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兼善兼美衡匠心、辨新旧

盖夫器之实用谓之善，器之好形谓之美。如琢器造形功能既备，又口、颈、肩、腹、底、足，“起承转合”协调整一，轮廓曲线合于节奏韵律，遂可称法范。尽善尽美，古器之神韵耳。

古艺虽亦有见用违其器，然仅在罕例：“万历朝多彩瓷笔管，上画雲气，且有蓝款，而康雍无之，憎其笨重也。”语见《匋雅》，此即美而未善，终于难传者。又远古、高古陶器，也见有专製为观赏的罕例，但此种特例并不能否定普遍规律。

善美兼备，原为艺创之通律，然用于艺术、工艺两门，又各有所适。譬如《论语》曰：“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韶乐之美，在于谐和动听；韶乐之善，则在于和睦人群，即儒家所谓“礼以分乐以和”者。故如“美善”对于音乐而言，其“善”乃为间接功利；然对于瓷艺而言，其“善”为直接功用，即空容宜用是也。其余分属美艺、工艺两门者，其理亦足概矣。(www.daowen.com)

历来学说不曾一统，若论工艺之美善，在吾华古代有儒、墨为两大家，至于西学，辩尤无穷。举若十七世纪英国哲人霍布士即有三类分说美感之善、快感之善、功利之善。其著《巨鲸》曰：“有三种善：在指望中的善，即美；在效果上的善，即欲念所向往的目的，叫做愉快的；以及作为手段的善，叫做有用、有利益的。”

我国现代陶艺或者受西方影响，有谓纯艺术流派等，其製作以求轮廓、釉色之“抽象美”、“象征性”，不问适用与否。唯古器不然，所以鉴家看古陶瓷造型，要怀兼善兼美之古心。即便古製之陈设、观玩器，也多派生自用器，而摹类、影射祖本，变形创体，是另具一种法古遵典雅韵；瓷学于此，也辄推造艺之道，以明鉴瓷之要。参后文。

下图：清代出口瓷型制无关华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