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朝官——中外朝制的建立
汉初丞相不仅权力大,且地位尊隆,礼遇优厚。丞相萧何特赐“入朝不趋,剑履上朝”,允许带剑上朝,这在专制时代是殊礼。皇帝见丞相到,要起立施礼后才坐下,礼官在旁则高唱赞曰:“皇帝为丞相下舆”、“皇帝为丞相起”。皇帝在道上,丞相迎见,皇帝还要下车还礼后再上车;丞相有病,皇帝要登门看望,死后,要往丞相府邸吊唁,并赙赠棺椁、黄金和田宅等。由于丞相地位尊贵,汉初形成“将相不辱”的风气。
这种相权过大、皇权削弱的局面对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来说是不能容忍的。汉武帝即位不久,便对丞相过大的人事权表示不满。一次他抓住机会,对丞相田蚡任意任用亲信的做法提出疑义,“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17],意为“你用的人够了没有?也让我荐举几个”。其目的在于削减丞相的“除吏”、“主臣”的用人权,以削弱丞相在朝廷里的羽翼。
汉初以来,丞相都由列侯担任,他们或为功臣,或为功臣后代,都有功于汉朝。高祖之所以能登帝位,概由群臣拥戴;诸吕作乱,因得不到列侯支持而失败;文帝从外藩入朝为帝,也得力于列侯贵戚的迎立。列侯有功者任相,也许正是造成汉初相权偏重的一个原因。武帝即位后为改变此种局面,于元朔三年(前126年)任命布衣老儒公孙弘为丞相,二年后又封他为平津侯,这开创了先拜相、后封侯的先例。地位卑贱的布衣,一旦被皇帝擢升丞相,继而封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之余,对皇帝只有感恩戴德,领旨谢恩,而不可能有所颉颃。从布衣擢升为相的公孙弘,在其政治生涯中的信条是“人主病不扩大,人臣病不俭节”[18],意即皇权越强越好,臣权越弱越好,这样的官僚根本谈不上对皇权的抑制。
为了有效地抑制丞相之权,武帝又重用一些大夫、郎官之类官员,与外廷大臣抗衡。武帝即位后召用原属郎中令属员的诸大夫,以及郎官中的文学之士,作为自己的高级幕僚,在重大的政务决策中,利用这批人与大臣们对话、辩论。严助、司马相如、吾丘寿王、枚皋、东方朔、朱买臣等都是这样的人物。建元时,中大夫严助在闽越出兵问题上先后与丞相田蚡、淮南王刘安等辩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大臣数绌”[19]。这里首次出现了“中外”二字,师古在解释此字时曰:“中谓天子之宾客,若严助之辈也。外,朝公卿大夫也。”这是武帝时出现中朝官的滥觞,也就有了中外朝之分。(www.daowen.com)
其实,中外朝历来都有。汉初,办事机构设在宫内,职务主要是侍候皇帝并管理身边的文墨等事者为内朝(中朝)官。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但无权干涉外朝(政府)事务,如大将军、太傅、侍中、中常侍、中书、尚书等。而办事机构设在宫外的政府官员,诸如丞相、九卿等,称为外朝官。他们掌管全国政务,但不能随便出入宫廷,而是定期朝见皇帝汇报请示工作。汉武帝以前,中朝权轻,外朝权重,武帝上台后,重用诸多内朝官员,于是出现了决策权的倾斜。此后,政府一些重大的政务往往先由内朝官员决策制定,然后交付外朝官员执行,形成中朝决策、外朝执行的状况,形成中朝官制度。
中朝官制度建立后,丞相依然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长,是行政首脑,但在“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的专制集权下,天下有事,仍罪归丞相,这对丞相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因此,武帝时期大臣视丞相为畏途,太初二年(前103年)丞相石庆死,武帝欲拜公孙贺为相,贺竟惊恐万状,执意“不受印绥,顿首涕泣”[20],后虽勉强当了丞相,但仍逃不出厄运,遭族诛。武帝时先后有十二人为丞相,其中三人免职(窦婴、许昌、薛泽),二人有罪自杀(李蔡、严青翟),三人下狱处死(赵周、公孙贺、刘屈氂),仅田蚡、公孙弘、石庆、田千秋四人善终。至武帝末年,丞相府门庭冷落,不能与前同日而语,“自(李)蔡至(石)庆,丞相府客馆丘虚而已,至(公孙)贺、(刘)屈氂时坏以为马厩、车库、奴婢室矣”[21]。经汉武帝一代的努力,汉初君屈臣伸的局面有了改观,专制集权得到了加强。
西汉内外朝机构设置示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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