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童话般的艺术世界

作品名称：牛·马·斗虎

作品尺寸：高59厘米，宽45厘米

创作时间：东汉

出土地：河南淅川申明铺

现藏地：淅川县博物馆

在砖面中仅用四个小印模：一为牛与树木（用两次），二为马，三为斗虎，四为常青树（用三次）。其中的常青树印模，具有显著的几何化造型特征。其他三种印模，具有较多的纯绘画因素，是用简洁的线条绘制而成的，具有立体主义的绘画特征。(www.daowen.com)

整个砖面的构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仅有七个小印模。还有重复的现象。似乎是随意地拼凑的，印模的排列没有一处是整齐的，甚至还有一个印模的方向与其他印模呈垂直关系。这种看似随意的凌乱排列，恰恰能够展现出一种创作的无拘无束的自由感，而这种自由感又恰恰是无数艺术家孜孜以求的东西。实际上，这种排列并非毫无章法，如三棵常青树像三个点一样，呈三角形分布在砖面上，很好地起到稳定画面的作用，并且巧妙地弥补了其他印模在砖面排列上的缺憾，还交代了其他人物和动物活动的场景。

印模内的形象，笔法简练而自由，是汉代工匠在精神较为放松状态下的即兴、恣意而大胆的创造，因此画面显得粗拙、稚气、夸张、洗练、单纯、生动，极富视觉张力，仿佛用最质朴的语言说出的深刻哲理，使人愈品愈有味道。

先看斗虎印模中的人和虎两个形象。粗看都似乎有些呆拙、滑稽，细看却别有一番滋味。极其骄健的老虎正凶狠地扑倒武士，前爪几乎要触到武士袍子内向前弯曲的膝部。有趣的是虽处于万险之境，他却背右手执剑，使人不禁要为他捏把汗。而他左手捋须，显得泰然自若。看双方体量老虎占绝对优势，看武士神情又觉得他成竹在胸。看武士身体后倾似倒未倒的状态，又觉得武士醉意朦胧，似乎耍着醉剑挑逗老虎。究竟在这场蛮力和智慧的交锋中谁是最后胜者，画面并未交代，这正是聪明的工匠故意留下的悬念。

再看这头与树木过不去的猛牛，正拼命地冲抵着树木。而树木零乱的枝条间似乎暗藏一弓弩，这头蛮牛的最终下场，就是变成猎人的战利品。为了强化它的猎物感，民间艺人已替猎人估算出了牛的价值——把牛身分成四条牛腿。这种直率、坦诚的造型模式，在儿童画中常常会见到。观此画面，我们似乎进入到了一个稚嫩的童话世界里。

记得吴冠中先生生前曾多次表示：“我要保护我的童真。”无数造型艺术家都有这样一个共识：造型艺术的最高境界往往是一个成人的作品里却具有儿童般的率真和自由的造型形式。当然，这种造型形式和造型面貌绝不是幼稚，而是艺术技艺高度成熟后对内心世界直接的、不受局限的、纯天然的本性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