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的穷途末路
不管怎么说,腐朽不堪的大明王朝已经穷途末路,瞬间就要土崩瓦解。龟缩在北京城的崇祯皇帝,面对大顺军的凌厉攻势已经毫无办法;除了屡次下罪己诏外,还导演了李建泰奉诏督师的闹剧。至于商讨是否抽调唯一能战的吴三桂军勤王,也因为阁僚们都不愿意承担责任,最后不了了之。
此外,崇祯皇帝还有南迁的打算,但没有大臣愿意留在北京当替死鬼,于是有的大臣坚持说,皇帝应该留在北京领导抵抗,也有的主张皇帝留守北京,而让太子南下监国。可崇祯皇帝又担心太子南下监国后,再次上演历史上唐肃宗灵武登基那一幕,整个议政乱成一团。效率之低,连唐玄宗在“安史之乱”逃入四川都不如,只能坐等李自成打到北京城下。
既然崇祯皇帝已经无路可逃,那只好向全国军队下达勤王旨令。南方的部队大多领教过农民军的厉害,都不敢北上。而驻守辽东的吴三桂人马,已经从宁远后撤到山海关,然后从山海关开拔奔赴北京。如果李自成在山西等地进展缓慢,很有可能就要与吴三桂鏖兵北京城下。北京城可不是周遇吉的宁武关。
从攻占宁武关到北京陷落,中间只用了十九天时间。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头戴毡笠,身披缥衣,跨乌驳马,由德胜门进入北京。农民军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搜寻崇祯皇帝,可是此时的崇祯皇帝已经吊死在煤山(今景山)。他在临死前写下寥寥数语的遗诏,虽然后世流传的版本在文字上差别很大,不过内容大同小异,主要表达了三层意思:第一,因失去了江山愧对祖宗;第二,自己失去江山是大臣们害了他;第三,自己虽然死了,但太子犹在,呼吁大臣们继续支持太子。
临死前的崇祯皇帝十之八九已经精神紊乱,不会用大脑思考。如果说是大臣们害了他,那么这些不是东西的大臣,就不会继续危害太子吗?而且这样明目张胆地呼吁“百官俱赴东宫行在”,不是在督促李自成,加紧寻找沦落在民间的太子吗?其实,从他手中失去江山,也不必愧对列祖列宗。明朝的灭亡,从根本上来说,是由于专制统治者实行敲骨吸髓的剥削和压迫造成的。明末,自然环境恶化,社会环境更加恶化,贫苦百姓再也无法忍受,只好造反寻求活路。
对于崇祯皇帝说,他的统治之术当然也有很多失误。从军事角度看,最大的错误是与两个强敌同时作战——对内镇压农民造反,对外抗御满人进攻。当时无法承受两条战线的压力,但也没有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暂时向一方妥协,以便集中力量,解决最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他信赖的大臣杨嗣昌提出过“攘外必先安内”之策,这个肯定不是医治明亡的灵丹妙药,但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不过,崇祯皇帝没有采纳,他为了两个拳头打人,又不断地增派“辽饷”、“剿饷”,结果将苦不堪言的农民们通通推给了大顺军。
对崇祯皇帝,《明史》是这样盖棺论定:(www.daowen.com)
崇祯皇帝在神宗、熹宗之后即位,慨然有为。即位之初,沉稳机智,果断清除了魏忠贤奸逆,向天下向往的治平社会迈出了一大步。可惜天下大势已经积重难返。朝廷门户纠纷,前线将骄卒惰。战乱四起,民乱蔓延。以致溃烂而不可救,这可谓生不逢时,不幸之至。他在位十七年间,不近酒色,忧劳政务,殚心治理。他巴望身边有治国戡乱的人才,但是用人的时候又常犯错误,越是着急事情就越弄不好。最后还是重用信任宦官,导致举措失当,制度混乱。等到国家倾覆,身罹祸变,也算气数已尽啊。
这个评价稍微有些拔高之嫌,但按照当时的标准,大体上是公允的。为什么要拔高崇祯?主要是旧意识形态在作祟,惺惺相惜。不过从统治的能力和他推行的政策来说,确有很多欠缺之处,导致气数已尽,政局无法扭转。崇祯称帝之后,内外环境很不好,不利于一个年轻皇帝励精图治。如果把晚明比喻成一个垂死的企业,崇祯即位之时,内部管理混乱,人员离心离德,而几个竞争对手又太强。他在位十七年,碰到的两个死敌,皇太极早他一年称帝,又早他一年病逝;李自成晚他一年起义,又晚他一年战死。一南一北,前后夹击,折腾得他焦头烂额,直到亡国。
崇祯即位的时候,还是太年轻,只有十七岁。虽然他能利用当时朝廷的矛盾,除掉心腹大患魏忠贤,显示出果敢的胆识,但这说明不了他具有驾驭复杂局势的政治经验。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明朝的顽症已经暴露无遗,他那种事必躬亲、急于求成的心态,只能加剧顽症继续恶化。
崇祯对下属猜忌多疑又刻薄寡恩,臣僚们在他手下做事都要万分小心。即便如此,他在位十七年,更换的内阁辅臣多至五十余人,刑部尚书多达十七人。这些人稍有不慎,造成失误,就被猜忌结党营私,承担罪责,很有可能就是人头落地。经他之手被杀的总督有七人、巡抚十三人,而被廷杖下狱的大臣更是难以统计。难怪像陈演、魏藻德这样的首辅大学士,到最后也要当个老好人,不肯承担一点责任。究其原因,问题还是出在崇祯身上。他有什么理由指责大臣,说是他们误了明朝呢?
君主的性格和品质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导致崇祯亡国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的执政能力和性格,被嵌入到一个极不合理的政府管理模式之中。明朝后期党争不断,宦官专权,宫廷与官府的矛盾、官府内部派系之间的内耗,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激化,这个并不仅是崇祯时期的特色。崇祯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他虽然能看出问题的症状,而且病情也非常严重,却拿不出药方,不会医治,往往是病急乱投医,朝令夕改,反复无常,沉重的病体终于变成无法挽救的尸体。朝廷恢复不了元气,形成不了良性的内动力,产生不了合理化的建议,更无执行的能臣。能臣是敢于诤主的,而崇祯又刚愎自用,能臣动辄获罪,谁还肯为朝廷任劳任怨。
专制时期的帝王最反感大臣们结党营私,但皇帝不明白,结党未必是谋求私利,也可以出于公心。在为公的问题上,也会有集体认识差别。欧阳修在《朋党论》中讲,世上有君子之党与小人之党之分,这是站在大臣角度看问题的。帝王们一概反对党争,但往往首先被打掉的,是所谓“君子之党”而不是“小人之党”,成全的反而是那些小人。例如温体仁、周延儒等在位时间越长,就越会伪装自己,祸乱朝廷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在这种情况下,他试图挽救江山于既倒,其希望也只能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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