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　圆器纹饰， 上下里外兼周

绘画六法之一“经营位置”，乃指谐调布局。王原祁《雨窗漫笔》言此尝妥：“看高下审左右，幅内幅外来路去路，胸有成竹，然后濡毫吮墨，先定气势，次分间架，次布疏密，次别浓淡，转换敲击，东呼西应，自然水到渠成，天然凑泊，其为淋漓尽致无疑矣。”瓷品彩饰，自可推此法而衡之构局，唯其立体面布图，稍异于绘画之平面。

如彩瓷常用“分道”布置，即将器皿立面饰纹，加以横向分段，然则亦不违分间架、布疏密之常规。以宣德窑缠枝纹青花盌为例，其外壁之口沿一道辅纹，腹部一道主纹，底部又一道辅纹，再加圈足也饰纹一周，共计四道；而内壁为三道。此乃惯体，较少例外。孙瀛洲尝言此式之仿品常作外三道，内两道，余亦见之；若与真迹比较，仿品一则器壁欠深，二则布局不得要领，故绘事减省，苟且了事。若宣窑青花浅盌则另当别论，该种有见外壁为三道纹。

圆器外壁彩饰，间架疏密有章，犹须与内壁纹样过接映带，在题材、布置上两相照应，此即盘盌不同瓶罐之处。是以古制圆器，内外饰样配合每有定式，虽题材跨度可能较大，但赋形构局总有谐调。如《江西大志·陶书》载明代“青花白地器”里外纹饰搭配诸式有：“里外满地娇花盌”，“外海水苍龙捧八卦、里三仙炼丹花盌”，“外龙凤鸾雀里雲龙盌”，“外鲭鲫鲤鳜里雲雀花盌”，“外天花捧寿山福海字、里二仙花盏”，“外双雲龙里青雲龙花酒盏”，“外雲龙里升龙花盌”，“外博古龙里雲鹤花酒盏”，“外双龙里双凤花盏”，“外出水龙里狮子花瓯”，“外耍戏娃娃里雲龙花锺”，“外雲龙里花团锺”，“外龙穿西番莲里穿花凤花碟”，“外凤穿花里升降戏龙碟”，“外九龙花里雲龙海水盘”，“外画四仙里雲鹤花盘”等等诸种，且今多见遗器犹存。而近现代赝製此类之大路货，模影剽窜，十居七八未依古法构图，观感遂失于周谐。(www.daowen.com)

无论纯艺或工艺，总以结构谐和为完美形式的基本条件，故西人早有说“谐和即美”。西方中世纪圣托玛斯·亚昆那《神学大全》：“美有三要素。一是完美，凡是不完整的东西就乏美感。其次是比例谐调。第三是鲜明，所以鲜明谐调的着色被公认为美的。”又言：“感官喜欢比例适当的事物，是由于这种事物在比例适当上类似感官本身。”

右图：清初五彩怪兽盌与清中期五彩鲤鱼盌布局各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