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汉遗址
秦汉时代的遗址,种类多,数量大,在地域上分布范围广。它们可分为都城、县邑、聚落、长城、障塞、工矿、作坊等类,而各类遗址中又包含许多不同的遗迹。经过调查发掘的遗迹,有城墙、城门、沟渠、池沼、街道、宫殿、衙署、武库、住房、仓储、窖穴、水井、矿井、工场、炼铁炉、陶窑及礼制性建筑物等。这些遗址及其所包含的各种遗迹,反映了当时国家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的设施和规制,体现了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具体情形。
1.甘肃地区
(1)礼县鸾亭山汉代祭祀遗址
遗址位于鸾亭山山脊的南端。平面略呈东西长、南北短的不规则梯形,自然地势由北向南倾斜。遗址包括圆坛和下面的台地两部分。圆坛是人为将山脊挖断后形成的,平面为不规则圆形,南北径约25米,东西径约35米,坛面由北向南倾斜。西北部为坛的最高点,与下面台地的相对高差为8米。圆坛周缘有平地起夯的汉代夯土围墙,但在它的西南部没有闭合,夯土墙向西一直延伸到台地的西南部。坛面自北向南缓降,在西南部已与下面的台地自然地连为一体。由此可见,圆坛的西南部应该是从下面的台地出入上面坛场的通道之所在。
圆坛上表土层厚10~20厘米,其下为生土。可见,无论圆坛或者下面的台地原来都是自然山体的一部分,而非人力堆筑的结果。在祭坛上发掘出夯土墙、房址、灰坑、灰沟、祭祀坑、柱洞等遗迹。
在圆坛周围有夯土围墙,围墙的北段至今显露在地表以上,最高处约3米;东段、南段隐约可见。墙宽窄不一,西北部最宽,东部及南部较窄。由于生土台基本身为不规则圆形,所以在修筑围墙时刻意在某些地段加宽、加厚,使其内缘尽量规整。围墙是在汉代修建的。
一号祭祀坑位于祭坛下的平台上,平面为圆角方形,坑壁竖直,坑底平坦。坑口以下为连续堆积的大量兽骨,种类庞杂,能够辨认的种类有牛、羊、猪、鹿、狗以及一些禽类。兽骨的堆放纵横交错、杂乱无章,没有清理出一具完整的动物骨架;有的脊椎骨和肢骨截面呈削尖状,可能是被锯开或用利器剁成的,这说明动物是被肢解后扔进坑中的。该坑的堆积分不出层,应是一次形成。坑内出粗绳纹汉瓦和汉代小口圆腹罐腹部残片。
F2已发掘的部分呈西北至东南方向的长条形,发现废弃的堆积,出有瓦片、铁块和三棱形铜箭头等。还发现夯土硬面、基槽、柱洞等,可能是长廊式建筑。F3也是一个西北至东南方向的长廊式建筑,出土较多成组的玉器。F4是一个朝东的长方形建筑,夯土墙仅剩墙基部分;年代应在西周至汉代之间,以东周的可能性为大。[29]鸾亭山遗址所出的瓦当当心仅饰圆饼,应在武帝时期。
鸾亭山祭祀遗址所在山头在西周时期就有人类居住和活动。目前还没有发现周代的祭祀单位;已经清理的西周灰坑都包含较多陶片,为生活废弃堆积,不同于特殊意义的祭祀坑。到了汉代,可以肯定这里已经成为一个专门的祭祀场所,在武帝后期绕坛边缘修建了夯土围墙,并举行过两次大的祭祀活动(以F3和F4为代表)。到了王莽时期,遗址已经被彻底废弃。圆坛北部和山脊之间有一个宽约20米的豁口,和圆坛的形成有关,也和祭祀场所的开辟有着内在联系。
从遗址所处的位置、祭坛形制、玉器组合和规格来看,鸾亭山山顶在汉代是一处祭天的地点。汉承秦制,西汉祭天礼仪主要继承了秦雍四畤的旧例,其中应不乏瘗埋牺牲、圭、璧的举措。鸾亭山一号祭祀坑内埋大量兽骨,虽然杂乱无章,但种类及肢体部位清晰可辨,显然不是对燔燎残余的掩埋,而是专门举行的瘗埋礼仪活动的结果。因此,此祭祀坑恰好可以作为祭天性质的佐证。遗址的玉器以圭、璧为大宗。按照“三礼”的记载,圭、璧的组合主要用于祭祀天神和地。鸾亭山山顶上不可能祭地,而遗址所出玉器组合及数量的隆重程度又说明它们主要用于祭祀天神中的最高神。[30]
礼县鸾亭山遗址出土的男性玉人
(引自《中国历史文物》2005年5期)
(2)骆驼城遗址
骆驼城位于祁连山北麓、距高台县城西略偏南21公里处的骆驼城乡。城垣犹存,分作南北两半城。南城较大,南北494米,东西425米。北城较小,南北210米,东西亦425米。全城南北通长704米,总面积29.9万平方米。墙体夯土版筑,夯层厚10~15厘米。墙基残宽6米许,顶宽1.8米,残高5~8米。四角筑角墩,南北二城隔墙两端亦筑墩台,墩台顶部长宽各约6米,残高8米许。东南角墩顶部还存敌楼残迹。东西二垣又各筑马面3座。南城开东、西、南3门,皆筑护门瓮城。北城仅开南门,以与南城相通,也筑瓮城。
南城东垣与北城北垣已大段坍塌,仅余残基。南城西南角另辟小城一座,方形,长宽各约150米,一门南开。紧靠小城北垣筑台基1座,应是殿堂基址。南墙中部见枯井一口,残深超过20米。北城北垣外有干河床一道,东西延伸。南城南垣外40米许也有干河床一条,绕经城东与城北干河床相合,它们当为骆驼城昔日供水渠道并兼作护城河。城西又有洪水冲沟一道,其源头伸进北城内。根据城址形制、遗物等推断,此城属汉至唐代城址。
骆驼城南城东垣外侧存烽燧遗址1座,残高8米许,并与其东西两面相距2.5公里的两座烽火台遥遥相望。城南1公里许散布若干夯土墩台,其中小墩23座,大墩3座,残高8米许。墩间相距30~80米不等,排列似无一定规律,周围多有古墓出露。推测其小墩应为墓葬封土堆,大墩当为烽燧遗址。骆驼城南城东垣外30~40米处现存断续延伸的低矮残墙一道,当为羊马城。
骆驼城东南角外约200米处存小城堡1座,长宽各约30米;墙基较厚,南北垣较完整,东垣中段缺失,西垣塌毁殆尽。城堡中曾发现开元钱币。骆驼城西南角外约200米处亦有小城堡遗址,其形制和规模与东南角外小城堡类似,只是残破更甚,大部坍平。城外东南、西南200米处这两座小城堡,墙体较厚实,似皆无堡门,又有暗道与城内相通,据之判断应属弩台一类建筑。
骆驼城自东汉灵帝光和四年(181年)始建,唐代宗大历元年(766年)陷蕃废弃,曾先后作为东汉至西晋酒泉郡表氏县、前凉以迄北周建康郡表是(表氏)县、唐建康军城,延续585年,可能在清代又曾使用。[31]
2.宁夏中卫宣和汉代窑址
宣和汉代窑址位于宁夏中卫宣和汉墓群中部。1991年清理了4座,窑址分布在一座沙丘上,从沙丘顶部向北依坡呈“一”字排列。窑的形制有半地穴式、地穴式,均由窑门、火膛、窑床、窑室、烟囱等几部分组成。
窑址内出土物极少,主要有陶片、条砖、土坯等,另出土一件铁犁。从窑址的形制、规模及出土物分析,有砖瓦窑和陶窑两种;窑炉的窑顶均为临时构筑而成,其结构内层为芦苇,外层以黄泥封抹。从火膛内出土的大量草木灰分析,当时烧窑的燃料以杂草为主。(www.daowen.com)
在中卫宣和清理出来的4座窑址,无论形制、结构都与中原地区汉代窑址相同,说明汉代宁夏北部地区与中原的联系。[32]
3.新疆地区
(1)尼雅遗址
尼雅遗址地处民丰县尼雅河以北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英国斯坦因首次发现,日本橘瑞超等也涉足过此地。1959年对遗址进行了调查踏勘,出土大量珍奇文物,引起了世人的震惊。80年代起,加强了对尼雅遗址的调查、保护和研究工作,有关组织和部门也对遗址进行了一定规模的考察发掘。
尼雅遗址东西宽约5、南北长约25公里,狭长区域内散布房屋建筑、墓地、佛塔、佛寺、古桥、果园、田地、灌溉渠道、水池、陶窑和冶炼遗迹等,各类型遗址点总数已逾70处以上。典型遗址点有被定为地方长官衙署的N3、有佛寺遗址N5、N2聚落,出土过有“大王”“王”“少大子”“且末夫人”等字样汉简的N14,佉卢文简档案室N24,西北墓地和佛塔等。
自法国东方学家格勒纳首先将尼雅推测为精绝后,1920年斯坦因依据尼雅考察资料及《汉书》的记载,认为精绝位于尼雅河,尼雅遗址或许就是该国的一处要地。王国维《流沙坠简补遗考释》中据所出汉简材料指出尼雅遗址是汉代“精绝”故地,东汉明帝时“为鄯善所并”。目前许多学者研究认为,尼雅就是《汉书》记载的“精绝”国故地。
1991年,考察了尼雅遗址中心佛塔及其南北两侧的遗迹群。1995年,对一处佛教寺院遗址和新发现的一处墓地进行了抢救性清理发掘。佛寺遗址位于N5东部,是斯坦因1901年发现的。斯坦因曾在N5区域内发现了数以百计的佉卢文木简、皮革文书和汉文木简以及一件泥塑偶像等。佛寺形制基本呈“回”字形,中央是方形基坛,四周为外墙环绕所形成的一道回廊。佛寺内部东北隅堆积中出土了佛、菩萨壁画残片,还出土了不少建筑装饰木构件。
尼雅聚落可分为中心聚落和从属聚落,除一般性的普通居民点以外,还有专门性经济中心和宗教中心。佛塔遗址群具有明显的中心聚落性质。从建筑规模上,明显可分出大、中、小三种类型,但建筑形制及遗存状况大体一致。大型住宅在各自的住宅群中拥有特殊的地位,可能是显要人物的住处并兼有室内公共活动场所的性质;中小型住宅则是一般聚落成员的住所。尼雅聚落同相邻古遗址如楼兰古城、喀拉墩遗址等相比较,建筑方法如出一辙,共属同一文化圈。N2聚落位于尼雅遗址传统标志中心佛塔的东北部,为斯坦因1901年发现。1959年以后做过清理发掘工作。1995年,发掘了三组房屋建筑,出土佉卢文木简等重要文物。
墓地位于尼雅遗址西北部。一类墓葬是矩形箱式木棺墓,随葬品数量大、种类多;另一类是用胡杨等树干挖成船形的棺墓,随葬品多寡不一。墓葬出土陶器、铁器、木器、皮革制品、“王侯合昏千秋万岁宜子孙”锦被、“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制物、铜镜袋等,镜袋内置龙凤纹铜镜一面,保存极佳,光可鉴人。1959年,发现一套“木乃伊”棺椁以及汉代绸锦服饰和其他随葬品。这具有4条腿的特别棺材,和同一墓葬区内那种用树身挖空成棺的形式不一样。出土的绸锦都是从内地运来的;而刺绣的技法和图案、衣服的样子却有本地特色。男女墓主人很可能属于本地民族。从彩锦图案和铜镜分析,应属东汉时代。
尼雅遗址在西汉或西汉以前已经是一处有相当数量人口居住活动的小型绿洲,在丝路南道上发挥着重要作用。遗址区内尤其是墓葬中出土了较多的汉代文物,证明与中原有密切的联系,但在三国、晋以后史籍再不见著录。结合遗址内的出土文物可以肯定,在晋代尼雅绿洲被当地居民放弃,逐渐成为废墟。
(2)圆沙古城
圆沙古城位于喀拉墩遗址群西北41公里处,1994年考察发现。维吾尔语称这一地区为“尤木拉克库木”,意为“圆沙”,故将这座城址命名为圆沙古城。古城南距于田县城230公里,处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心。
古城为不规则的四边形。因水或风蚀,转角处的城垣大都不存。经实测,城址周长约995米。城垣的结构以两排竖直的胡杨棍夹以柽柳枝为墙体骨架,墙外用泥土块垒砌或用胡杨枝、芦苇夹淤泥、畜粪堆积成护坡。南墙和东墙各有一城门,南门规模较大,保存较完好。城门两侧都有两排立柱,形成门道,南门的门框和用胡杨柱拼成的门板尚存。
城内已基本被流沙覆盖,暴露6处建筑遗迹。地表散布的遗物主要是残陶器、石器、铜铁小饰件及料珠等,还有数量不少的动物骨骼。骨骼以羊、牛、骆驼的较多,其次为马、驴、狗,还有少量的猪、鹿、兔、鼠、鱼、鸟骨等,说明畜牧、渔猎在经济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城内三处建筑遗迹均残存排列有序的立柱根基,表层堆积主要是牲畜粪便。经清理发现袋状灰坑或窖穴,其填土中见陶片、谷物等。
圆沙古墓葬形制包括胡杨树棺葬、竖穴土坑树棺葬、竖穴土坑墓和木椁墓。人骨大多风化,体质特征为深目高鼻,并见棕色长发多辫,内着粗、细毛布衣,有的还存帽饰和腰带,外着皮衣;应属于高加索人种。个别陶器的风格似与中亚某些青铜时代文化有相似之处。[33]
圆沙古城的窖穴中出土谷物,如麦、粟等;城内外散布马鞍形石磨盘,均表明农业经济的存在。古城周围也有较为密集的灌溉渠道,暴露的渠道主要集中在城西,这与古城坐落在克里雅河老河床东岸是相适应的。渠道呈南北向,纵横成网,排列有序。根据牲畜遗骨判断,灌溉农业中牛是主要的耕作畜力。
城内发现的带流夹砂红陶罐,其形制与和静察吾呼沟口文化所出的类似;钵或盂的质地、形制与且末扎滚鲁克墓葬、温宿包孜东墓葬等出土的基本相似。据此分析,古城的时代上限应不晚于西汉时期。结合文献记载推断,西汉时期这里应是弥国之所在。在克里雅河下游发现西汉(可能早于西汉)时期的古城及墓葬,是克里雅河及和田考古中的重要发现。
(3)和田买力克阿瓦提遗址
遗址位于和田县南25公里的玉珑喀什河西岸。1958年,调查发现有方形的内外城墙遗迹。1977年和1979年再次调查时,城墙遗迹已无存,仅留有许多大小高低不等的土墩。这些土墩以西南部较密集,在土墩上及其周围发现数百个沙质或卵石制的圆形石础。遗址中央还发现4座残陶窑址,周围散布许多陶片、残陶器以及炼渣、红烧土等。遗址北段发现一口大陶缸,内盛西汉五铢钱约45公斤。在大缸南100米处发现土墙痕迹、石础、烧成木炭碎块的木柱以及佛像残块、泥塑壁饰、壁画残片等,显然是一处寺庙遗址。
初步分析,买力克阿瓦提遗址似为汉代于阗国的一个城府。遗址西南部台基分布密集地区可能是官衙或贵族居住区;陶窑一带可能是工商业区;东北部可能是居民点和寺院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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