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规则的造型，自然的面貌

作品名称：树木·骏马·虎·鸟

作品尺寸：高53厘米，宽160厘米

创作时间：西汉

出土地：河南洛阳(www.daowen.com)

现藏地：洛阳博物馆

这可能是一幅描写豪门苑囿的场面，由树木、骏马、猛兽和美丽的大鸟组成。画面中的一棵大树并不是位于画面的中心，而是位于画面的黄金分割线上，反而显得更加醒目。这棵树把画面分为左右两个空间，左边相对较宽，右边较窄。左边的空间，有一匹马和一只虎，使得马的命运变得令人担忧，也使这个空间具有一种不可确定的危机感。右边空间的那匹马就显得安全许多，这里也显得较为安宁和谐。之所以造成画面左右空间完全不同的情景感受，主要是因为这棵顶天立地的大树的分割作用。而画面上端的四只大鸟（似乎是朱雀）却被艺人有意平均分配到左右两个空间内，巧妙地把被情景割裂的画面有效统一起来，同时传达出朱雀处处降吉祥的祥瑞寓意。在这棵树的后边，仔细看还有两三个极小的动物形象（似乎也是马），与位于它们前面的大树之间高矮对比强烈，让观者能够感觉到它们之间的前后空间距离，暗示出在画面纵深方向的深远空间感，从而使人产生多重的空间视觉感受，淡化了画面上两匹马、四只鸟形状一模一样，距离基本相等而造成的平面图案般的空间二维感和单一感。

绘画的魅力在于造型语言在统一中的多样性，对于形象塑造则要求个性化、典型化、一般不重复。一般来说，富有感性色彩和富有理性色彩的画面的区别在于前者更趋向丰富，而后者更趋向统一。平面构成的魅力往往会凸显其形象和符号的一致性、构成形式的规则性。洛阳画像砖的构成集符号的一致性、风格的统一性、空间的多元性和场面的鲜活性等特点于一体，兼有图案与绘画的双重魅力，创造出的是融合多元化的视觉感受和理性秩序化的视觉感受为一体的综合艺术。当然，这种创作手法今天的装饰画、装饰壁画创作也在运用，只是处理不当常常会出现生硬、死板的画面效果。洛阳画像砖中那么大胆的形象重复，却依然能产生那么自然、真实的绘画效果，使人几乎看不出甚至想不到有重复、累赘的现象，这是因为经过对画面的巧妙构成，所有形象都变得自然而合理，只要画面需要的就不为多余。这种独特的构成模式，值得我们认真借鉴、学习。

清代盛大士在《溪山卧游录》中说画有四难，“笔少画多，一难也；境显意深，二难也；险不入怪，平不类弱，三难也；经营惨澹，结构自然，四难也”。可见，画面的构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洛阳画像砖以有限的程式化形象为难为之事，正是这种砖的可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