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圭璋(1901—1990),字季特,江苏南京人。1922年夏,唐圭璋考入东南大学中文系。这时,近代曲学大师吴梅教授应邀从北京大学到东南大学执教,唐圭璋得以从吴梅学习词曲。1934年,吴梅与诸先生以及唐圭璋、卢前两人组织如社,取“如切如磋”之意。每月集会一次,进行词的创作。那时,唐圭璋家住夫子庙大石坝街秦淮河畔利涉桥与文德桥之间,来往都很方便。此间,师生创作勤奋,佳作连珠,刻印过《如社词钞》。1939年3月17日,吴梅教授病逝于云南大姚县。噩耗骤至,唐圭璋悲恸不已,泣曰:“天丧斯文,痛何可言。”遂作《吴先生哀词》痛悼先师。该词凡700多字,字字泪,声声咽,结尾写道:“计予从先生16载,勉予上进,慰予零丁,示予秘籍,诲予南音。书成乐为予序,词成乐为予评。柳暗波澄,曾记秦淮画舫;枫江秋老,难忘灵谷停车。呜呼,而今已矣。旧游不再,承教无期。千里江南,未知归旐何年;一尊蜀道,窃比心伤宋玉。”情真意切,凄婉怆然,尽诉衷肠,令人扼腕同悲![44]后唐圭璋成为著名的文史学家、教育家、词人。编著有《全宋词》、《全金元词》、《词话丛编》、《南唐二主词汇笺》、《宋词记事》、《辛弃疾》、《元人小令格律》、《唐宋词简释》、《词学论丛》、《梦桐词》、《宋词四考》、《宋词三百首笺注》等。奠定了20世纪词学研究的基础,深为海内外学者所敬仰。
唐圭璋是著名的文献学家,在辑佚、校勘、考证、编著等方面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同时又非常注重词学理论的建设,真正做到了文献学与文艺学的高度结合。“在词学资料的完整性、系统性的建设方面,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在二十世纪词学文献学领域堪称泰斗。他的《词话丛编》也为后人进行词学史的研究提供了莫大的助益。”[45]
20世纪词学研究在词作总集编辑方面贡献最大的也莫过于唐圭璋。他在赵万里的《校辑宋金元人词》和周咏先的《唐宋金元词钩沉》的基础上,辑成《全宋词》和《全金元词》,以一人之力,编成三代词作总集,历时半个世纪,搜集全面,考订精审,赢得了人们的普遍钦敬。此外在词集校勘方面有《云谣集》与《南唐二主词》的校本;词的选注本有《宋词三百首笺注》、《唐宋词选注》。在词学论著搜集和整理方面贡献最大的也要数唐圭璋,他编辑的《词话丛编》将词话搜罗殆尽,成一代巨编,是词学研究必备的资料。该书1934年出版,收词话61种;1986年中华书局新版排印,收词话85种。新版经过严格校点,且将每则词话取名,以利翻检。
词学目录方面。“历代目录学著作虽汗牛充栋,却无词学目录专书。将历代流传的宋人词集版本目录汇辑一起,实始于唐先生。”[46]唐圭璋于1940年所撰《宋词版本考》,“将历来书目所载及方今传世之词汇集一处”,目的是“俾承学之士,可以探源穷流,察其完缺,辨其优劣。若有未传之词,亦可以随时随地,接目寻访焉”。[47]“其中辑宋代词人别集197家,计收版本1714种;另附录有词集而久佚者106家。今传与散佚的宋代303种词别集的版本目录,初备于斯。其开创之功,前无古人。”“三十年代所撰《<全宋词>跋尾》和《跋尾续编》,考叙99家宋词别集的版本源流,比较各本的优劣异同,卷数之分合、词数之多寡,序跋之有无,文字之有无,文字之正误,都一一说明,也是词籍版本目录方面前此少见的力作。”[48]
校勘方面。唐圭璋校勘《全宋词》,主要以正误、补阙、辑佚和袪伪等为体例。首先,他的“校勘校辑兼重,旨在求全求真求是,故注重择善本与足本,而且凡集外有可补之词,皆予补入”。其次,他的“校词,不独留意字句的正误补阙,同时也十分注意对词作真伪的考订。《全宋词》初版《互见表》考列互见词作517首,互见词主涉及唐五代宋金元明词家993人(次)。这是历代诗文词总集前所未有的创举”。“凡误入伪词,则删归存目”。同时,“除尽量搜罗利用历代词籍之各种版本外,更充分取校其他典籍,如史部、子部群书及诗文集”,“《全宋词》引录、取校的书集、版本有500多种。引书之富,取校之广,又远胜于朱氏”。[49]1936年潘承弼在《制言》杂志第八期说:
宋贤遗词,自汲古阁辑成六十家,至彊村始臻完备。彊村所据,多系善本,其校辑之功,远胜毛刻。然所收词籍一百一十二家,宋贤菁英,犹未尽也。外此如江氏灵鹣阁、王氏四印斋、吴氏双照楼,并有刊辑,惜皆一鳞半爪,未快人意。曩岁赵君斐云(万里),校辑前贤所遗,复得六十五家,余读其书而服其用力之勤。今唐君圭璋,复有《全宋词》之辑。综其所得,已逾千家,集诸家之大居,创亘古之伟业,毅力宏愿,钦佩何似。[50](www.daowen.com)
辑佚方面。继刘毓盘《唐五代宋辽金元名家词集六十种辑》的词学辑佚的开创,以及此后王国维、林大椿、赵万里对唐五代词及宋金元人词的不同程度的辑佚,唐圭璋的辑佚之功亦属最大。“三十年代初,即从石刻中辑出宋以来选本未曾著录的词人14家,又从《永乐大典》内辑出9家,并补《四库全书》集部词51家。”《全宋词》,则集词作辑佚之大成。“据南京师范大学研制的《全宋词》计算机检索系统统计,《全宋词》(含《全宋词补辑》)收有姓氏可考的作者1493人,词作21055首。其中原有词集传世者197家、赵万里补辑70家、周泳先《唐宋金元词钩沉》增辑27家、王仲闻增订174家、孔凡礼新增100家,计568家;而唐先生自辑925家,超过了有集传世者和他人补辑的总和。《全金元词》收作者282人,7293首,其中有集传世者(包括近人所辑)108家,唐先生辑佚者凡102家,亦超出原有词集者的一倍。”[51]
资料汇编方面唐圭璋有《宋词纪事》,鉴赏方面有他主编的《唐宋词鉴赏辞典》,等等。
唐圭璋同学王季思在《悼唐圭璋先生》文中说:“以一人一手之功,由博返约,钩沉探微,完成《全宋词》、《词话丛编》等十几部宏伟著作,环顾海内词林,并世能有几人?经历八年抗战,十年浩劫,国难家愁集于一身,而笔耕不辍,毅力惊人,并世又有几人?著作等身,声华日盛,而乐于称扬师德,奖励后生,自视常若不足,更是并世学者中所少见的。”[52]
唐圭璋在学生的培养和学术研究梯队的建设方面也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他指导的一批学生杨海明、钟振振、王兆鹏等,已成为当今词学研究界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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