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注意力、想象力紧密合作的还有表演的信念感。信念感既是演员的专业精神,也是专业技能的体现。所谓信念感,就是指将剧本中一切虚构的事物都看成真实存在的东西,把人为的假的关系看成是真的关系[12]。“没有信念,也就没有了真实的体验和情感,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表演艺术。”[13]信念感强的演员,认认真真地活在角色里,用心表演,即便饰演再荒诞的角色都能获得观众的认可;反之,信念感不强的演员,本能上并不相信自己扮演的角色,因而总是和角色隔着一层,要么投入不了,要么过于外化地“假装”,即便饰演再庄重的角色,也很难引起观众的尊敬。
从定义可知,信念感是与真实感互为表里的一组概念。所谓真实感,是指把虚构的剧本情节、情境设置、人物关系、布景道具当作真实的东西来相信,并通过演员的表演,“把这种艺术虚构创造成为让观众相信的艺术真实”。[14]真实感是建立表演信念的前提,信念感则是维护和贯彻真实感的素养。正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说,“舞台上的真实就是我们所真心相信的,无论是我们自己内心的,还是演对手戏的人的心灵里的东西。真实是不能同信念分离的,而信念也离不开真实。没有对方它们都不能单独存在,而如果没有它们,就不可能有体验和创作”。[15]信念感和真实感有三个作用对象,首先是演员自身,凭借真实感和信念感在表演的过程中对自己所做的行动、感受到的事物、体验到的情感的真实性都充满信念。其次,演员所能给予和他合作的对手戏演员的良性刺激,它能帮助对方也信以为真。最后,整个表演的呈现能感染观众,让观众也相信演员们的表演内容、体验到人物所经历的情感。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所谓的“真实”是艺术的真实,也就是说其前提是虚构的。所以这里的“真实”不能机械地理解为事实性的真实,即只是把布景里虚构的东西当作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的东西;而要更注重体验其符合剧情逻辑、在现实生活中可能发生或应该发生的事实,这才是经过艺术提炼之后的“真实”。例如和奥赛罗自杀时用的硬板纸做的刀相比,演员更应该在剧情发展的基础上,相信奥赛罗此时后悔绝望自责的情感的真实性,体验如果自己是奥赛罗会感受到什么、又会怎样行动[16]。(www.daowen.com)
由于信念感需要强大的想象力作为支撑,所以大部分想象力的训练也是信念感的训练。最为经典的信念感兼想象力训练的练习就是无实物练习,也就是没有任何物理实物辅助,纯粹凭借想象来完成和某个事物有关的行动。各种各样的生活场景都可以作为无实物练习的训练内容,如倒茶喝水、穿衣梳头、钉纽扣、擦玻璃窗、坐公交车等。无实物表演练习的要领是把事物想象得非常具体,在想象中尽可能多地还原事物的细节,然后针对这些细节严格按照生活中应有的行动逻辑去一步步地体验、反应、完成、发展。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一个小的真实和瞬间的信念可以使演员进入创作状态”,“一系列这样的瞬间,符合逻辑地、按顺序地相互交替出现,就会产生非常大的真实和一个完整的长期的真正的信念”。[17]其他的信念感训练也都是以无实物练习为基础的,可以侧重训练各种感官的想象力,逐一强化综合的信念感的形成。如虚拟看电视,训练演员内心视象的清晰度;虚拟闻花香,训练嗅觉的假想力;虚拟品尝菜品,训练味觉的假想力;虚拟洗脸,水温可冷可热,训练触觉的假想力;虚拟打电话,即无对象的电话通话,训练听力和语言理解的假想力;还可以以音乐音响为刺激,让演员通过听到的声音进入某个情境进行表演,等等。
可见,信念感需要由丰富的想象力来填充内容的真实细节,这种真实感是涉及全方位的身心体验的。而这些想象的体验,是参照真实的生活经验而形成的。所以,真实的生活是演员进行表演创作的真实感和信念感的基础素材库。演员必须认真体验生活、记忆生活、理解生活,才能为自己“假戏真做”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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