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整体布置欲雅谐

古瓷之主辅纹每精心安置，以令图面整体谐和。此如永窑、宣窑、成窑，画片布置宽博雅逸之际，犹不乏章法之紧凑聚合；但后仿未窥其妙，描样走形，支离疏散往往难免。

《雨窗漫笔》尝：“古人位置紧而笔墨松，今人位置懈而笔墨结”云云，若近古瓷画纹样陈陈相因，亦常犯“今人”之弊。

又明后期瓷绘，构图虽繁缛少空白，然仍存笙磬和调雅道；唯清末官窑复又见绘饰稠密，却已琐碎刻板无可观，乃示末造之创力衰退无遗矣。

历代瓷绘构图虽也风格见异，然整体印象总须完美谐和方可取。参见新《中国陶瓷史》言明清瓷：“在图案设计上，明代成化斗彩以疏朗、秀丽为其特色，而嘉靖、万历以后的青花五彩器，则基本上以繁密、艳丽取胜。清代康熙斗彩仍然带有明代的遗风，十六子婴戏图、龙凤、团花的纹饰往往布满全器。但清雍正斗彩则和粉彩相似，基本上以花鸟为主，而且又返回到明代（成化）的风格，趋于清逸。”是见疏朗与繁密，清逸与艳丽，虽都两相对待，但皆可得谐美。(www.daowen.com)

西哲言此，即谓有合“生命的秩序”。如黑格尔说美物“寓杂多于整一”，然如石堆只是杂多，而由活泼的动物身上，乃可见出整一；然则使四肢五官之“杂多”构成整一的，正是“生命”、“精神”的通体贯注。

清三代珐琅彩、粉彩尝别开生面，另行一种无辅纹构图，其迳视瓷片为纸面，将纸本画构图完全搬用之，使瓶盌上下周遭，形象俯仰顾盼、画面疏密有致，自成一幅。凡此类之布置经营，已然一如国画。

非止于此，进而有将盘、盌内外壁的花枝相连接者，即所谓“过枝”，抑若折页之展开。《饮流斋说瓷》：“过枝者，自彼面达于此面，枝叶连属之谓也”，此类官窑器亦章法位置颇存偏正揖让、瞩对呼应之趣。

下图：清雍正窑山水图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