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写本纸张的颜色

戴仁

对敦煌写本的物质描述，一般都是由以数字形式阐述的数据所表达的，尽管有时关于其规格的描述很具体，这样一种表达形式往往却避开了主观评价。然而，这种描述的主要内容之一——颜色，却仍是由每位或每组描述人各自所特用的术语来表达的。这种术语提出了评价和理解的双重问题。⁽¹⁾

每个人都知道有关颜色的意义，它在某种意义上仅仅是感觉问题而已。所以，对敦煌写本颜色的感觉，并不仅仅取决于写本本身，而且还要考虑由于写本的老化和修复所造成的变质；它也取决于人们观察这些写本时的光线，以及观察者的眼睛本身。这就是为什么为了避免这种主观性，习惯上都使用能将所观察到的写本的颜色，与用作参照的标准相比较的方法。

伯希和敦煌汉文写本的编目者，使用了杜乃昂（Guillard）夫人在巴黎国立图书馆根据写本本身而制定的标准。他们所描述的颜色名字是：灰褐色、淡黄色、淡褐色或赭色。其中的每种颜色又以其具体色调而作了说明：很淡、浅淡或浅、相当深和深色等。最近调查了原物的魏普贤，对于这些标准略感惊讶，她发现第一类似乎是在1957—1959年确定的。⁽²⁾当时米歇尔·古散复查了由谢和耐和吴其昱先生编写的《巴黎国立图书馆所藏伯希和敦煌汉文写本目录》第1卷中所作的物质描述。现行的标准仅仅于1969年才由画家和雕刻家雅克·拉布尔岱特制定，从而取代了已过时的原标准。这第二类似乎并不是根据原写本而是根据第一类标准制订的。这两类标准并不是始终都是互相吻合的。

目前尚使用的第2类标准实际上仅仅行用于高等实验学院敦煌文献研究组的工作范围内。由此而派生出了第2个问题，也就是使用另类参照表的其他研究人员，对于在巴黎使用的专业术语的理解问题。至于翟理斯先生，他则根据四五种类别而对大部分写本的颜色作了分类，其中每一类都带有表示其色调差别的形容词：黄色、褐色、淡黄色、灰色、白色。这些颜色的配合有时也导致了某种很难理解的复合色种类⁽³⁾。黄色有时被称为“深黄色”、“相当深的黄色”或简单地用作“深色”；棕色有时又被称为“深棕色”等，有时相反的被称为浅黄色等。

除了这种描述的复杂性，其主要问题仍为这些术语的等值问题。黄色（赭色）的对应则不会提出任何无可补救困难，因为：

P.2195的赭色则相当于S.2181的黄色。

P.2371的深赭色则相当于S.80的暗黄色。

P.2196相当深的赭色则相当于S.3548的金黄色。

P.2143的浅赭色则相当于S.6492的强硫黄色。

相反，灰褐色（P. 2110）、浅灰褐色（P. 2914）或淡黄色一类，则相当于在浅黄色和淡黄色（S.2067、3392和3417）之间的简单差异。唯有浅褐色（P.3412）似乎相当于白色（S.4601）。

这些对应关系与日文术语相比较也始终并不是非常明确的。下面就是在翟理斯、兜木正亨⁽⁴⁾的目录和巴黎国立图书馆的标准，而举出的对《法华经》及其疏注文写本的描述的几个例证。

S.2105浅黄色赭色黄色

S.2419浅黄色浅赭色黄褐色

S.2573深黄色深赭色黄褐色

S.2863微白色特别浅的褐色白色

S.4397浅黄色浅灰褐包白色

S.113灰黄色灰褐色白色

S.2090相当深的赭色浓黄色

S.3351浅灰褐色淡褐色(www.daowen.com)

面对颜色估计的这些差异，我们可能会试图简化其色谱。正如某些描述者（特别是在中国）所作的那样，他们把全部写本分成黄色和白色两大类。所有代表用黄檗或据说有时也用雄黄染的纸之整个赭色序列，都相当于第一类。第二类则包括了事实上往往是相当于未被染成黄色的写本的其他颜色。然而，这种简单的区别仅仅是大致地反映了对敦煌写本颜色的感觉。

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有人愿意提供一种相当具体和能被不同描述者接受的标准时，那么使用一种以被广泛传播的颜色代表体系（如蒙赛尔体系）为基础的色谱，将是很有裨益的。采用这种曾在日本为了分析土色而使用的色谱法，产生了一种颜色帖，即《新版标准土色帖》。其中的这些颜色都以各种标准所代表，同时以缩写字母和数字的结合，用英文和日文辞汇的结合来表示。⁽⁵⁾每种颜色在蒙赛尔的色谱中，都是根据相当于色彩系列或色调、清晰值或清晰度、强度或饱和度这三大特征而表现出来的。色调是以一种基本颜色（Y=黄，R=红）或一种辅助颜色（YR=黄-红色）的开头字母来表示，而对于每一种颜色又用1—10的数字来表示，如5Y、10 YR等。从最深到最淡之间分布的色值则由从0—10的一个数字所表示。最后，表示颜色亮度的色强度同样也用0—10的一个数字来表示。最后表示某一种颜色时，将这一数字与前者用斜线分开，以表示色值。因此，一种颜色的色谱可以这样来表示：5Y 7/6。

标准土色帖仅仅包括相当于最常见颜色的有限数目的样品。这就是为什么实际上有时不可避免地要使用一种中介标记。标准土色帖中的符号，可以由日文及其英文的名字，以及蒙赛尔的原有体系和日本颜色研究所的一些对应名称来作补充。

为了说明这种表示颜色的方法，我对伯希和敦煌特藏中已被断代的和写于不同颜色纸上的写本作了一番选择，这里共发表7卷写本。对于每卷写本，其颜色都是根据《新版标准土色帖》的标准相对应而作了记载。然而，在许多情况下，我也必须在颜色的值或强度方面使用相当于中介颜色的符号。这样一来，就得出了下表，其中与符号一起记载有相对的日文和英文术语（根据蒙赛尔的原有术语），以及法国描述者的术语。

P.2110d.5132.5 Y 3/3.5浅黄

P.4587d.85710 YR 7.5/3浅黄橙

P.2914d.95010 YR 7.5/4浅黄橙

P.3412d.9812.5 Y 8/3浅黄

P.2143d.5322.5 Y 8/6黄

P.2195d.67510 YR 6/8明黄褐

P.2196d.51910 YR 5/7黄褐

正如大家可以理解的那样，根据已修订的蒙赛尔的颜色理论体系，一些非常近似的表达方式则相当于巴黎国立图书馆标准不同颜色之名称：灰褐色/浅褐色、浅黄色/褐色。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最好是不要放弃由描述者习惯上使用的术语。但如果大家希望获得一种相对具体的和特别能够用语言表达的描述，那么最有益的办法是在这种术语中，再增加目前行用的已修订的蒙赛尔理论体系的观念，以描述日本的色阶。事实上，唯有这种表示方法才可以摆脱一套非系统化和往往很难传播的名词。

注释：

（译自《远东亚洲丛刊》，1987年第3期）

【注释】

(1)这篇短文源于山本达郎教授，他于1986年初访问敦煌文献研究组时，询问了在伯希和敦煌写本特藏的目录中使用颜色术语的原因。

(2)我对魏普贤小姐表示感谢，她让我使用了她为这一内容而写的一条打字本短文。

(3)艾利克·格林斯达德：《大英博物馆敦煌汉文写本题目提要标题索引》，伦敦1963年版。

(4)兜木正亨：《斯坦因伯希和搜集敦煌法华经目录》，东京1978年版。大渊忍尔的《敦煌道教目录》（东京1978年版）由于多种原因而未提供进行同样比较的可能性。第一种原因是敦煌道教写本只包括了一个比《莲花经》写本短得多的时期；第2个原因是它们的颜色仅仅在赭色的色阶中有别，只有很少的几个例外。我可以由此而得出结论认为，大渊忍尔的描述仅仅介绍了黄色。P.2456号写本就是这种例外之一，其中的灰白色就相当于伯希和特藏中的“很浅的淡黄色”。

(5)《新版标准土色帖》第5版，东京1976年版。代表颜色的其他色谱无疑同样也是有效的，但蒙赛尔的理论体系《颜色谱》（波士顿1905年版）可能是最著名和最具有在日本被采纳的特别长处，这就更能方便其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