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包拯这样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监察官员,堪称廉吏的典范。包拯之后再也无包拯,北宋中后期统治日益腐败,宋真宗、宋仁宗时期出现了五大奸臣,王钦若、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时人称之为“五鬼”。虽然经过王安石变法,但是未能改变积贫积弱的状况,也未能扭转日益腐败的官场风气。由于受到“刑不上大夫”传统思想的影响,统治阶层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致使贪赃枉法之风愈刮愈猛烈。甚至在北宋末期,出现了十官九贪的危亡局面。尤其宋徽宗期间形成了“六贼”腐败集团,霸持朝政、横征暴敛、祸国殃民,吏治完全沉沦。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和江南方腊,纷纷揭竿而起,加速了北宋的衰亡。
“六贼”腐败集团包括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以及其他的爪牙,如蔡京的儿子蔡鋆、太尉高俅等等。
这个腐败集团的头头是蔡京,他发迹于公元1070年,也就是反腐标兵包青天死后八年,或者宋神宗王安石开始变法的那一年。蔡京考上了进士,做了一个七品芝麻官——钱塘县尉。在宋神宗和宋哲宗时代,蔡京的官越做越大,几乎复制了包拯的经历,一直做到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
遗憾的是,蔡京没能成为第二个包待制。公元1100年,宋徽宗上台,似乎很讨厌这个处事圆滑的京畿首长,要把他甩到北方的太原去。皇太后却很欣赏蔡京的才华,竟然出面求情,让他呆在朝廷写完国史再外调。蔡京不断地巴结、接近宫中的太监,动机不纯,被谏官陈瓘狠狠地弹劾了一把。宋徽宗不问曲直,各打五十大板,把陈瓘免了,蔡京也外调到江宁府去。蔡京留恋京城的繁华,闷闷不乐,迟迟不肯赴任,又被御史陈次升等人告了一状。结果蔡京连江宁知府也做不成了,宋徽宗把他赶到杭州去,随便给一个提举洞霄宫的闲职。
赴杭州途经苏州时,蔡京很想建一座寺阁,需数万钱。苏州有个靠兜售狗皮膏药发财的朱冲独家赞助了数千根木头,很快就把寺阁搭起来。朱冲有个儿子叫朱勔,也是个狡黠的家伙,善于谄媚,由是蔡京对朱冲父子俩另眼看待。
这时候,宋徽宗在杭州设了一个明金局,搜刮民财供自己挥霍。他派遣一个很会溜须拍马的太监童贯专门负责此事。蔡京因祸得福,跟童贯勾结上了。在童贯的暗箱操作下,蔡京很快就走运了,两三年后奉诏还京,升任左仆射,也就是宰相。
蔡京做了宰相,意识到没有自己的一班人早晚还会被赶下台,于是开始私结党羽。他首先提拔童贯做节度使,其后又施点小恩小惠,把杨戬、蓝从熙、谭稹、梁师成等拉到自己的身边。
蔡京见宋徽宗喜欢奇花异石,暗中吩咐朱冲父子搜罗浙江异宝。不久朱勔进贡了三株奇异的黄杨树。宋徽宗龙颜大悦,蔡京趁机举荐。童贯就让朱勔在苏州设了应奉局(明金局苏州分局),专办采集奇珍异宝,走水道从淮河、汴河运入开封,称之为花石纲。至此,以蔡京为首的腐败集团初步形成。
蔡京骤贵之后,更加贪婪。宋代官僚的俸禄是历朝以来最为优厚,宰相月薪高达一百二十八万。但是蔡京贪婪成性,又首创一个司空寄禄钱,像粟、豆、柴薪及侍从口粮等等,既折换成货币,又按实物配发,结果领了双份薪水。上报时蔡京又耍了一个瞒天过海的伎俩,给宋徽宗的只是一张官员名单,所以皇帝并不知情。
经过王安石变革之后,宋朝国库充实,再加上采取睦邻政策,几年没有打大仗,天下一片安宁。这时候只要统治阶层稍稍有所作为,国家又将强盛起来。但是蔡京极力倡导“丰、亨、豫、大”的治国理念,视官爵财物如粪土,将北宋上百年来积累的财富挥霍一空。
宋徽宗刚开始有点犹豫,举行宴会时拿出玉盏、玉杯给蔡京看,担心被骂奢华无度。蔡京却把宋徽宗引上奢靡的邪途,说他过去出使契丹时,契丹人拿出后晋儿皇帝进贡的玉盘、玉杯,炫耀说南朝一定没有这样的好东西。泱泱大宋怎能落后于契丹番邦呢?
宋徽宗又说宋哲宗只筑了一个数尺高的土台,群臣的疏奏就雪片般飞来。现在把尘封多年的玉器拿出来用,恐怕那些长嘴的又将唧唧歪歪不停了。蔡京为皇帝壮胆,只要做的有道理,还怕什么闲话?皇帝可是一国之君啊,全天下的财物都是你的。区区几个小杯子算的了什么?
在蔡京别有用心的唆诱之下,本来就崇尚物质享受的宋徽宗越陷越深,终于不可自拔了。
公元1106年,一颗彗星横贯长空。朝中的不同政见者借着天意大肆攻讦蔡京,宋徽宗被迫罢免了蔡京的宰相职务,让他做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乙宫使,贬居杭州。
但是蔡京这个不倒翁不到一年之后又东山再起,再次拜相。这回帮助蔡京的是另一个奸臣,校书郎王黼。王黼极会见风使舵,他十分清楚蔡京的势力在朝中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扳倒的。
蔡京罢相之后,接任的张商英受到了宋徽宗的冷落。宋徽宗想起远在杭州的蔡京,派人赏赐玉环给他,暗示着准备让他回来。王黼察言观色之后,决定借机巴结蔡京。他把蔡京吹得天花乱坠,把张商英批得体无完肤。公元1107年,蔡京大摇大摆地进京,不但官复左仆射,而且更加受到宠幸,受八宝,拜太师。而王黼也由一个小小的校书郎,在蔡京的刻意栽培之下,骤升为御史中丞。蔡京的腐败集团从此多了一条凶恶的走狗。
这个王黼也是一株墙头草,升官之后又投靠号称郑贵妃从兄的太宰郑居中,跟他往来一场密切。蔡京与郑居中不和,对此恼恨在心。我既能让你上天堂,也可以把你打入地狱!正值青黄不接时,蔡京就将王黼调任户部尚书,准备给他安上一个“管理失当,致使财用不足”的罪名。无奈人算不如天算,恰逢皇宫禁军没有按期领到赏赐,到左藏库闹事。王黼捡到了一根救命草,立即去见那些起哄的禁军,张榜答复某月某日分发犒赏。这么一来,王黼等于给自己买了一份人身保险。蔡京不敢轻举妄动,干脆做个人情,给了王黼一个学士的名衔,提携为承旨。
此时蔡京的日子也不好过。公元1109年,蔡京的政敌们——御史和谏官群起而动,纷纷上书弹劾蔡京!宋徽宗为了平息众愤,让蔡京致仕,但只是退居二线而已。蔡京仍旧担任《哲宗实录》的总编——通常只有宰相才有资格获此重任。并改封楚国公,每月初一和十五上朝。
受到了皇帝的忽悠,愤怒的太学生陈朝老挺身而出,痛斥蔡京渎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等十三项罪名,强烈要求将他流放到远方去。御史中丞石公弼、侍御史毛注也积极响应,为其奥援。
第二年,一颗扫把星横贯天空。人们就说这是老天爷在示警,蔡京这颗人间的扫把星不除,国家将永无安宁之日。御史张克公等言官们群起激昂,指斥蔡京贪赃枉法等几十条罪状,闹得沸沸扬扬。宋徽宗见事态严重了,赶紧把蔡京贬为太子少保,让他去杭州暂时避一避。
蔡京一走,另一大佬梁师成和墙头草王黼迅速崛起,填补了朝中的权力真空。
这个梁师成狡猾多端,擅长书法,因而颇得宋徽宗的宠爱,皇帝的诏书几乎都是由他草拟颁布。为了捞取政治资本,梁师成竟然无耻地宣称自己是大文豪苏东坡的私生子。他竖起推广苏东坡的书法、文章的幌子,招揽心腹,势力急剧膨胀,就连蔡京也不得不向他低头。王黼更是奴颜媚骨、自甘堕落,认梁师成为干爹,称之为“恩府先生”。梁师成身兼数十百个职务,京城的人都视如“隐相”——看不见的宰相。(www.daowen.com)
王黼攀上梁师成这棵大树之后,很快就创造了宋朝升官的纪录。公元1119年,王黼由通议大夫连升八级,官拜特进、少宰。王黼当上了宰相,摇身一变,变成一只人人痛恨的大老虎。
宋徽宗把开封城西最好的别墅赏赐给王黼。乔迁之日,歌舞乐队,所用的器具、杂物,应有尽有,全部取之于官府。王黼利用职权之便,大肆搜刮财物,府中的美女、奴仆、玉帛,不可胜数,跟宫中有得一比。王黼还利用下三滥的手段,诱拐走徽猷阁待制邓之纲的小妾,而后贼喊做贼,诬陷邓之纲,把他流放到岭南去。
故门下侍郎许将的宅邸与梁师成的府邸相邻,为了强占许宅,王黼狐假虎威,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赶走许将的家人。道路上行人见了,都敢怒而不敢言,哀叹许家的惨状。
此时尽管蔡京也回到朝廷,被封为鲁国公,三天一视事,但宋徽宗最宠幸的还是王黼。在王黼的请求下,宋徽宗设置了应奉局,由王黼自兼提领,成为他疯狂掠财的工具。宋徽宗还下诏,竭中外各种钱财,供应奉局尽情使用。于是地方的财赋税收、奇珍异宝,像流水般花花流进了应奉局。结果其中只有一成进献给皇宫,其余的九成都被王黼中饱私囊。北宋初年的贪污犯胡德冲跟王黼这样的超级巨贪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宋徽宗曾经七次御临王黼的豪宅,每一次都赏赐无算。就连王黼的小厮、奴仆都被封为高官,女婢、小妾也都赐号夫人。王黼得宠,可见一斑。
就在这时候,江南一声巨响,青溪民方腊高举“诛朱勔”的旗号,发动反抗朝廷暴政的大起义。这事还得从六贼之首蔡京说起。
蔡京时常对宋徽宗说,如今国库已经积累了五千万之多,怎么花也花不完。说得宋徽宗飘飘然起来,开始大兴土木,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又任命孟昌龄为都水使者,开凿河南浚县的大伾、凤凰、紫金三座大山,架起天成、圣功两座大桥,耗用民力不下四十万。搞得汴河、黄河周围的老百姓民不聊生,穷困潦倒。
但是蔡京却把老百姓的哀号声当做歌颂声,把自己比拟做上古的名臣稷、契、周公、召公。又要扩建宫殿,以奉承好大喜功的宋徽宗。蔡京让童贯、朱勔日夜不停地搜集江南的奇花异石,结果民间惨遭洗劫,生灵涂炭,中等富户几乎破产,甚至沦落到卖老婆、卖儿子的地步。老百姓再也活不下去了,官逼民反,最后铤而走险,揭竿而起。蔡京可以说是方腊起义的罪魁祸首。
方腊起义军席卷两浙路、江南东路、淮南西路等十八个州郡,攻夺县城六十余座,大宋江山的南半壁摇摇欲坠,京师人心惶惶,好像天快要塌下来了。但是宰相王黼却粉饰太平,封杀了所有的紧急报告。
方腊起义军却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月就攻破了六郡。宋徽宗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让童贯率十万大军征讨。
大宋王朝风雨飘摇之际,六贼腐败集团却爆出了狗咬狗的内讧事件。童贯南下之后很快就发现,老百姓已经被花石纲压得奄奄一息,全是王黼、朱勔搞什么应奉局的过错。于是伪造诏书,有撤去应奉局的命令。经过四百五十天的剿杀,方腊起义终于被童贯镇压。
童贯因功升太师,改封楚国公,与王黼的矛盾也日益加深,甚至扬言要让退居二线的蔡京回来。王黼也是很狡猾的,抢先一步,在宋徽宗面前将了童贯一军,说什么方腊暴动全是因茶盐法引起的,但是童贯却把罪过栽到皇帝的头上。宋徽宗大怒,下诏重建应奉局,让王黼和梁师成全权负责。而专办花石纲的朱勔再次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得以在掠夺民膏民脂上继续发挥专长。
公元1123年,朱勔在太湖山得到了一块高四丈的石头,用巨舰运抵开封,耗民工数千人。沿途所经州县,由于石头过大,不得不拆掉水门、桥梁,甚至凿开城墙。一块石头弄得天下骚然,宋徽宗却乐此不疲,右手一挥,写下潇洒的五个瘦金体大字:神运昭功石。还滑天下之大稽,给石头封了个“磐固侯”。
朱勔也因此被擢升为威远节度使,成了王黼之后又一只贪残的大老虎。朱勔利用手中的特权,建立了一支数千人的私人武装,公开进行强盗式的掠夺。霸占的都是江南最好的田园、豪宅,几乎是浙西的一半。计有十处田庄,三十万亩膏腴沃田,每年收入的租税超过十万石。府中生活极度奢华,所用的饮食器具远远超过王公国戚。朱勔在苏州营建的同乐园,俗称朱家园。楼台九曲,占地之广、湖石之奇,号称江南第一,无人敢与媲美。江南一带的地方长官,什么刺史、郡守,几乎都是朱勔的人马。他们只知道一个朱勔,不知道朝廷,“颐指目摄,皆奔走听命”——对朱勔比对皇帝还要忠诚,时人称之为“江南小朝廷”。
朱勔犹如初升的旭日,冉冉而起,权奸王黼却日薄西山了。宋徽宗御临王黼的府邸观看灵芝时,穿越一个便门到达梁师成的家,又从梁师成的家回到王黼的府邸,醉成一摊烂泥。但是醒过来之后幡然悟到王黼与梁师成暗中勾结,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立即引发宋徽宗的警惕。
皇帝一变脸,王黼就岌岌可危了。有人失意,必定有人得意。为了打压王黼,六贼之中最后一个贼李邦彦粉墨登场了。李邦彦算的上一个美男子,史书说他“俊爽、美风姿”,不但长得俊俏,而且很有才华。但是他自幼就在民间陋巷生长,所以为人猥琐,喜欢干那些下三滥的勾当。他滑稽戏谑,自号浪子,很会踢足球,经常把一些街市鄙俗的俚语变成小曲,到处传唱。公元1108年,李邦彦进士及第,被授秘书省校书郎、试符宝郎。
此后靠着巴结宫中太监,李邦彦不断升官,累迁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混了十多年,终于在公元1121年,官拜尚书右丞,成了一名副宰相。两年之后,转为尚书左丞。又过了一年,拜少宰,坐上了宰相的大位。但是这么一个猥琐的小人上台之后,整天除了阿谀奉承皇帝和宫中的太监外,什么也没有干,世人称为“浪子宰相”。
李邦彦很嫉恨王黼的权势,看到他渐渐被宋徽宗抛弃了。干脆勾结蔡京的长子蔡攸,给他临门一脚,不断地在皇帝面前诋毁王黼。王黼的末日终于来临了,公元1124年,宋徽宗勒令他致仕,连党羽胡松年等人也被免去官职。
王黼下台之后,蔡京在朱勔的帮助下又回来了。这个不倒翁以七十八岁的高龄第四次拜相当国,又是创造了北宋政坛上的一个奇迹。此时蔡京已经两眼昏花,别说打理政事,就是连吃饭也会流口水,结果所有的事务都交给次子蔡绦处理。北宋的吏治在这么一个昏头昏脑的老头手里,已经腐烂透顶了。
当时的爱国青年学生陈东疾呼,“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衅。”但是未能引起统治者的警惕,依然我行我素,贪墨成风,欺压百姓,终于出现了令所有汉人同胞痛彻心扉的靖康奇耻。蔡京为首的“六贼”腐败集团是导致这场千古奇辱的直接推手,也成了腐败亡国的最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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