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瓷识由心主宰目，以智为慧根

瓷之为学，非但以博识为先，更以心识为本。古瓷表徵鉴知，非由目见，乃缘心视也。比如日月星辰众目所望，然有曰：“一个牧羊人看日月蚀，也和天文学家的眼光不同”，语出近代德国鲍姆嘉通《美学》，谓人们望月之心得，每因心智高下而异。如此瓷器之指鉴真伪好丑，目由心运，更不待言也。

熊十力《十力语要》：“心不宰乎耳而任耳夺其用，则耳殉没于声而失聪，故聋也；心不宰乎目而任目夺其用，则目殉没于色而失明，故盲也。”是哉，若心中于瓷艺无识，眼见器品真伪杂陈而任性择选，无异于盲也。

心识之理，说者也众，梁启超《自由书·惟心》：“天下岂有物境哉，但有心境而已。……天地之间，……仁者见之谓仁，智者见之谓之智，忧者见之谓之忧，乐者见之谓之乐，吾之所见者，即吾所受之境之真实相也。故曰：惟心所造之境为真实。”按瓷道高深，唯决于心境高深耳。古罗马普洛丁《论美》也早有言：“若心灵不美，则目不睹美。”(www.daowen.com)

然则心识出本能乎，抑因习得乎，先贤亦有说矣。如佛家言，必先得根本智，而后起因得智；是略同于今心理学讲脑功能与思维训练之区分也。又见《十力语要》或以智、慧对言：“智为固有的明觉，慧则由经验而得。”乃略似儒家以掘井得水喻智慧开发。

瓷识固亦然，若心中无明觉，则学也枉然，此甚似《十力语要》所及：“哲学不能为禽兽讲，亦不能为一般人讲。”至于瓷学入门者，缘本智与经验之升降，所居境界也必有高低，所谓“根器利钝与重修疏密，彼此相较，不止千差万别也（《十力语要》）。”

上下图：明永乐窑青花法轮纹扁壶及宋龙泉划花葵口小碟（著者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