的赋,唐的诗,宋的词,元的曲,分别标志着它们那个时代文学的突出成就。元曲以杂剧(北曲)为主,它来自民间,金末元初,杂剧在院本和诸宫调的基础上逐渐形成。杂剧的兴起与宋、金时代城市经济文化的繁荣有密切的关系,城市中的瓦子勾栏有固定的演出场所,可供杂剧艺人登台献艺;更多的杂剧艺人则随处作场演出,从露天舞台发展到室内舞台,由四面观发展到一面观。元朝工商业畸形繁荣,王公贵族、官僚商人群聚城市,为了满足这些人的文化需求,城市中广设剧场,为杂剧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另一方面,宋朝是科举至上主义时代,读书人都把参加科举考试,进士及第作为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蒙古贵族起于漠北,不重视科举,灭金后,只举行过一次科举考试,此后废去科举考试近八十年。汉族知识分子失去了人生的目标,遭到沉重的打击。一位经历宋、元之际社会变革的学者说:“自宋科废,而游士多……盖士负其才气,必欲见用于世。不用于科则用于游,此人情之所同。”而且蒙古、色目、汉人、南人的四等级制,使汉族知识分子的地位空前沦落。根据当时文献的记载,汉族人民又分为十等,其序列是这样的: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历来以天下为己任的儒生的地位,在娼妓之下、乞丐之上,排行第九。中国知识分子的“臭老九”帽子,其实在这时已经戴在头上了。科举的废止,知识分子地位的低下,使那些本来可以有所作为的一流文人,不得已踏入戏剧行列,创作演出的脚本。杂剧作家辈出,而关汉卿是其中的佼佼者。
忠都秀作场图(元)
关汉卿(约1220—1300年),号己斋,大都(今北京)人,《录鬼簿》说他隶籍太医院户,大约是系籍医户出身,但长期在大都从事杂剧脚本创作,与教坊、勾栏的歌伎、演员如珠帘秀等交往密切,被称为“杂剧班头”、“梨园领袖”。他一生写过六十多种杂剧,保留下来的有《窦娥冤》、《单刀会》、《哭存孝》、《蝴蝶梦》、《调风月》、《救风尘》、《金线池》、《望江亭》、《绯衣梦》、《拜月亭》、《鲁斋郎》等十八种。其中《窦娥冤》尤为成功,成为几百年来久演不衰、震撼人心的一部悲剧。孤女窦娥因父亲欠下高利贷无力偿还,被卖给蔡家作童养媳,遇上地痞恶棍张驴儿父子的胁迫与诬陷,又遭昏庸愚蠢、草菅人命的地方官错判而冤死。反映了关汉卿对当时社会生活的深刻理解,也反映了他卓越的艺术表现能力。他在剧本中对当时腐败而黑暗的政治进行抨击:“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每有口难言。”他透过窦娥临刑前愤怒的控诉,对王朝统治支柱的“天地”、“鬼神”表示了极大的否定:
有日月朝暮悬,
有鬼神掌着生死权。
天地也,
只合把清浊分辨,(www.daowen.com)
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
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天地也,
做得个怕硬欺软,
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
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关汉卿的杂剧触及时弊,不畏强暴,自称:“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是非常难能可贵的。1958年关汉卿被列为世界文化名人。
与关汉卿一起号称元曲四大家的还有白朴、马致远、郑光祖。白朴的代表作有《墙头马上》、《梧桐秋雨》,马致远的代表作有《汉宫秋》、《荐福碑》,郑光祖的代表作有《倩女离魂》、《梅香》。王实甫虽不在四大家之列,但他写的《西厢记》五本二十一折,是少见的长剧,是元杂剧中影响最大的名作,以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为蓝本,发展成精致的典范之作,剧中的张生、崔莺莺、红娘都有鲜明的性格特征,栩栩如生,以优美的语言渲染出一幕爱情的千古绝唱:
碧云天,黄花地,
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
总是离人泪。
日本学者吉川幸次郎《元杂剧研究》指出:“元杂剧是中国现存脚本最早的戏剧”,“元杂剧作为现存中国口语文学资料也几乎是最早的”。他认为,“杂剧的用语为市井语言,所写之事也多为市井琐事,但它的语言,特别是唱词的语言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杂剧的不朽名声正是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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