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写本中的“儿郎伟”
艾丽白(Danniel Eiasberth)
在敦煌汉文写本中,发现了一批具有一种特殊体裁的文献,其主要特征是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由“儿郎伟”一词开始。
一般来说,这种写本的外表大都是不完整的,它们常常是写在写本的背面,其中有些仅仅以残卷的状态存在。此外,其纸张的质量也往往都很糟,书写得非常漫不经心,字体很蹩脚。抄写者的错误和遗忘,使人阅读起来很生硬困难,有时甚至是根本无法释读的。此外,翟理斯于其伦敦藏斯坦因敦煌写本的目录(1)中,并没有注录这一切,以致必须系统地翻阅,才能在这一特藏的整套缩微胶卷中捡索出它们来(2)。
所有这些困难,肯定在很广泛的程度上,能解释为什么这些文献尚未成为一种深入研究的内容(3)。惟有P.3270号写本已由那波利贞全文刊布(4),而且在标点断句和字体释读方面还有许多错误。但这些文书使我觉得提出了相当多的和颇有意义的问题,主要是语言、宗教和历史学问题。由于我们尚未结束这些文献的编目(现在为数已相当多了),所以我留待近期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再来研究这些不同点。我在本文中仅限于初步介绍这些文书,试论“儿郎伟”一词的问题,最后是发表P.4976号敦煌汉文写本的译注文本。
文书的不同类别
这些文书中的大部分,即约为12卷左右,都与岁末的仪轨有关,更确切地说是与“驱傩”有关,它相当于已结束的一年之末的驱鬼和除邪仪轨(5)。这类文书中很有限的一部分,未包括这样的措辞,而该词却由一些相似的词句所取代,诸如“驱旧岁”(P.4055)或“迎新灭古”等。至于S.2055号写本,文中没有出现任何这样的标志,但我认为其中召请诸如“五道将军”和钟馗那样的某些驱鬼神之事,则可以使人将该文书也归纳到此类中去。
另外两篇文书的前面,也附有与我们本处有关的术语。这里是指P.3302背与P.3753。所有这两卷文书均属于“上梁文”一类,因而都与一种建筑仪轨有关。这批文书中的第1篇,与在敦煌高级僧官都僧统的指导下布置一个装饰以壁画的石窟有关。第二篇文书则同样也是庆祝营造一建筑物,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该文书遭到的严重残损而无法被考证出来。
最后,S.6207号写本同样也残缺严重,明显与其他文书有别。因为其中包括一组歌,明显是婚歌和唱给新郎的。当然,其中写有“儿郎伟”一词。
形式与结构
这都是一些结构相对简单的作品。最短者总共不过百字,最长的则为600字左右。这些文书一般均以诗句写成,但并不是始终都很押韵合仄,最多的是六言律诗。诸如我于此刊布的P. 4976号那样的某些写本,韵仄则相当正规,唯有几处特殊例外。其余的文书往往主要是六言律诗,有些则偶然为四言律诗。
我上文已经讲过,某些文书前面并未附带提到“儿郎伟”。但这是特殊的例外,我认为应是指抄写者犯的一个错误。这一名词往往是写在文章的开始处,但大家也发现它有几次被加写进同一卷文书的不同地方。尤其是“上梁文”(P.3302号写本)的情况,我们于其中共3次发现该词;P. 3270的情况也如此,它于其中共出现5次。大家可以思忖,这里到底是否指同一卷文书的许多段落呢?对这一名词或原来是独立片断的一种武断并列。如果说在“上梁文”中(P. 3302),明显存在着一种逻辑上的联系,那么P.3270号写本的结构则远不太明确。由于这里是指通俗文献,所以为抄写者或编纂者留下了某种自由。
除了有关婚礼的文书和某些几乎完全是论述驱鬼的写本之外,这些片断的结构相当近似。它们最经常是以一些泛论开始,如由“傩”开始,然后都是致敦煌名人的那些往往是言过其实的赞扬,并列举由于他们那杰出的道德而造成的功德、政治和军事上的成功(P.4976)、大丰收、本地区的和平与繁荣……等。文书一般都以向最高当局祝愿身体健康和长寿而结束。
文学隐谕的内容是微不足道的,这就可以使人联想到,无论是作者还是听者,其文化水平都应该相当有限。文风上的大量败笔和拙劣处证明了这种假设。
在某些文书的最后(S.2055和P.4976号)出现了对“音声”的记载。有时,这种记载又多次被插入写本中(P.3270)。在P.4055号写本中出现了另一种笺注“齐声”。因此,我们觉得在一个特定的时刻,在喃喃诵读了此文之后,又引入了一种音乐的插曲。
与其他敦煌文书的比较
大家可能会试图将这些作品,与敦煌写本中大量存在的、被称为“佛教即兴作品”的愿文和赞文进行比较。然而,在我看来,后一类文书却明显没有这种特征。我们于其中发现不了任何提及岁末驱傩的内容,而其中的佛教表现形式则非常明显。此外,其中受到赞扬的名人的尊号则特别长。如提到“归义军节度使”(敦煌地区的一种长官)的内容,在赞文中频繁出现,但在我们的文书中则甚至未被提到过一次。在这后一类文书中,大家却会发现一些高级官吏的尊号,但却是以诸如“太保”或“大王”这样的简称形式出现的。
这种对过分追求简略的关切,可以通过不同方式解释:一种过分冗长的尊号会打破文献的节奏和韵律,而且如此简单的尊号,对于能够听到这一切的人,也具有一种比较熟悉的同韵感。
事实上,尽管其结构具有刻板性和相似性,但我们的这些片断文献的每一种都仍为一种独特的文体。抄写者在安排其内容时,仍相对自由。大家可以把它们视为即兴作品:年末驱傩,修造一座建筑、婚礼等,但每次都被用于不同的人和事。
我们相当奇怪地发现,作者多次于其文末亲自出面干预:“如此偿设学士,万代富贵刻铭”(P.2058)。其他的地方还提到了“童咒”(P.4055)。这些个人的记述却未曾出现在所谓的“佛教即兴文”的赞文和愿文中。
文书断代
直到现在,我们仅仅发现两种断代写本,即被断代为931年的《上梁文》和S.6207号写本《祝愿新郎文》。这后一卷写本中不仅仅包括着一个具体时间——公元932年5月4日,而且还包括也可能就是这篇文献作者的抄写者的名字(6)。另外一卷写本P.3468号为一篇驱傩文,其中包括有为迅速平定淮西(“弭淮西残敌,不日应死”)的祝愿(7),这件事发生在817年。然而,该文献却令人疑窦丛生,即由于距离的遥远,人们无法明白为什么敦煌地区会对这一问题感到关注。此外,该写本明显仅为另一种更为古老的写本的混乱无序的转抄件。
在有关其它文书的问题上,其纸张的相当低劣会使人联想到这里更可能是指较晚期的文献,明显是介于9世纪下半叶到10世纪之间。此外,这些文书中如此频繁出现的那些诸如“大王”和“太保”一类的职官尊号,则是相当晚期的用法,从而使我们证实了这种假设。
“儿郎伟”一词
在我们的写本中,“伟”字写得与近代的通用字体不同,但它无疑确实是指该字(8)。虽然“儿郎伟”在中国辞书和百科类书中,不是一个专门条目的内容,但在“上梁文”(9)的辞条中却提到了它。
著名的王安石(1021—1086)写了这样一篇愿文,叫作《景灵宫修盖英宗皇帝神御殿上梁文》(10)。在这篇文笔华丽并且充满文学、宗教和历史隐喻的文献(翻译它已超越了本论文的范畴)中,“儿郎伟”一词共重复7次。这一词组出现在相当长的序文开头处,其中为先帝英宗辩护:“敢申善颂,以相欢谣。”接着便是6节赞扬和列举各种吉祥事件的诗文。其中每一节都以“儿郎伟”开始,后面紧接着便是向6个方向(四方另加上方和下方)“抛梁”。愿文以致当朝君主的各种祝愿而告结束。
由于其背景的意义,我们可以认为这里不是指民间的一种含糊做法,而是在宋代于中央宫廷举行的一种官方礼仪。从各种迹象来看,它后来广泛地流传于整个中国,事实上,可以断代与王安石文同一时代和结构相似的其他《上梁文》也都留传给我们了(11)。
这些文书的巫术—宗教内涵表现得很明显。至于向6个方向的每一处“抛梁”时抛出的物品,我们不知道其种类。但我们可以把这种古老的做法与由金葆光(H.Doré)先生介绍的近代民间建筑仪轨相比较:
抛梁:为祭梁而抛点心。
上梁日,即竖起一座新建筑的房架之日,这是一场大型庆祝。
木匠和泥瓦匠登上梁,向来访者抛扬点心:糕、粽、团。
这是玩弄“高中团圆”的字眼。
将要居住这所住宅的夫妇会有一些高迁和高官的子嗣。
在抛扬这些点心时,木匠们要向主人及其于女等预言各种幸运和成功……(12)
在我们的两篇敦煌本《上梁文》中,既未包括向6个方向召神,又没有“抛梁”一词。仅仅出现了一些祝愿和感谢,当然还附有“儿郎伟”一词。这些愿文的形式是否相对自由,或者在敦煌是否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形式呢?我对此无法回答,因为我缺少数量充足的例证。此外,我也没有找到与在敦煌之外其他地方的驱傩文相比较的内容(13)。
无论如何,在一篇官方文献中发现“儿郎伟”一词,肯定是有意义的。但其本义却并未由此而更为清楚多少。“儿郎”可以被毫无疑义地译作“青年人”。事实上,这种意义可以圆满地与我们的文书相容,因为这是一些青年人在年末举行的驱傩仪礼、婚礼和于其中念诵《上梁文》的建筑仪轨中,都扮演了非常积极的角色(14)。但“伟”字的意义倒底是什么呢?
宋代的一种笔记集《爱日斋丛钞》(15)在有关《上梁文》起源的一篇文章中,便提到了这个问题。从而可以使人假设认为,在基本是与王安石同时代的这个时期,该词组的确切意义就已经失传。这名大学者在不知其确切意义的情况下,引证了它以附合传统。在10世纪末的敦煌,要说所有人同样也不懂其意义,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上文引证的“笔记”中,为解释“伟”字的辞源而作出了各种语言学方面的假设。它可能是与其同音字“唯”(回答)相混淆了。“所谓‘儿郎伟’者,犹言满盖呼而告中,此关中方言也”。这种解释倾向于使“伟”字简化为复数的简单标志,其借口是关中方言中的一个词。因此,“儿郎伟”仅仅为一种呼语。此外,还有另一种假设,但它不会有损于前几种假设,即“儿郎伟”是那些负重荷的劳工发出的一种训练号子。对于修造一幢住宅,这是可能的,但对于参加一种婚礼或年末驱傩仪礼的青年人来说,则是不大可能的。
正如大家可以看到的那样,在这一领域中的猜测是很多的。但我们现在尚未掌握足够的内容,以求得对这一问题提供一种解决方法。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唐代之前和宋代之后的文献,那同样也是很有意义的。但我们却没有掌握这一切(16)。无论如何,不管该词遭到了什么样的讹变,大家还是发现它始终是与前后文脱节,而是作为一种添加成分出现的。此外,它也出现在那些宗教内涵很明显和驱魔的概念很隐蔽的文献中。
在有关敦煌写本的问题上,唯一的一卷带有标题的文书是《上梁文》(P. 3302),其余所有开头部分完整无损的文献则都直接以“儿郎伟”开始。这有可能是在某些具有相当刻板结构的愿文类型中,出现了一个具有驱傩作用的宗教术语的衍文。我在本论文中刊布和翻译的P.4976号写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例证。但这一切也仅仅是一种假设,它需要有一种比较深入的研究来支持。
P.4976号写本
□指补阙字,*指用正字代替错字,(?)系指可疑字
1.儿郎伟*
2.旧年初送玄律,迎取新节青阳(17)。北(?)六寒光
3.罢末,东风吹散冰(光)。万恶随于古岁,来朝便
4.降千祥。应*是浮游浪鬼(18),付与钟馗(19)大郎。从兹分
5.付已讫,更莫恼害川乡。谨请上方八部,护卫龙沙(20)
6.边方。伏
7.大王重福,河西道泰时康。万户謌*谣满路,千门谷(www.daowen.com)
8.麦盈仓。因兹狼烟殄灭,管内休罢刀枪。三边(21)扱肝
9.尽髓(22),争驰来献敦煌。每岁善心不绝,结坛唱仏
10.八方。缁众转全光明妙典,大悲亲见中央。(如)(斯)供养不
11.绝,诸天助护阿郎(23)。次为当今帝主,十道
12.归化无疆。天公主善心不绝,诸寺造仏衣裳。
13.现今宕泉造窟(24),感得寿命延长。如斯信敬三宝,诸
14.仏肋护遐方。夫人(25)心行平等,寿同劫石(26)延长。副使
15.司空(27)忠孝,执笔七步成章(28)。文武过于韩信(29)。谋才
16.得达张良(30)。诸幼良君英*杰*,弯弧*百兽惊忙。六蕃
17.闻名撼颤,八蛮畏若秋霜。大将倾心向国,亲从竭*方
18.寻常。今夜驱傩之后,直得千祥万祥
19.音声
注释:
著。请参阅《小畜外集》(载《四部丛刊》,1928年版,卷8);《濂溪书院上粱文》(请参阅《周濂溪集》,上海1936年版,第3册,卷12,第252页);《御书门屋上梁文》(同上引书,第253—254页)。
在这些文献中,“儿郎伟”一词仅出现过一次。
(译自日内瓦1981年出版的《敦煌学论文集》第2卷)
【注释】
(1)《大英博物馆藏敦煌汉写本解说目录》,伦敦1967年版。
(2)对于伯希和特藏,其情况也并不好多少。因为王重民在《敦煌遗书总目索引》(北京1962年版)中也没有指出这类文书。至于列宁格勒的特藏,似乎也没有这类的完整文书。然而,Dx.2171和Dx.1028号写本(其开头处已残缺)也可能属于这一类别。
(3)金刚照光先生告诉我们说,他曾就这一问题开过一系列的课程。但据我们所知,其研究成果尚未发表。
(4)请参阅那波利贞在《甲南大学文学会论集》第2卷(1955年神户版,第12—13页)发表的文章。P.3302的开头部分已由同一位作者刊布于《唐代社会文化史研究》(1974年东京版)第570页中了。金刚照光先生在《敦煌出土文学文献分类目录附解说》(东洋文库1971年版)中,引证了P.3270、S.6207和6181号写本。
(5)我们将在另一篇论文中再重新论述驱傩的问题。有关最古老的“傩”,大家可以参阅有关这一内容的丰富书目:葛兰言(Granet)先生:《中国古代的舞蹈和传说》第298—327页,巴黎1959年版;卜德(D.Bodd):《古典中国的节日》,第75—138页,普林斯敦1975年版。
(6)这卷写本中包括下面的题跋:“长兴三年壬辰岁三月二十六日画宝员记”。
(7)请参阅《旧唐书》卷15。
(8)请参阅赤井清美:《书体字典》第103页,第665条,东京1974年版。
(9)《中文大辞典》第1册,第323页,第17477条目,台北版;《辞海》,的有关条目。
(10)见《王临川集》第2册,卷38,第76—77页,上海1929年版。这部著作中多次提到了景灵宫,见卷45、46和61等处。
(11)承吴其昱先生的美意,向我提供了下面的参考资料:《单州成县行宫上粱文》,983年,由王禹
(12)《中国迷信手册》,巴黎—香港1970年版,第110—111页。
(13)同样应断代为宋朝和包括重复4次的“儿郎伟”一词的一种婚礼愿文也是由吴其昱先生友好地向我们指出的。请参阅《障车文》,载《司空表圣人集》,《四部丛刊》版本,1959年,卷8。
(14)在与年末驱傩有关的写本之一中,我们可以读到“儿郎齐声齐和”。其中“儿郎”的意义是不容置疑的。但我应指出“郎”字的一种古意,由高本汉(Karlgren)先生在《汉文典》(斯德哥尔摩1940年版)第316页中指出:“双层的屋顶或建于另一层之上的屋顶”。在《上梁文》中,提到“梁”而不绝是双重屋脊。因此,我们觉得这其中不大可能与这类仪轨相比较。
(15)《说郛》版本,卷17,第22—23页。
(16)在同一篇文章中提到了后魏的一篇《上梁文》,其中没有出现“儿郎伟”一词。明代的一名作者徐桢卿(1479—1511年)讲到了一篇《伪汉上梁文》,他提供的文献中也未包括该词。“伪汉”一词也不太清楚,是否是指五代时期的汉王朝呢?这一时代正相当于我们某些写本的时代,其中也包括“儿郎伟”一词(《翦胜野闻》,《说库》版本,第29册,第4页)。
(17)该文中提出了许多翻译问题:这两首诗应该具有一种相似的结构,但情况并非如此。此外,我们在其他写本中发现的“玄律”一词的具体意义也不太明确。在P.4055中出现了“玄英”一词,它确实具有“冬季”的意义。“玄律”与大人家在P.4011中发现的“清阳”相对立。我最好是指出,“玄律”是黄帝的名字,“清阳”为其子的名字。黄帝可能与年末有关,其子则与春天有关。
(18)原文误,应作“应”字。
(19)原文误,在馗与夔之间相混淆了。
(20)这是在敦煌写本中非常频繁地出现的一名词,指沙州和瓜州。
(21)指胡人。
(22)本意为“集肝尽髓”。
(23)这是敦煌的一种通俗称呼,但其意义不太明确。它是指敦煌大王的一名近亲,可能为其子。
(24)这是敦煌经常有人往来的一座石窟的名称。
(25)对于汉文“夫人”一词,我们很难知道该公主与敦煌大王之间的确切亲属关系是什么,也可能是上文提到的“阿郎”的夫人。
(26)这是指一段不可数时间的佛教譬喻,请参阅小田《佛教大辞典》第469页。
(27)“司空”是指中央宫廷中的很高的尊号(戴何都:《百官志和兵志》,莱敦版,2卷本,第1003页),在敦煌却被严重乱用了。这里同样也是指大王的一名近亲,也可能为其另一子。
(28)暗示在《三国志》卷19中介绍的一个很有名的故事。曹操的三子曹植(192—232)仅仅迈出7步就吟出一首诗。
(29)韩信卒殁于公元前196年,他是汉朝开国皇帝刘邦的一名将军和谋士,后被列于“三杰”之列。见《史记》卷29和《汉书》卷34。
(30)张良卒殁于公元前187年,同样也为“三杰”之一,刘邦的著名军师和谋土。见《史记》卷55,《汉书》卷40。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