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西学东渐给传统的治学方法带来了新的气息与活力。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也开始引入西方的理论和方法,学者们有机会从训诂与考证的狭小圈子中走出来了,而清华大学最初的出国预备部的性质决定了它在这一方面成为先锋。如清华大学本科有“中国文学系”,“这个名称是与当时的老大学不同的。师大就叫国文系。中国文学系这个名称亮出了摆脱国学束缚的新鲜旗帜”。[9]
1928年8月,国民政府决议改清华学校为国立清华大学,杨振声为中文系主任。1930年,杨振声就任青岛大学校长后,朱自清代理清华中国文学系主任,1932年正式就任中国文学系主任,开始主持清华大学中文系工作。1937年清华南迁,与北大、南开合并为西南联大,朱自清兼任联大中文系主任,1940年初辞去联大系主任职务(罗常培接任),后又辞去清华中文系主任职务(闻一多代理),1946年初重新就任。杨振声曾明确提出“创造我们这个时代的新文学”的办系宗旨,与朱自清“都注重新旧文学的贯通与中外文学的联合,这是清华国文系与当时其他大学的最不同的特点,就是主张研究新旧文学和中外文学”[10]。
朱自清的具体的主张则是:“用新的观点研究旧时代文学,创造新时代文学。”[11]这个主张朱自清“一生贯彻始终”,“读书作文,总是中外古今同时并进”。他不仅古今并重,还注意到二者之间的互动关系。他说:
中国各大学的国学系,国文学系,或中国文学系的课程,范围往往很广:除纯文学外,更涉及哲学、史学、考古学等。他们所要造成的是国学的人才,而不一定是中国文学的人才。对于中国文学,他们所要学生做的是旧文学研究考证的工夫,而不是新文学的创进。
我们并不看轻旧文学研究考证的工夫,但在这个时代,这个青黄不接的时代,觉得还有更重大的使命:这就是创造我们的新文学……其实要创造新文学,也还是得研究旧文学。[12]
在新文学领域,朱自清是重要的颇有成就的倡导者、实践者与研究者,同时,他还“把学习本国文学和学习外国文学结合起来,……热心的了解和学习欧洲各国的文学、戏剧、音乐、美学”[13]。1931年8月至1932年8月,朱自清到英国访学。在这一年里,他刻苦学习英文,观看音乐与戏剧演出,多次到英国国家美术馆看展览,听讲座。在1931年11月30日的日记中写道:
我虽然不懂音乐,但很喜欢教堂唱诗班歌手们的歌唱。他们的声音优美而自然,我过去从未听到过。找到了一个歌本,想按音符一个个地去学。戏剧、绘画和音乐将是我下学期感兴趣的学习科目,所以想事先准备一下,学一点入门知识。[14]
12月23日写道:“到今天为止我已看了二十七次演出。”[15]1932年上半年,他在业余时间读了《音乐欣赏者指南》、《乐理入门》、《音乐简史》、《音乐史》等。这些对他日后研究中国文学——包括新文学(特别是戏剧)与旧文学(特别是歌谣与音韵)——无疑会产生积极的影响。(www.daowen.com)
朱自清说:“多会一种语言,便可多历一番新天地的。这就在研究考证旧文学的人也是必需;因研究中国文学的材料与方法须取资于外国的正不少呢。”[16]
在致缪钺的信中,他高度评价缪钺“欢随水注”“境如池草”“住兵如水”等诗句,说:
此等新意,非通西方文学者不办也……弟半年来连发胃疾三次,骨如柴立。下年度休假,须小心静养,冀可复原。但时事紧张,日日在神经战中,欲真得静养,亦殊不易耳。稍遐拟草考证与批评一文,介绍美国近年历史的、批评的方法,说明治学不当以冷静琐屑之考证自限。[17]
正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他除了中国古代典籍之外,更阅读了大量的西方文学与理论著作,写出了如《诗多义举例》、《论以文为诗》等吸收西方观念与方法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文章。他在《诗多义举例》中说:“去年暑假,读英国Empson的《多义七式》(Seven Types of Ambiguity),觉着他的分析法很好,可以试用于中国旧诗。”[18]
这种古今贯通中外结合的思想他认为也应运用于文学的教学与学习。他在回答南克敬怎样教国文、怎样学国文的问题时说:
你问怎样教学生学习国文,我想介绍叶绍钧先生和我两个编的《精读指导举隅》和《略读指导举隅》(商务)请你看看。还有我的《经典常谈》(文光),叶、夏两位的《文心》(开明)以及叶和我的《国文教学》(开明),都可看。至于你自己读文学书,理论方面如《托尔斯泰艺术论》(耿译,商务),《唯物史观文学论》,傅东华译的《近代文学批评》、《社会的文学批评》(此名或有误,两书均商务版)、《诗学》等。还有一本小书叫《文学》,也好。还有柯根的《世界文学史》,麦西《世界文学史话》(白译,世界版。开明胡译不易懂)。作品可多读翻译名著,不论古今。本国的鲁迅、茅盾、曹禺……各家均可读。冯雪峰的《批评》也很好。朱光潜的书还是该读的,因为材料结实。[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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