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陈设器之大宗为香炉,彼权借上古礼器在先,复摹类、变式製宜于后。已而明朝陈设器主项又并列香炉、花瓶,花瓶亦先取往古礼器及用器权代,随后又变式创新。
元蒋祈《陶记》尝曰:“炉之别,曰猊、曰鼎、曰彝、曰鬲、曰朝天、曰象腿、曰香奁、曰桶子。瓶之别,曰觚、曰胆、曰壶、曰净、曰枙子、曰荷叶、曰葫芦、曰律管、曰兽环、曰琉璃,与夫空头细名,考之不一而足,惟贩之所需耳。”可见后来炉、瓶异式之繁。
明代士人喜于厅堂书斋茶庵插花清供,明袁宏道有《瓶史》二卷,张谦德有《瓶花谱》一卷,前者主讲瓶,后者主讲花;合二者为吾华花道专著之先创(瓶花曾见于宋画)。
瓶器製造,由来久矣,《汉书》载杨雄《酒箴》见:“观瓶之居,居井之眉”句,此瓶无疑用为汲水。又《全后汉文》载路粹状奏孔融有及:“……跌荡放言,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由此喻度之,当时瓶之贮物,几无不可。
又《全唐诗》载蒋吉《题商山修行僧院》有“此地修行山几枯,草堂生计只瓶盂”句;唐李华《东都圣善寺无畏三藏碑》亦尝曰:“观音大圣在日轮中,手执净瓶,注水地中”,即知僧人惯以瓶贮食水,又作清洁具。而唐代佛画有见净瓶中插柳枝,庶几已听瓶花先声;虽如此,瓶花之盛行,却待宋、明。
及宋人颇行赏花,且雅好植株,是以宋窑多产花盆,如汝窑水仙盆,钧窑花盆等。(www.daowen.com)
《陶说》:“至定、官、哥窑而花缾之款遂多,至明而讲清供者,花缾最重。张谦德《瓶花谱》云,“贮花先须择瓶”。余按定、官、哥窑造瓶壶,由体制推度仍以用具及祭器为主,而南宋龙泉鱼耳瓶、青白瓷花叶口瓶,则供花之专製,余者多为水酒具,或曾转用为花瓶耳。乾隆御诗《官窑胆瓶戏成口号》:“古瓶盛酒后簪花,花酒由来本一家。李白设如遇潘岳,各珍其用定争差。”已解其趣。
胆瓶体形适为酒具(古时酒具往往兼为祭器,陈列庙堂),虽宋墓壁画有胆瓶插花一事,实际乃权宜借用之初例也。随后若元龙泉见有弦纹胆瓶附饰以双环,其式不便利用但宜观赏,方见专製为供花。
而经瓶则始见唐,宋尝袭称,用为水具、酒具;借用于插花,遂改叫梅瓶。
又徵以卷帙,宋人张翊有《花经》,其序言曰:“尚戏造《花经》,以九品九命,升降次第之”云云,而未及插花瓶供事。又范成大《梅谱》:“吴下栽梅特盛,……随所得为之谱”云,又王贵学、赵时庚皆有《兰谱》,亦但言其封植灌溉,并不及瓶供。又宋人史正志、范成大、刘蒙之皆有《菊谱》,并史铸有《百菊集谱》,亦皆以品类、种艺为大意。只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言及:“洛阳之俗,大抵好花,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云,然未尽其详,臆其景象,大抵近似唐人《簪花仕女图》耳。参观陆游《牡丹谱》:“往往即花盛处张饮”、“弄花一年香花十日”句,时俗喜观花之植株晓矣。并凌景阳《海裳》诗:“名园封植几经春,露湿烟梢画不真”,尤知宋人以园畦赏株为雅兴,则佳卉移栽盆中自称顺理成章事,宋窑花盆传世者今故屡见于博物馆;唯今有仿宋瓷却为大花觚体格,余每窃笑之。
右图:宋汝窑水仙盆供养植株。又宋北方黑釉梅瓶为酒器,曾借用为花瓶。又宋代黑釉花叶口瓶已专製为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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