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神道石像生数字趣谈
明孝陵神道不仅呈现出蜿蜒曲折的独特性,而且其上石像生的数量及分布也颇为有趣,试举数例如下:神道石像生为何每种四件?神兽石刻为何一卧一立?石翁仲为何选用两武两文?武将为何居于文臣之先?
想要回答这些问题绝非易事。囿于明孝陵的设计理念、营建经过、规模制度等资料鲜见于史籍记载,大多数说法流于臆测,虽难以证实,然证伪却颇易。胡适先生常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但当大胆假设与实证不符时,不妨小心假设为妙。
孝陵神道的石像生每种四只(人),两只(人)一组,一卧一立(一少一长),两两相对。出于建筑对称美的需要,每组两只(人)不难理解,但选择两组装饰神道确实让人费解。有人认为,石像生采用的是“前阴后阳”、“阴阳相隔”的布列方法。即:卧兽为阴、立兽为阳;武将为阴,文臣为阳。此说颇具新意,但“武将为阳、文臣为阴”似乎更符合常人的思维习惯。况且,明皇陵与明祖陵的文臣都是居于武将之前,而此二陵的石兽并非“前阴后阳”、“阴阳相隔”的布列方法。
从明初的历史来看,首先,洪武三年(1370)列入功臣庙的21人,皆为武将,无一文臣。又有,洪武三年大行封赏功臣几乎全为武将,纵有少数文臣受封,其待遇较之武将也差之甚远,如军师刘基仅被封诚意伯,食俸五百五十石。再有,从赐葬钟山之阴的明代开国功臣墓分析,墓主基本为立下汗马功劳的显赫武将,而文臣极少受此殊荣,即便是刘基、陶安这等重臣也不例外。这些无疑都在表明朱元璋重武抑文的思想倾向。因而,孝陵神道“武居文先”的排列次序不过是朱元璋上述思想的反映,并非所谓“前阴后阳”布局的需要。(www.daowen.com)
我们很难想象威风凛凛、披甲执吾的武将代表“阴”,同样难以认同恭谨安详、宽袍秉笏的文臣象征着“阳”。如果硬要将武将文臣与“阴阳”联系在一起的话,似乎“武为阳、文为阴”更具说服力。再则,神道望柱之后武将文臣的排列顺序皆为少长之序,年轻气盛者代表“阴”、年老衰弱者代表“阳”似乎与理不合。所以,如果以“阴阳”逻辑来解释神道石像生的排列,最多只能解释石兽的排列,在望柱之后石人的顺序便会无法解释。何况,所谓“卧兽为阴、立兽为阳”的说法,没有任何历史上或习俗上的依据。
那么,如何理解明孝陵神道石像生的布局呢?是否是孝陵设计的独创性表现?我们知道孝陵的神道全长约2公里,这个距离长于明祖陵与明皇陵,但明祖陵与明皇陵的石像生数目分别为19对(此处及以下数字不包括望柱)与30对,多于孝陵的16对,孝陵石像生在种类总数不增加的情况下布局神道,惟有通过数量的增加来达到所需效果。那为何不增设种类呢?这就是朱元璋不事华丽、去繁就简思想使然了,其实孝陵的很多建筑都反映出这种指导思想。如果说,明祖陵、明皇陵的石像生尚保留了些唐宋遗风的话(唐高宗乾陵、宋真宗永定陵神道同种石像生数目为不规则排列,有1对、2对、3对等;明皇陵、明祖陵同种石像生排列同样不规则,有1对、2对的,甚至还有6对、8对的),那么,孝陵的石像生则开创了石兽每种两对、前蹲或跪后伫立的制度,并继而为明清诸陵所接受。
如果非要以“阴阳”说与石像生附会的话,还可以衍生出“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样2、4、8的数字问题都可以得到解释,但其中的可信度又能有多少呢?众所周知,“阴阳”学说自古有之,而筑于洪武十一年(1378)的明皇陵尚不见其影响,始建于洪武十四年(1381)的明孝陵怎么就忽然受到“阴阳”学说的影响了呢?若真如此,又如何去解释兴建于洪武十九年(1386)的明祖陵又不见“阴阳”学说的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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