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的继承者秦二世昏庸残暴,“法令诛罚,日益刻深”,“赋敛愈重,戍徭无已”,人民怨声载道;当时人称,“欲为乱者,十室而八”。秦王朝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公元前209年,担任屯长的陈胜、吴广等一行九百人被征发到渔阳(今北京密云西南)屯戍,行至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县西南),遇上几天的滂沱大雨,无法按期抵达渔阳,按律将处死刑。于是陈胜、吴广铤而走险,揭竿而起。不久,这支队伍发展成拥有战车六七百辆,骑兵上千人,步兵数万人的大军。反秦的洪流一时间泥沙俱下,鱼龙混杂,被秦征服的六国旧贵族乘机而起,企图“报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业”。有的独树旗帜,如田儋之流;有的加入陈胜的队伍,如张耳、陈余之流。张耳、陈余反对陈胜称王,要他拥立六国的后裔;投奔陈胜的孔子八世孙孔鲋也主张恢复秦统一前的六国体制。陈胜没有接受,自称为王,立国号为张楚。但是,贵族割据的分封制正在死灰复燃,秦始皇创建的大一统中央集权体制经受着严峻的考验。果然,不久武臣在张耳、陈余鼓动下,自立为赵王;田儋自立为齐王。陈胜失败后,秦嘉立楚国贵族景驹为楚王;响应陈胜起义的项梁,接受范增的建议,立楚怀王孙熊心为王。种种迹象表明,秦统一后,虽然以郡县制取代了分封制,确立了以皇帝制度为核心的中央集权体制,但基础并不牢固,法律秩序与政治制度并未深入人心。被打败的六国拥有各自的传统势力,在他们原先的辖区仍有相当大的生命力和号召力。
项梁的侄子项羽在反秦战争充当了这种政治动向的代表人物。他为了给六国贵族复仇,焚毁了秦始皇陵园及咸阳宫城,大火三月不熄。公元前206年,他自立为西楚霸王,把梁楚九郡作为自己的直属领地,同时分封了十八个诸侯王,大都是六国旧贵族和项羽部将。原先各路军约定,先进咸阳者应封王于关中,项羽违反诺言,改封刘邦为汉中王,仅占汉中、巴蜀一带;另封秦朝降将章邯为雍王、董翳为翟王、司马欣为塞王,号称“三秦”,以牵制刘邦。
刘邦,沛县(今江苏沛县)人,曾任秦朝的亭长。秦制,十里一亭,设亭长,掌治安警卫、治理民事,多以服兵役期满者担任。陈胜、吴广起义后,刘邦在沛人的拥戴下聚众起义,后来投奔了项梁。
在反秦战争席卷之下,秦朝危在旦夕,李斯上书秦二世,揭露赵高有“危反之行”。秦二世听信赵高的诬告,把李斯腰斩,并诛三族。赵高果然有“危反之行”,不久发动宫廷政变,强迫秦二世自杀,另立秦二世的兄子公子婴为秦王。子婴不愿听任赵高摆布,杀了赵高。
刘邦就在这时率军由武关进攻咸阳,于公元前206年进抵咸阳附近的灞上。刚当了四十几天秦王的子婴,在刘邦兵临城下时,捧着皇帝的印玺投降。秦朝灭亡了。项羽对刘邦先他攻下咸阳心有不甘,依仗军力优势攻破函谷关,屯军鸿门(今陕西临潼东北),与刘邦直接对峙。刘邦听取张良的建议,到鸿门与项羽言和求好。刘邦无力与项羽决战,只得听从萧何建议暂时忍耐,先到汉中就王位,待机反攻“三秦”,可望进而统一天下。
项羽的分封,终于导致了割据战争。韩信向刘邦建议,利用将士“日夜企而望归”的心情,率军东向,与腹背受敌的项羽决一胜负。战争形势有利于刘邦,项羽派人向刘邦求和,双方约定以鸿沟为界:以西为汉,以东为楚。
公元前202年,刘邦大举进攻,并约韩信、彭越会师。项羽兵败,退至垓下(今安徽灵璧南沱河北岸),被汉军包围。夜深人静,汉军中高唱楚歌,项羽以为汉军尽占楚地。半夜时分,项羽无法入眠,起身饮酒,陪伴他的是宠妾虞美人和一匹名叫“骓”的骏马,听着四面袭来的楚歌,他慷慨悲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www.daowen.com)
项羽反复高歌自己即兴创作的诗篇,虞美人在旁应和,其凄惨情景令一代英豪黯然泪下。走投无路的项羽,率八百余骑兵突围,至乌江(今安徽和县东北)自刎。
如果说项羽的分封是迎合六国贵族的复辟愿望,倒行逆施,终于自食其果;那么刘邦的分封异姓诸侯王是出于无奈,他为了击败项羽,分封了楚王韩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赵王张敖、韩王信、燕王臧荼、衡山王(后改称长沙王)吴芮。然而,这毕竟埋下分裂的潜在危险。公元前202年刘邦重建大一统的帝国——汉,最初建都洛阳,不久迁至长安(今陕西西安西北),新王朝出现之后,这一矛盾日趋尖锐化。这七个异姓诸侯王的封地几乎接近于战国时期六国的全部疆域,他们自恃开国功臣,又拥有强大的兵力,与朝廷分庭抗礼。
燕王臧荼首先反叛。他是原燕国大将,迫于形势助汉击楚,但对于平民出身的刘邦称帝并不心服,刘邦刚登上帝位,他就起兵反叛。第二个反叛的是韩王信。楚王韩信在封国陈兵出入,被人告发,刘邦把他贬为淮阴侯。后来韩信阴谋反叛,被处死并夷三族。彭越由于没有检举劝他谋反的人,刘邦以“反形已具”,把他枭首示众,夷三族。以后刘邦又把其他各王一一剪除,只有势力最弱的长沙王得以保存。
班固在《汉书》中说,各诸侯王的反叛是刘邦逼出来的,他们“见疑强大,怀不自安,事穷势迫,卒谋叛逆”。从韩信嘴里说出的“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给汉高祖刘邦勾画出一幅疑神疑鬼、寡恩刻薄的嘴脸。其实当时形势对于刚建立的汉朝而言是十分严峻的,不剪除这些异姓诸侯王,后果不堪设想,正如刘邦在当时所说:“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刘邦的手段或许过于苛急,但不如此不足以稳定大局,不足以维护大一统的汉帝国。刘邦战胜英布后,路过家乡沛县,约请故人、父老、子弟一同欢饮。刘邦在宴会上酒酣气振,手舞足蹈,敲打乐器,引吭高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中反映出重建大一统帝国的志得意满之情,也隐约流露出股肱之臣一个个被杀不免感慨系之的内心不安之感。
刘邦对历史的最大贡献是汉承秦制,维护了秦始皇开创的大一统中央集权体制。汉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庶民建立的王朝,汉高祖刘邦是秦朝微贱的亭长,两名相国萧何、曹参不过是秦朝县政府中的低级小吏,大将军陈平是屠夫出身,另一大将军韩信年轻时做过乞丐,英布、彭越则是盗贼出身。这种庶民皇帝、布衣将相的格局,与六国贵族迥然不同,为汉承秦制提供了可能。
刘邦接受了皇帝的称号,皇帝之下设三公九卿与秦制完全一样。地方行政系统仍是郡、县、乡、亭、里。郡有郡守(后更名为太守)、郡尉等,分掌政治、军事、监察之权。县分大小,万户以上设县令,万户以下设县长,下设丞、尉,分掌文书、治安之权。基层组织是里,十里为亭,有亭长;十亭为乡,有三老(掌教化)、啬夫(掌诉讼、收税)、游徼(掌治安)。然而刘邦在继承秦的郡县制时,犹豫不决,进两步退一步,在郡县制与分封制之间采取折中主义。这似乎是鉴于秦朝短期间内过度集权化导致“孤立而亡”,又要根绝战国的地域纷争温床,不得已推行的一种郡县与封建兼而有之的郡国制。异姓诸侯王,如楚王韩信、梁王彭越、赵王张敖、韩王信、淮南王英布、燕王臧荼、长沙王吴芮,在楚汉战争中已经形成,汉朝建立后,不过是承认既成事实而已。问题在于,汉高祖在消灭了异姓诸侯王之后,分封了九个同姓诸侯王——燕、代、齐、赵、楚、梁、吴、淮南、淮阳,封地大,权力重,俨然独立王国。这些王国与郡县同时并存,形成了奇特的郡国制。这种一国“两制”,是历史的倒退,不久就遭到吴楚七国之乱的惩罚。
汉高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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