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陶作因泥澄而工精而质贵，品赏则由表容返揣匠意

陶瓷造艺，关系表里精致者，拉坯上釉之前，尚有淘土练泥之作，之后又有装窑撩焰之作，故曰陶瓷功成，千百人之力。

如韩愈《题木居士》：“朽蠹不胜刀锯力，匠人虽巧欲何如。”当可借喻胎泥淘练必精，而镟削打磨精工可施之理。《陶说》：“宋瓷修内司所造，澄泥为范，极其精致，淘所以澄也；故《格古要论》于定器曰：‘土脉细白滋润’，于汝器曰：‘土脉滋润’。《蓉槎蠡说》言陶器：‘土骨紫白为料法，在水法、火法、画法之上’，淘练之功重矣。”

按料法重矣，鉴识更资符验，非唯视胎骨粗细紫白而已，亦由此比勘古器拉坯修镟等功夫，与其“料法”精疏之对适相应否。(www.daowen.com)

参观《景德镇陶录》一并言练泥、成坯、规范、刮削而曰：“闽温处叔《陶製序》深得陶事三昧，其略云：‘淘先濯之，使定沦矣；尤必澄也。扰之欲调，而製之欲坚，不然恐其宛也。’此数句盖言淘练泥泑之工。又云：‘作之力须均，扶欲啬，弗均则侧，弗啬则泐也。’此是言拉坯之难。又云：‘入范而搏之疏数，须得其平也；力欲转而滑，滞则裂。按之而实，斯痕也。’此是言印模不易。又云：‘擀之括之拭之，必详悉求其类，不则疵也。’此是言镟坯过泑之艰。又云：‘里坚白而表凝素者，上也。虽加之以绘，佳也。’此言陶成器质贵精洁。又云：‘表容青，虽绘事，弗及，次也。’此言器品质亏，非所贵。……又云：‘一品为之功数易，一弗善不能良也。’此总言陶作之难。观于温序所言，从可知陶事曲折矣。”语出《陶录》十卷，乃郑廷桂补辑。按识曲听真，陶人鉴器，自亦通以心韵；由表容返揣作工，要亦窥匠意于镜花水月中耳。

西人歌德于《致泽尔托信》有说：“我们不能在艺术作品既已完成时才去认识他们；而应该趁他们正在发生的过程中去加以把握，如此可对其增加些了解。”此理此言，正可旁参。

下图：成窑青花小盃极其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