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陕西都司卫所的结构与性质
为了统辖西南部许多被称为“生番”的少数民族部落，陕西都司设置了军民指挥使司、军民千户所，卫所的结构相对于华北地区的都司而言复杂了一些。见下图。
根据与地方行政区划之间的关系，陕西都司的卫所可以分为三类：实土卫所、准实土卫所、无实土卫所。
陕西都司卫所统辖结构图
实土卫所主要分布在都司的北部、西北及西南，这些地方或是从未设置过府州县，或是设置过，但存在时间极短。洪武年间曾一度属于陕西都司，后改属陕西行都司的兰州以西诸卫及都司北部成化以后设置的榆林卫、镇羌卫/所、安边卫/所、靖边所，因治地在明代未有行政区划设置而皆为实土。西北宁夏前卫、左卫、右卫、中卫、左屯卫、右屯卫、中屯卫，宁夏卫，平虏所（宁夏），兴武营所，花马池所/宁夏后卫，靖虏卫治地虽然在明初置过宁夏府，但洪武五年即废，当地居民皆内迁，卫所皆为实土。灵州千户所虽屡次在一级所与二级所之间变化，但并不影响其大部分时间为实土的性质。弘治十三年至十七年间开设灵州，直隶陕西布政司，此间所为无实土。在实土期间，灵州所辖最初由原遗土民及他郡工役民夫之忘归者编成的瓦渠、枣园、苜蓿、板桥四里及军士、家属，“所管地方东至萌城，北至兴武营，方数百里，大小城堡二十余座” (144)。西南的实土卫所主要是河州卫、洮州卫、岷州卫、西固城所、归德所、文县所等。其卫所辖地大多曾有过府州县设置，洪武六年正月至十二年七月设河州，在这段时间之内，河州卫、归德所及一度存在的河州左、右卫皆为无实土。成化九年十二月至明末又设州，但州与卫治相距四十多里，卫仍“控制番夷” (145)，应为准实土。岷州卫“西临极边，番汉杂居，国初将土番十六族改为十六里（明初又从岐山县移民一里，共计十七里），设卫以统之，羁縻当差，相沿且二百年矣” (146)，本为实土，嘉靖二十四年至四十年设岷州，岷州卫在此期间为无实土。洪武二十八年至成化九年复设文县之间，文县是“守御军民千户所”，为实土。元代的文州洪武四年降为县，二十三年三月省，因此洪武二十三年至二十七年的文县所亦为实土。
准实土卫所主要分布在陕西东北部及平凉府北部固原一带。东北部绥德州在明初人口便不多，神木、府谷皆是“田野荒芜，人烟稀少” (147)，以至于不足立州，洪武十年五月起一度被废，辖地入延安府，绥德卫军士及家属就成为这一带主要人口，至弘治时，“绥德官兵，自戍边外，其在本城内外居住，文武见仕官僚、士儒卒伍之家，无虑千百，世业已久……绥德编氓多散居乡落，城中居民不数十户，比屋连巷俱是卫所丁籍，此辈尽去，遂为空城，是亦不能州也” (148)。可见军籍人口是绥德一地的支柱，民籍人口极少。嘉靖时的《全陕政要》卷2载该卫军卫“户一万七千五百，口二万六千五百”，虽户与口的数字不协调，但亦可大致看出军户规模。另外，绥德卫亦占有大量的屯田，据康熙《延绥镇志》记载，“延、绥二卫设自明初，故屯地极边辽阔……延安卫则西界环、庆，绥德卫则东距黄河，绵亘于六七县之间，几半延郡” (149)，民田在绥德州境内成为点缀。既辖有在面积上占优势的土地，又拥有大量人口，说明绥德卫实际上亦为实土。清初，卫所人口成为绥德的基础，“明时以世官世军守之，故不得不与州县异，今则屯军俱编户矣” (150)。延安卫虽亦拥有大片的屯田，但按《全陕政要》卷2嘉靖时其军卫户口为户2 781、口4 335，人口并不占优势，且其治地为府治所在，地方政区的控制更强，因此不能算作准实土军卫。
另一个准实土卫所比较集中的地方是固原卫所辖西安州所、镇戎所、平虏所，这三所皆位于平凉府的北部，原为开城县地，弘治十五年升为固原州，但三所距县治开城、州治固原都很远。嘉靖时固原州领在城、东山、南川、石仁、新兴、榆林、固原、底堡、彭阳、新增等十里，连同军户共有户2 799、口8 318 (151)，普通人口主要集中在固原附近及其以南，北部则较少，且三所军户已达户1 837、口9 286，几与州治相抗衡，为准实土。(www.daowen.com)
除河州卫及兰州以西诸卫在下节“陕西行都司建置沿革”中列出外，陕西都司其他卫所为实土、准实土时间如表8所示。
其他如西安诸卫、庆阳卫、汉中卫等位于府州县境内的卫所均为无实土。
一般而言，当中央在一地的控制得到加强，二者关系趋向平稳，人口又达到一定数量后，中央就会力图在这里实施与内地相同的地方行政制度，以便于管理。对于陕西西南的实土卫所来说，其官军多世袭，卫所便是中央在这一地区控制土著及少数民族部落的工具，到明中后期，当统治趋于成熟时，中央便开始设立河州、岷州，亦可称为一种形式的“改土归流”。这种归流有的成功，有的失败。嘉靖二十四年岷州卫设州之后，“由是民夷皆称不便，地方渐蔽” (152)，嘉靖四十年，“督抚陕西都御史郭干等言岷自建州以来徭役烦累，民皆逃散诡匿，加以水旱霜雹，生计无聊，人心摇惑，今州官假别差之故而寄他邦，兵备官羁縻旦夕，势不可久，且番夷之情狎习世官，而流官之任更代不一，不若仍卫革州，相安于无事，所遗人民仍属岷州卫经历司兼管，添设巩昌府通判一员住扎其地，监牧民屯粮草，再设知事一员分理之，儒学仍改卫学，学正改选教授，庶几夷情顺而边境永宁矣” (153)，归流的条件并不成熟，于是废州。此外，在西北卫所治地设州后也存在着管理不便的问题，固原设州后“军民杂处，词讼繁多” (154)，灵州亦是“先该巡抚衙门奏设州治，建学立师，训诲士官土人子弟，用夏变夷，似亦有见。但宁夏军余改设编氓，未免损此益彼……” (155)最后不得不又废除灵州。总的来看，无论是设置州县还是设置军镇，卫所对小块地域的军事及行政统治还是有效的。
表8 陕西都司各卫所实土、准实土时间表
总体而言，陕西都司曾经拥有过的卫所数目、军事管辖范围在明史及明朝版图上都是少见的。在这一广大区域内曾有过众多的实土、准实土卫所，是明朝西北边境地区地方控制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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