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三次西征,跨亚欧大陆,东起太平洋,西达波罗的海,南临波斯湾,蒙古大汗的金牌可直达各地,往昔阻塞不通的道路为之辟通,使东西交往盛极一时。
1245年,罗马教皇英诺森四世派遣天主教圣方济各会创建人普兰诺 · 卡尔平尼(Giovanni de Plano Carpini)大主教,携带教皇致蒙古大汗的书信,出使蒙古,于次年七月抵达和林,十一月带着蒙古大汗贵由的复信西归。他用拉丁文写的出使报告《蒙古史》,成为研究早期蒙古史和东西交往史的重要文献。1920年在梵蒂冈档案中发现了贵由致英诺森四世的书信原件,用波斯文写成,上盖蒙古大汗的印章。
1253年,法国国王路易九世派圣方济各会教士卢布鲁克(Guillaume de Rubruquis)前往蒙古境内传教,先在伏尔加河畔谒见拔都,后在和林南面的冬季行宫谒见蒙哥。次年七月,卢布鲁克带着蒙哥给路易九世的国书西归。不久,他用拉丁文写了出使报告——《东方行纪》,成为有关13世纪蒙古的重要文献。正如汤因比所说,蒙古帝国使得许多区域性文明发生了迅速的相互接触。在那一度秩序井然的欧亚大平原上穿越往返的使团,在文化上的作用远较政治上的成果重要得多。
马可 · 波罗晋见忽必烈图
最有影响的西方使者是意大利人马可 · 波罗(Marco Polo, 1254—1324年)。1260年前后,威尼斯人尼哥罗 · 波罗兄弟至钦察汗国都城萨莱(今阿斯特拉罕附近)、不花剌(今乌兹别克布哈拉)经商,后随旭烈兀使臣抵达上都,受到忽必烈的接见与询问,并派他们出使罗马教廷。1271年马可 · 波罗随尼哥罗兄弟前往蒙古复命,沿着丝绸之路东行,于1275年到达上都,以后侨居中国十七年。他深得元世祖忽必烈赏识,出任元朝官职,奉命出使各地,游历了大都、京兆(西安)、成都、昆明、大理、济南、扬州、杭州、福州、泉州,对所见所闻有生动的记录。例如他于13世纪末来到昔日南宋都城杭州时,不禁为之惊叹:“世界最名贵富丽之城”。劫后余生的杭州,当时依然人口众多、产业发达、市面繁荣,马可 · 波罗说:“此城有大街一百六十条,每街有房屋一万”;“城中有大市十所,小市无数”;“上述十市,周围建有高屋,屋之下层则为商店,零售各种货物,其中有香料、首饰、珠宝”。正是由于他的记载在欧洲的传播,杭州这座花园城市在当时已闻名于世。
1289年伊利汗阿鲁浑因元妃死去,派使者至大都请求续娶,元世祖忽必烈命马可 · 波罗随伊利汗的使者一起护送阔阔真公主去伊利汗国。他们一行于1291年初从泉州启程,1293年到伊利汗国的阿八哈耳,马可 · 波罗等动身回国,于1295年抵达威尼斯。
马可 · 波罗在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战争中被俘,在狱中讲述游历东方的见闻,被同狱小说家鲁思梯谦记录成书——《世界的描述》(或曰《世界印象》)。此书有多种传抄本,中译本有《马可 · 波罗行纪》(冯承钧译)。《马可 · 波罗行纪》记述东方各地见闻,其中以中国部分最为详尽,对忽必烈时期的一些重大政治事件、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物产商业等都有详尽记录。马可 · 波罗称北中国为“契丹”,称南中国的居民为“蛮子”,称北京为“可汗的大都”,称杭州为南方汉人的“行在”。他看到纸币(交钞、宝钞)大为惊叹,更惊叹于中国人开采煤炭作为燃料。
1981年英国大英图书馆中文部主任伍芳思(Frances Wood)在《泰晤士报》上发表文章,对马可 · 波罗到过中国表示质疑。1995年11月13日她的著作《马可 · 波罗到过中国吗?》在英国出版,其主要论点是:威尼斯商人马可 · 波罗从未到过任何接近中国的地方,在历史上不朽的《马可 · 波罗行纪》完全是杜撰之作。她关于马可 · 波罗从未到过中国的惊人之说,已得到几位研究中世纪史的专家的支持。
我国元史专家杨志玖针对《泰晤士报》的文章,在《环球》杂志1982年10期发表了《马可 · 波罗与中国——对〈马可 · 波罗到过中国没有?〉一文的看法》,指出:中国的历史书籍中确实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马可 · 波罗的名字,但并不是没有一些可供考证的材料。伊利汗阿鲁浑(Argon)的后妃死后,派遣三位使臣到元朝,请忽必烈大汗(元世祖)赐给他一个和亡妃同族的女子为妃。元世祖把一个叫阔阔真(Cocacin)的公主交给他们,三位使臣请马可 · 波罗一家作伴,从海道护送他们回伊利汗国。杨志玖从《经世大典 · 站赤》中找到了阿鲁浑所遣三使臣(Oulatai兀鲁、Apusca阿必失阿、Coja火者)回国的记载,人名、时间都和马可 · 波罗所说相符。伊利汗国历史学家拉施都丁的《史集》中也有和马可 · 波罗书中基本相同的记载。汉文、波斯文与欧洲文的记载完全相同,不是偶然的巧合,马可 · 波罗确实到过中国。
此外还可以找到其他的证据。《马可 · 波罗行纪》中提到镇江府有两所基督教堂是由当时镇江府长官、基督教徒马薛里吉思修建的,与《至顺镇江志》记载相合,他在瓜州看到江中的寺院,便是著名的金山寺,也与《至顺镇江志》相合。《马可 · 波罗行记》有一章专讲元朝用树皮造纸,印制钞票,通行全国,信用程度之高,“竟与纯金无异”,“伪造者处极刑”。这点由1963年河北出土的“至元通行宝钞”的铜版正中刻有“伪造者处死”五个大字,获得证实。轻易否定马可 · 波罗到过中国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1997年杨志玖又在《历史研究》上发表论文——《马可 · 波罗到过中国:对〈马可 · 波罗到过中国吗?〉的回答》,再次对伍德博士进行反驳。他指出:伍德虽多方论证,但说服力不强,《游记》中确有一些错误夸张甚至虚构之处,但准确可靠者也不少,若非亲见便难以解释。(www.daowen.com)
泉州清真寺(元)
蒙古重用色目人的政策,促进了大食(阿拉伯)商人东来,东西方贸易日趋频繁。当时泉州对外贸易特别发达,有“蕃舶之饶,杂货山积”之称。在泉州经商的大食人蒲寿庚最为有名,世代经营海上贸易,南宋末任泉州提举市舶使,降元后,先后出任江西行省参知政事、福建行省左丞,负责与海外各国通商事宜。此后蒲寿庚父子擅市舶之利达三十年,富甲东南,成为传奇人物,其长子蒲师文任宣慰使左副元帅兼福建道市舶提举海外诸道宣慰使。当时世界上最大商港泉州是与巴格达齐名的国际城市,来往于两地的阿拉伯商人众多。南宋时泉州的海外贸易已凌驾于广州之上,元朝在此设市舶司,城南设番坊,供各国商人、教士居住,当时阿拉伯侨民数以万计,与当地人通婚,死后安葬在那里。今日泉州一带蒲、丁、郭等姓,就是当年阿拉伯人的后裔。
著名的阿拉伯旅行家伊本 · 拔图塔(Ibn Battuta)曾访问泉州、广州、杭州等地,回国后,奉摩洛哥国王之命口述其旅行见闻,由国王所派书记官伊本 · 术扎伊用阿拉伯文笔录,著成《伊本 · 拔图塔游记》一书。对泉、广、杭这些城市的风貌、民情、海舶、中阿海上交通、贸易往来以及中国制瓷技术等,作了详细的描述,此书至今仍是研究14世纪中阿交往史的重要历史文献。
蒙古与沿海邻国的关系是由征服战争开始的。
1218年成吉思汗要高丽每年献纳贡赋:粮食一千石,以及大批方物(金银、绸布、獭皮等)。成吉思汗西征时,高丽与蒙古处于交往中止状态。1231年蒙古进兵高丽,在那里短暂设置了一批达鲁花赤。1254年宪宗蒙哥发动对高丽的战争,要求迁都江华岛的国王返回原都城,并派太子到蒙古朝廷为人质。忽必烈即位后,致力于改善与高丽的关系,在高丽国王死后,派兵护送太子王倎回国继位,这就是高丽的元宗。至元十一年(1274年)元宗死,子椹(chén)继位,娶忽必烈之女为妻,高丽国王成了忽必烈的驸马,依附关系加深,此后元朝在高丽设驿站,而高丽国王成了征东行省的丞相。
至元二年(1265年),高丽人赵彝等向忽必烈建议:“日本可通。”次年,忽必烈派兵部侍郎黑的(赫德)、礼部侍郎殷弘带了大蒙古国皇帝致日本国王的诏书,出使日本,不得要领而返。激怒了忽必烈,要高丽动员军队,造巨船一千艘,准备讨伐日本。在此期间,忽必烈对日本有过多次“招谕”,第六次前往日本“招谕”的赵良弼于至元十年(1273年)归国时,向忽必烈提出不可攻打日本的建议,他说:舟师渡海,海风无期,祸害莫测。忽必烈不听,加紧征战准备,把高丽的济州岛作为远征日本的基地。至元十一年(1274年)元军第一次远征日本,在博多、箱崎遭到日本武士顽强的抵抗,又遭到台风的袭击,战舰破损、沉没,士兵溺死,远征失败了。次年,元又派出礼部侍郎杜世忠、兵部郎中何文著为使节前往日本,日本方面以国书的无礼之辞而斩了来使。至元十八年(1281年)元朝发动了第二次远征,由高丽方面出东路军四万,庆元(浙江宁波)方面出江南军十万。战争开始时,元军以优势兵力强行登陆。七月末八月初北九州正处在台风圈内,强大的台风摧毁了元军,日本方面称为“神风”。
蒙古骑兵在陆上驰骋纵横,所向披靡,然而海战却一败涂地。忽必烈先后派兵侵入安南、占城、爪哇、缅国,也都以失败而告终。此后的元朝统治者不得不正视现实,与沿海邻国保持友好关系,开展正常的经济文化交往。
元朝庆元(今宁波)市舶司的海外贸易特别繁荣,浙江等地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由庆元向东运销日本、高丽,向南运销东南亚、南亚乃至阿拉伯各国。这些国家的沙金、黄铜、人参、药材、香料、珠宝、象牙、犀角等珍品也运至庆元港再转运各地,其繁荣状况正如当时文人所描写的那样:“是邦控岛夷,走集聚商舸,珠香杂犀象,税入何其多。”元朝商船经常往来高丽,棉花、火药武器也于此时传入高丽。日本商船多至庆元停泊,由市舶司依例抽分后,即许自由买卖。
元人汪大渊所写《岛夷志略》,对中国丝绸瓷器等商品通过南海航路以贸易方式传播作了详细记录,人们把这条传播丝绸和瓷器的航路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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