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华横溢的李荫桂父子

李荫桂，张掖二十里堡李成美之子。生于清同治初年，少年颖悟，博学能文。光绪初年就读于乐得书院，深得甘肃提督周达武器重。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赴省城兰州参加乙酉科乡试，高中第三名举人。传说，荣归之际，周达五派人迎接入城，在提督府接见。李为人耿介，不善于拍马奉承。周达武首先赞誉李勤奋好学，得以学业有成，为乡里争光。李没有提仰赖提台大人提携栽培之意，李只说仰赖先人的积德，坟苑风脉，使周达武很不高兴。周达武为了测试李的学问知识，是否真的那样广博，提出了一个生僻的典故问李：“肥不过什么?瘦不过什么?”李荫桂知道周问的答案是当年年羹尧咏水的微观形态：“肥不过花间露，瘦不过九月霜。”他认为这专指水的肥瘦，不应滥用这一答案，脱口而出“肥不过大肉，瘦不过羊肉”。这就又大拂周达武之意，使周更不高兴，拂袖送客，事先准备赠李的纹银百两，也不再提起，李荫桂只好退了出来。

李荫桂由于乡试成绩优异，被陕甘总督谭钟麟奏授泾州直隶州学正（直隶州不同于散州，散州隶于府，直隶州由省直辖，故称直隶州）。清代对学官很重视，省设学政，府设教授，州设学正，县设教谕。泾州直隶州下辖崇信、镇原、灵台三县。泾州学正其品位高于知县，略低于州官。李荫桂被授予奉直大夫从五品（知州为正五品），但学正为清水衙门，李荫桂又耿介如初，仍过着清贫生活。据白册侯所编张掖县志初稿记载，当时泾州州官是李的同年，与李交情甚好，念李荫桂清寒，就借阅月课卷为名，送给李阅卷麦若干斛，李拒不接受，说“阅卷是教官职分事，岂敢望分外之赐”。从此，州官逢人就说李学正为官清廉，很重名节。

李荫桂才华横溢，毕生所作诗文甚多，惜已所存无几。他在泾州任内时，曾有为新来的州官所咏介绍泾州（今甘肃泾川县）形胜的竹枝诗，诗中历述泾州八景及王母宫与温泉之胜和周穆王会西王母于瑶池的典故。诗的开头“阮陵”二字，指此地在商周之际建有“阮国”，属狁（犬戎）领地，故称“疆”。此诗为他在泾州任内所作仅存的诗篇，录之以补我省文史资料之缺。

《泾州竹枝诗》

阮陵形胜古疆，贤牧初来守是方。

士庶群瞻新治化，颂声定不负渔阳。

宫山之下有瑶池，为忆当年设宴时。

果许仙凡能一会，事虽荒渺不须疑。

尘心涤尽百泉清，漱玉如闻天籁鸣。

游到共池看涌碧，玻璃镜里有鱼行。

古柏垂青老干横，无冬无夏气峥嵘。

春来更有高风雨，洒遍泾原百谷生。

描摹八景愧词穷，挂漏还多句未工。

录之骚坛蒙雅正，令人日日坐春风。

李荫桂在泾州任满后，留泾州主讲阮陵求优斋（泾州书院）。后病老还乡，在张掖各书院任教，王之佐（字吉人）、曹学禹（字昌言）、曹清（字镜堂），都是他的弟子。他在故乡所作诗文更多，也写了张掖竹枝诗，此诗只有56字，内容包含张掖居于通西域古道的重要位置；张骞通西域有功被封为博望侯；张掖属国都尉窦融被推为河西五郡大将军，因助汉光武刘秀建立东汉有功被封为安丰侯；宋恭帝赵显在张掖生的儿子被元泰定帝改收为己子，后来当了元顺帝；以及汉代设置张掖郡的意图和设张掖居延属国等诸多内容，概括于56字之中，可谓“言简意赅”，堪称撰写史诗的高手：

《张掖竹枝诗》之一

姑臧以西酒泉东，当年冲道博望通。

天生人物元顺帝，古有将军窦安丰。

《张掖竹枝诗》之二

东界武威西酒泉，唐时张掖汉居延。

当年设郡非无意，只恐匈奴犯北边。

李荫桂又有献给甘肃提台周达武的《上元引》长歌，原诗字数甚多，惜已散佚，现只整理其部分内容如下：

边地又逢和暖天，阳春有脚到甘泉。

鼓鸣残腊临除夕，酒进屠苏祝大年。(www.daowen.com)

雁塞远猷宣老将，霓裳佳吟会群仙。

拈毫欲赋消寒句，待授烟波梦里笺。

旧岁方更新岁添，催人白发鬓苍髯。

十分寒气消图上，一片生机出笔尖。

月移花影上栏杆，好景劝君仔细看。

狮子摇头龙摆尾，取经师徒跋涉难。

回头击起催花鼓，春光乱点鸳鸯谱。

才子佳人俱上船，采莲未罢忽摇橹。

喜似夜吟裁锦句，欢迎朝旭挂珠帘。

皇恩浩荡随春至，望阙时殷虎拜颜。

清末社会风气日坏，赌风盛行，李荫桂为了劝人戒赌而作《赌赋》，文字隽永，把赌徒的种种丑态，刻画得入木三分。全文如下：

天下之败德者，莫甚于赌；世间之倾家者，亦莫甚于赌。赌之为害，劣矣哉。尝闻入其中者，如沉迷海，将不知其所底也。且夫农桑之人，具有本业，负耒横经，此固成家之正图；诗书之士，有惜分阴，清谈薄饮，有嵇康之生涯。顾乃狎比淫朋，缠绵永夜。悬金于险晾之天，倾囊倒；乞灵于淫昏之骨，呼庐喝雉。手握多张，如擎团扇。左顾人而视已，望穿鬼子之睛；阳示弱而阴用强，费尽魍魉之技。视局中而叫号隆焉，技养英雄之意。望橐底而贯索空焉，恢寒壮士之心。引颈徘徊，觉白手之无济；垂头萧索，始之夜以方归。甚而舌疲唇焦，则久入成迷；忘餐废寝，则相看似鬼。幸交谪之入眠，恐惊犬吠；苦久虚之腹饿，敢怨羹残。若夫鬻子质田，冀还珠于合浦；不意火灼毛尽，终捞月于沧江。试问赌中谁最胜，群推无祷之翁。搔首莫展，只殃及于香奁；朽腹难堪，遂栖身于暴客。若夫败德丧行，倾家亡身，孰非博之一途有以致之哉。

李荫桂有两个儿子，长子李锨弟，字景甫；次子李馄弟，字烺甫。兄弟二人均从事教育工作，诗作亦多，可惜均已散佚。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翻身作了主人，生产积极性高涨，粮食丰收，人民生活改善，也减少了疾病流行。李烺甫有歌颂毛主席诗云：

秋后闻雷甚罕稀，

高田糜谷压折枝。

九州万国少疾病，

鸿恩当赖毛主席。

近代最仰李夫子，

流风久香学人齿。

嗟我生晚未及见，

即贾李郑亦往矣。

诗中李夫子即指李荫桂，贾指贾蓉镜，郑指郑秀芝，李即指李烺甫之兄李景甫，当时李烺甫尚健在。

（王登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