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廷的图书搜集,表面的原因是典籍散乱、文化凋零,其实背后还有控制文化、统一学术的潜意识。此说并非妄自猜测,实乃中国历史上一隐性的文化线索,只不过与秦焚书坑儒这种极端露骨的举动相比,西汉的文化控制显得更为隐蔽而已。除了我们熟知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外,控制典籍其实也是一个重要手段。汉武帝及成帝的两次校书,都有这个意图在里面。
西汉的文化控制,史载不是很多,但在几次大的政治事件中,还是有一些端倪可寻。如西汉时几次王国谋叛事件中,就有学术的因素。王国问题一直是西汉中前期政局中的一个危险因素,高祖时的异姓王叛乱,文帝时的济北王刘兴居叛乱,景帝时的“七国之乱”,都是当时的政治大事。不过至“七国之乱”后,地方诸侯势力的巅峰期已经过去,加之人事权逐渐被中央控制,封地也在“推恩令”的作用下越来越小,王国的实质性威胁基本消除。但诸侯王毕竟还是享有一些特权,财富自不待言,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与皇室同出一宗,有着先天的亲缘关系,在古代“家天下”的意识下,他们虽身处地方,但也有着入主大位、窥伺神器的条件与可能性。最起码在充满猜疑心理的君主眼里,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特别在朝廷混乱、权臣掌权的情况下,外王入继的可能性更大,西汉也不乏其例,文帝及昭、宣二帝都是这样的典型。(www.daowen.com)
除了这种皇位继承的危机感外,君主对地方诸侯的学术活动也颇有戒心。君主理想中的诸侯,是那种满足于富足生活、溺于安逸的“寓公”,君主并不希望他们有任何过人的作为。学术虽不像兵器、军队那样有直接的杀伤力,但毕竟也代表着一种资源,是一种话语权,足可威胁君主的权威,西汉皇帝对诸侯的防范,也就由“实”转“虚”,“至武帝,则诸侯王的领土与职权已不成问题,于是猜防的重点转向到诸王的宾客上面,尤其是转向到有学术意义的宾客上面”[34]。总体看来,西汉初年对诸侯王学术的防范还是很宽疏的,如高祖少弟刘交,曾从浮丘伯学《诗》,被立为楚王后,又延请申公为楚国博士,并以《诗》传家,“元王好《诗》,诸子皆读《诗》”[35],并亲自为《诗》作传,号称《元王诗》。刘交的学术活动,并未受到高祖的猜忌。以文获罪,主要出现在武帝时期,尤其以淮南王和河间献王最为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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