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闻一多的古典文学研究首先以唐诗为研究对象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早在1922年,他就参考《古诗源》、《文选》、《六一诗话》、《漫堂诗话》等二十种古籍,作有《律诗底研究》一文,有人称此文可能是五四运动以后,较早运用新的方法,系统研究中国诗歌的民族传统的长篇著作。1928年10月,闻一多发表散文《杜甫》,1928年7月被聘为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后,即对杜甫作了仔细研究。1930年4月,《杜少陵年谱会笺》发表于《文哲季刊》第一卷第一期,连载至第四期。并留下了手稿《说杜丛钞》,该书汇集了二十多部古籍中论述杜甫的资料。“一多在武汉时既已对杜诗下了一番工夫,到青岛后便开始扩大研究的计划,他说要了解杜诗需要理解整个的唐诗,要理解唐诗需先了然于唐代诗人的生平,于是他开始草写唐代诗人列传,积稿不少,但未完成。他的主旨是想藉对于作者群之生活状态去揣摩作品的涵意。”[44]朱湘在《闻一多与死水》中也指出:杜甫,在唐代的文学中,是他的兴趣的中心点。不过,这六年以来,由杜甫而推广到全个唐代的诗,全个唐代的文,唐代文化的整体。唐代文学的来源、去脉,就我在谈话中所听到的,他在这方面也有许多精辟的议论。[45]
闻一多曾多次向朋友谈起自己的研究计划。
1933年6月,朱湘拜访闻一多,在《闻一多与死水》中提到闻一多的计划。关于杜诗,闻一多有三部著作:《少陵先生年谱会笺》、《少陵先生交游考略》、《杜学考》。差不多杜甫的每一首诗,他都给考定了著作的年月。这个,对于杜诗的新认识,是如何的重要,不用说了……在作着的又有《王右丞年谱》、《岑嘉州系年考证》、《岑嘉州集笺疏》。将近告成,或正在作着的,有:《唐代文学年表》、《初唐大事表》(分政治、四裔、宗教、学术、文学、艺术六栏)、《唐语》、《全唐诗人补传》、《唐诗人生卒年考》、《全唐诗校勘记》、《全唐诗拾遗》、《唐诗统笺》、《全唐诗选》、《见存唐人著述目录》、《唐代遗书撰人考》、《唐两京城坊考续补》、《长安风俗志》、《唐器物著录考》、《唐代研究用书举要》、《全唐文选》、《唐人小说疏证》等等。至于汉魏六朝方面,也在进行着。
闻一多在1933年9月29日致饶孟侃的信中说到自己“向内发展的工作”,除《毛诗字典》、《楚辞校议》外,其余六项为:三、《全唐诗校勘记》:校正原书的误字;四、《全唐诗补编》:收罗《全唐诗》所未收的唐诗,现已得诗一百余首,残句不计其数;五、《全唐诗人小传订补》:《全唐诗作家小传》最潦草,拟订其讹误,补其缺略;六、《全唐诗人生卒年考》附《考证》;七、《杜诗新注》;八、《杜甫》(传记)。[46]
闻一多的手稿中有一份《拟思唐诗聚著目录》,提到自己的研究计划:唐代文学年表、唐两京城坊考续补、唐代遗书目录标注、唐人九种名著叙论、全唐诗人补传、全唐诗校勘记、少陵先生年谱会笺、少陵先生交游考略、说杜丛钞、全唐诗续补、全唐诗人生卒年考、岑嘉州系年考证、岑嘉州交游事辑、唐文别裁集。(www.daowen.com)
尽管闻一多到清华后研究兴趣逐渐转向上古文学,但唐诗的研究却没有停止。如,1937年10月28日,闻一多“先生在长沙,由朱自清先生介绍,与孙望先生晤谈唐诗问题。时先生正从事《唐诗人登第年代考》和《唐诗人生卒年代考》的著作”[47]。此后他陆续整理发表了一系列论文。
这些论文后来收入《闻一多全集》:1934年3月24日,《类书与诗——唐诗杂论之一》发表于《大公报》文艺副刊第52期,后又刊于1945年《国文月刊》第37期;1933年5月,《岑嘉州交游事辑》发表于《清华周刊》第39卷;1941年2月11日,《贾岛》发表于《中央日报》“文艺”副刊第18期;1941年8月,作《宫体诗的自赎》,同年9月8日,发表于《当代评论》第1卷第10期;1943年8月,《孟浩然》发表于《大国民》周刊第3期;1943年,《四杰》发表于《世界学生》第2卷第7期。
可惜,闻一多未能全盘实现他的研究计划,但仍然给后人留下了大量的手稿。如疏证:唐诗笺证、唐诗校读法举例、全唐诗辨证、全唐诗校勘记;表谱:唐文学年表、唐诗人生卒考(附进士登第年考)、新旧唐书人名引得、初唐四杰合谱;史料:唐诗大系、全唐诗补传、全唐诗续补、全唐诗汇补;札记:唐风楼捃录、璞堂杂记、唐诗要略、诗的唐朝;传记:全唐诗人小传,约60万字,406位诗人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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