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雍正宠爱福慧原因的探讨
郑闲丹
编者按:著名清史学家冯尔康教授新著《雍正帝》问世,浙江台州一名喜欢清史的高中生阅读后,对冯先生书中雍正宠爱皇子福慧的原因写信提出讨论。冯先生将该信推荐给本刊,希望发表。我们为冯先生虚怀若谷鼓励青年学子的态度而感动,特予刊布,以为学界留下一段佳话。
福慧(1721—1728),初为雍正第八子,后为第九子。母为敦肃贵妃年氏。康熙六十年(1721)十月初九日未时生。雍正六年(1728)九月初九日殇,年八岁。以亲王例葬之。十三年(1735)十一月,高宗即位后,追封为亲王,谥怀。顺治年间定,皇子荣亲王薨逝,追封荣亲王治丧,视亲王加厚,卜葬于黄花山园寝,岁时祭飨。康熙年间定,凡皇子初殇者,皆备小式朱棺,附葬于荣亲王园寝,唯开墓穴平葬,不封不树。皇八子福慧丧礼:雍正六年皇八子怀亲王薨,是日奏准,皇八子薨逝,金棺照例用木(即楠木),内衬五层,漆饰十五次。皇帝辍朝三日,大内咸素服三日,不祭神,是日,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民公侯伯以下,骑都尉品级官员以上,公主福晋以下,二品夫人以上,咸齐集奉移前,每日二次供献陈设亲王仪卫至暂安处,于祭日陈设仪卫奉移大举,用舁夫(舁,共同抬东西)八十人,由五城选用金棺前陈列仪驾,鞍马散马各十有五,驼八,后随豹尾枪四,大刀四,每过门桥皆祭酒,金棺至东直门外,外嫔所奉安毕,陈设五,供祭酒三爵,百日内朝奠肴馔,日晡奠馔筵各一,初祭用金银,定楮钱各七万,馔筵三十有一席,羊十有九,酒十有九,尊设仪卫,遣官读文致祭,祭文由翰林院撰拟,次日绎祭用金银定楮钱各二千,馔筵五席,羊五,酒五尊,大祭如初祭,次日绎祭如前,绎祭周月致祭用金银定楮钱各一万,馔筵十有五席,羊九,酒七尊,百日致祭、月祭同,未葬期年及中元,冬至岁暮、清明,皆与月祭礼同,唯清明不焚楮帛,设挂楮钱宝华一座,百日后停止月祭。时年8岁,以亲王礼治丧,足见其受宠之隆。以及在《古今图书集成》赐赏时的规格高于弘历和弘昼等,都体现了雍正对于福慧的宠爱。乾隆帝登基后,追封弘晖(雍正嫡子,亦早夭)和福慧为亲王时,就说过:“朕弟八阿哥,素为皇考所钟爱。”但是在宠爱背后,雍正的用心是否只是基于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疼爱?(www.daowen.com)
我认为,雍正宠爱福慧,一位父亲疼爱孩子这本是无可厚非,但是在皇家似乎并非那么简单。在我看来,应该有权衡之术。从赐书的情况来看,雍正帝心目中的福慧,地位在他的兄长弘历、弘昼之上;而且从赐书的行为来看,这是宣示于众人的,令人得知福慧阿哥的地位高过弘历阿哥、弘昼阿哥。雍正御极后才九个月,立即选定继承人,却不公开,而亲书密旨,黄纸固封,贮于锦匣内,安放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这便是他所独创的秘密立储制度,而其用心是很明显的,在康熙晚年,各个皇子之间的斗争以及雍正即位后八爷党等人的心思,都让雍正对于储位确立的形式有所顾虑。预先选定继承人,万一自己有不测,皇位不至于悬空;一方面鉴于康熙立太子的弊病,绝对不能让影响君权的对抗势力出现,易言之,包括继承人在内,无人知晓锦匣中秘密。倘若尽人皆知,也就失去了秘密立储的意义。所以,在自己归天之前,必定要布疑阵,不至于让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一个皇子身上,同时也可以让储君的登位之路更加平坦。在雍正初年,对于弘历和弘昼的赏赐几乎是一样的,甚至,有时弘昼的赏赐会多于弘历。如:元年十月二十七日:“着赏给四阿哥、五阿哥、六十阿哥每人暖砚一方。”又如:元年四月十二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四阿哥玉图书一方(小字注:上书‘勤学好问’),水晶图书一方(上书‘存诚主敬’),寿山石图书三方(一方上书‘乐善堂’,一方上书‘聿修厥德’,一方上书‘永言配命’)。”说怡亲王谕:“俱照原书字样篆书镌刻,配匣盛装。”同日:总管太监张起麟,交五阿哥寿山石图书六方(上书‘中正仁义’‘温良恭俭’‘进德修业’‘日就月将’‘稽古斋’‘为善最乐’)。说怡亲王谕:“俱照字样篆书镌刻,配匣盛装。”但是,康熙对于弘历的不同,还是让弘历的身份更为耀眼,此时,贵妃所出的福慧必是权衡的最好人选,疼爱小儿子,而且是年氏唯一活下来的儿子,宠爱他是无可厚非的。其母仅次于皇后的地位,其舅舅年羹尧的地位,再加上雍正的隆宠,必定让福慧在众人眼中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同时就有效减少了对于弘历的注视目光。而后来,对于年羹尧事件的处理,不仅仅是对于年羹尧的行为表示不满,也是为储君铺路的必要。无论是对于福慧,还是弘历,年羹尧的存在必定都是弊大于利的,福慧即使是雍正作为权衡的一种方式,但作为父亲,还是担心孩子的安危,太过耀眼,必定有麻烦,更甚者,也许有性命之忧。所以借年羹尧倒台,也让福慧少一些危险。再者,雍正对于福慧的宠爱不见得就是希望福慧为储君,雍正虽然在奏章之中会显露一些他的爽直,但是从他登位前,不显山露水的行事风格来看,他若是真有心培养,必定不会用很明显的方式。其中的原因,还有康熙朝太子胤秖的范例。四十五岁登基的雍正,在皇子时期的所见所感必定为他的行事风格产生重大影响。故康熙对于胤秖的特殊恩宠和培养,以及这样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对雍正来说是极为熟悉的,也让他对于储君的培养有了特殊的见的。况且在现有史料中,我们无法找出在雍正元年至十三年,诏书有改动的痕迹。所以即使是宠爱福慧,对于弘历的期望和喜爱是不曾变的。雍正从小通读经史,而且受康熙“戒急用忍”的教导影响颇深,自是懂得成大事者必先经过一番历练的道理,隐忍也是帝王的必要之心性。而且为孩子选择的老师都是当代的大儒。雍正曾在给田文镜的奏折中写到:“凭谁动你一毫毛,朕无能也。”但是最终却是他自己惩办了田文镜。由此也不难看出他的心思是不会露在表面的。张廷玉,位高权重,他不曾给过这样的承诺,却将其放在身边做事,最后成为唯一一位配享太庙的汉族大臣,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在亲王的词义上也可以看出雍正对弘历的喜爱,宝亲王弘历,满文为boobai cin wang,词义为宝贝,和亲王弘昼,满文为huwaliyaka cin wang,词义为和谐。两人的封号之中,雍正的意思可以窥见。这也从侧面说明雍正对于福慧极为宠爱的意图。
第二个原因,我认为是对于年氏的一种愧疚感。雍正三年(1725)十一月,谕礼部: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圳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皇考嘉其端庄贵重封为亲王侧妃。朕在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尽礼,实能赞襄内政。妃素病弱,三年以来朕办理机务,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确诊治,凡方药之事悉付医家,以致耽延日久。目今渐次沉重,朕心深为轸念。贵妃着封为皇贵妃,倘事一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行(《清实录》雍正三年十一月)。语句间,不难看出雍正的内疚,对于年氏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必定要疼爱。对于福慧的疼爱,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雍正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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