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速度的暗示

作品名称：辎车

作品尺寸：高40厘米，宽48厘米

创作时间：汉代

出土地：四川成都市郊

现藏地：成都市博物馆

照片

拓本(www.daowen.com)

这方画像砖给人一种快速前奔的感觉，丝毫没有一般马车所给人的笨重感觉，整个画面给人一种强烈的暗示——飞奔的速度。那么，这种一往无前的车速是如何表现出来的呢？

阿道夫·希尔德勃兰特在《造型艺术中的形式问题》一书中说：“当自然变动时，他的形象就产生了种种变化，我们抓住其形象最易于理解的一面，作为自然过程的特征和标志。对这些标志的感受给我们揭示了整个过程的概念，并且在想象中，我们演示这个过程，于是把这种内在的行为理解为外在的形的原因。”画像砖的作者敏锐地抓住马车飞速前进的种种特征，利用形象给人以运动和速度的暗示，使观众的视线循着速度的坐标，在想象中体会到马车的速度。

首先，作者应用一个主体形象和两个辅助形象——马车和车下两人。这三个形象的外形都是前短后长，状如横放的梯形，梯形上下两条边向前延伸交叉就是个标准的楔形。这样的楔形具有强烈的前进感，是形成画面速度感的视觉因素之一。

其次，两个巨大的圆形车轮一前一后交错在一起，形成强烈的滚动感。车的顶部是一种对称的羽翼的形状，本身就容易给人一种轻盈飞动的感觉，再加上车厢上的竖直线向右偏离直立的轴心，也暗示出马车飞速前奔时车上的物体受惯性作用产生的后倾感，也给人造成速度感。散开的马蹄细巧而轻盈，前面最突出的两只马蹄也都呈楔形折线，具有一定的前冲力。系在马颈上的缰绳和车下行人肩上扛着的武器形成两条以水平线为中轴线的对称的斜线，给人一种向前拉拽马车的力的指向。

最后，车下两个人的反衬和限制作用，也是推动马车向前飞速前进的一种强烈的反作用力。其一，两个行人行走的步态与马车飞奔的形象形成视觉反差，尤其是后面的人似乎是一个步态蹒跚的老人，其缓慢的速度无疑给马车带来强烈的速度感。这种手法是对车速的反向强化，也是暗示速度的有效手法之一。其二，这两个一前一后的人形成一种前后的空间距离，把马车暂时局限在这个空间之内。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中说：“运动的速度，也和其他类型的变化一样，只有当它的值局限在一定范围时，才能被眼睛看到。”画像砖作者让两个人暂时形成一种有限的封闭的空间，一是为了制造一个模拟范围，给观者提供一个能够感受其速度的场所，二是利用这两个人形成的封闭空间，给人造成一种冲突感——高压的外在力量与膨胀的内在的前进力量强烈的冲突，反而给马车注入了强劲的活力。这个脆弱的空间仿佛随时就会被马车澎湃向前的冲击力给打破，更加反衬出马车一往无前的力量和震撼人心的宏大气魄。作者利用两个人所暗示的空间，既是为了激活人们的视觉想象活动，又是为了吸引人们去感受他有意安排的力的标志和所造成的画面的总体力量感，使观者最终完成对马车速度的想象。

速度，这个动态的概念，要在视觉艺术语言这个静态的画面中被表现出来，的确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各种视觉艺术因素的综合作用，才能有效暗示出强烈的、前进的力的指向性，表现出马车飞奔的速度，造成一种不动而动的视觉感受，从而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