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文:父亲他只有族里的堂兄才教,外面的他还是保守,不想传出去。我父亲除了我,还带了堂弟,外面带了2个,都是寄名的干儿子。行规就是在外面只听父亲的安排,傩戏在哪个地方演,就按照事主的要求,他说要演就演,不演就不演。傩戏不能添减,要按照原来的办。傩戏的规矩,按照本经上面像唱戏一样要排演的,开头还没有学好的时候,要排演,排演一遍看一看是否可以了,可以了,就到外面演。要是哪里有缺憾的东西,就补上来,要威武的地方越威武越好,唱要唱得嘹亮,动作要威武。
我收徒的标准是要学这一行就要达到我的要求,要一五一十,不能够随意变更,要达到标准就成功了,没有达到就继续努力达到我的要求。我现在教徒弟,第一步是把本经看一下,心中有印象了就做一遍,我自己做个示范,演出一场,要他看着,他再上场演一遍,看是不是达到我的要求。没达到要求的,把缺憾总结一下,逐步地补上来。一个节目有一个多小时,慢慢地学,学的时候要达到我的标准我才放心。一个徒弟至少要四五年才能学出来。这么多节目要换着学。我的要求是,在表演中,唱腔是主要的,动作也是主要的,吐词要清楚,不脱离主题。
我的徒弟有四五个,学得好的差的都有。我的子女们不愿意也要学。现在只有这样的路,其实经济效益也不错,所以他们也喜欢。我有三个儿子,有一个教书,其他两个跟我学。大儿子苏业照,二儿子苏业烈都可以。大儿子51岁了,务农,平时跟着我学。第二个儿子苏业烈,他的老婆叫谢建莲,也跟着我学傩戏。第三个(儿子)叫苏业燮,他在冷水江师范教书。两个孙(子),孙女有两个,一个出嫁了,一个没有嫁。孙辈就没有跟我学了,他们都到外面读书或打工去了。不愿意学的话主要是经济方面,演傩戏收入不是天天能保证的,去外面打工天天有薪水,演傩戏你再赚得多,也就是几百块钱一天,每年做的时间也只有这么多。如果和以前相比,现在收入还算比较多的了。过去价格没有那么高,但在不同地方演收入也有差异,有些地方还不错。我公公那一辈,挨家挨户不停地演,那辈人都是送米过来。现在也还是那个地方的人信仰这个多一点,但不是很普遍。
傩戏第一部分还是先把本经看熟,看熟后心中有印象了,在心里有一个做的过程。再自己做个示范,演出一场,按照本经上面的来做,像了才行,不像就要改正。
苏业照:我叫苏业照,今年51岁了,出生于1966年。我是第十八(应为十一)代传人了。我高中毕业之后两三年就开始学梅山傩戏,有二十多年了。我的太祖、祖公和父亲都是从事傩戏表演的,在祖父和父亲的影响下,我也很喜欢戏剧,喜欢搞傩戏表演。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我跟祖父去看过几次大的表演。1984年高中毕业以后,我在外面做过石工,下过窑、下过井。我祖父去世后,有一个二祖父,他也是从事傩戏表演的,来问我学不学,我就开始学起了。
学的时候,我向他们要来剧本,之后跟他们到外面去表演的时候就仔细观察,看他们怎么唱,动作怎么到位,在实践中通过看他们表演学会的。我父亲因为没有什么言语表达能力,讲话也不那么讲得清楚,所以说我当时学主要靠在家里把课本看熟,具体的表演技巧都是我在外面工作实践中摸索出来的。我那个时候大约学了三年时间。我二祖父亡故之后,我就跟着我父亲从事这个职业,他还提出一点点意见。
苏业烈:我在我哥哥学好后才学,当时没有成家,不想学。那个时候很封建,觉得那个是很丑的事。那个时候。我爸爸说你跟我出门,首先把鼓学起来。到了腊月的话,唱太公的比较多,唱傩戏的比较多,慢慢地跟爸爸出门,就是这样。学的时候先把剧本看熟,学完剧本后,头一次的话,我爸让我扮傩戏,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好紧张的。不过戴着那个面具,我哥说你把服装换上,把脸子戴上,就把我从中间一推。这就没有办法了,不准下台了,只能够演了。心里静下来,什么事都没有了,真的。根据自己看到剧本的内容,这个没有规矩的,主题不能脱钩,可以填字,只要把人逗乐了、捧笑了就是好事。以前是我哥哥干的,他唱傩戏的时候我在旁边观看,可以学他的样。
我父亲对表演要求很严,假如说在台上没演好,回来他就会教,那里要怎么样,必须要这样才到位。当时在台上不指出你,但是完了以后,不到位的地方他就指正我们。(www.daowen.com)
张志坚:梅山傩戏传承大概有两块:第一个是师传,通过师傅带徒弟,口传身授,这是一种传承体系。第二个就是家传,很有特色的金竹山、苏立文都是家传,家传的更多一些。一般传承十几代以上的有金竹山的张氏傩坛,苏老的傩坛也有十几代了。
苏业照:向我父亲拜师学艺的有四五个,但是到现在正式认我父亲是师傅的只有两个。其他的有些是学了一下又去别的师傅那里学,后来没从事这个职业了。
苏立文教弟子们表演梅山傩戏《搬锯匠》锯板的动作 罗凡摄
苏继军:我叫苏继军,1982年生,我学这个傩戏有十多年了。苏老在我们这个地方是祖传父教,又是这个傩戏的传承人嘛,他的名声很大,所以我跟他学了。当时他在我们这个地方做傩戏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看了就蛮感兴趣,后面我就亲自到他们家里面去拜师学艺了。我们这里拜师的仪式就是到苏老的家里面,自己带“三(牲)鲜”,跪到苏老面前,要他接收我这个弟子。
我跟他学的时候,到他家里面去,苏老拿书给我看,教我唱,等我自己背熟了,他就亲自教我做动作,把动作做熟了,他就带我出去,跟他一起去唱傩戏。要求很多,比如出门的时候衣冠要整齐,不能嬉嬉笑笑;唱傩戏的时候不能抽烟,要严肃一点。这个过程基本上学了三五年,正式出师十来年了。我唱傩戏的时候,忘了一点,做错了一点,苏老就拿鼓棒敲我。苏老是蛮严厉的老师。
这个傩戏表演是我的副业。因为没有天天有演,没有演的时候在家里面也要维持生活,没有经济来源,支持不了家里,这个只能作为副业。我主要是在煤矿里上班,有傩戏唱的时候,就出来唱唱傩戏,搞点收入来贴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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