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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通常要经历多年极度的挫折后,才会开始了解信念是问题的来源。”
马克·道格拉斯,《交易心理分析》
经验之谈:
技巧先于理念,理念重于技巧。
成功的股票投资大师的共同特点之一,是每个人都有适合其自身的投资理念。
美国最早、最著名的共同基金评价机构——晨星公司的创始人,帕特·多尔西2004年在《股市真规则》一书中,基于其近20年对共同基金投资操作的评价与观察,结合其个人多年的投资经验,总结出股市成功投资所需遵循的五条基本规则:
(1)做好你的功课,拥有自己的投资哲学。
(2)寻找优势公司。
(3)买入之际要有安全边际。安全边际是股价与我们对股票估值之间的差值。
(4)长期持有。
(5)知道何时卖出。
其中首要规则就是要形成自己独立的投资哲学或投资理念。“成功的股票投资依赖于个人训练,不依赖于别人是否赞同你。至关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稳固的,有充分依据的投资哲学。”
投资理念是指导投资者投资行为的最基本规则或投资者为自己的投资行为所制定的投资宪法。“决定人们行为的动机是概念的可信度,而不是正确性。”[5]
投资理念或信念是投资者对于证券市场基本属性、本质关系的认定,是处理该类特定事项的基本方法、路径。投资理念或信念是投资者所认定正确、有效,并身体力行的最基本的投资行为准则。“投资理念是投资者为获得组合收益而采取的投资策略,是贯穿于整个投资过程的根本原则。”[6]
投资者投资理念的主要来源可分为外生植入式或内生沉淀式。无论那种来源,其投资理念都有一个形成过程,即落地生根过程。这个过程与投资者成熟的过程相一致,可分为三个阶段:搜寻、建立阶段;初步形成与验证、修订阶段;定型与坚定执行阶段。股市的大多数投资者尚处于前期两个阶段,投资理念未生根,方法与理念不协调,投资理念尚处形成、试错过程。这是某些投资策略执行难的原因之一。然而,无论处于那个阶段,无论你有意识或无意识,总有某种投资理念在统治、支配你的投资行为。区别在于它合理不合理、成熟或不成熟。
马克·道格拉斯认为,你的信念来自于与外在环境表现方式本质有关的概念,来自你对环境所传递信息的感知和环境所具有的基本关系判断。信念具有排他性与统治力,它支配行为。“信念最明显的特征似乎是会使我们经历到的东西变成不证自明且毫无疑问。”信念,又是重复性错误的一大来源。“事实上,要不是你这么急于追求长期交易获利,也不大可能探讨这个问题。大家通常要经历多年极度的挫折后,才会开始了解信念是问题的来源。”[7]
技巧先于理念,理念重于技巧。技巧是股市中投资机会识别的技术手段。投资者入市,必然从个案、从局部做起,先探寻解决问题的技巧——技术性问题。通常,技巧先于理念。它带来的副产品之一,是造成许多人迷失在追求技巧层面,不能自拔。有时,局部所得或为全局所失。
投资技巧与投资理念有本质差别。第一,适用范围不同。投资理念覆盖全局,强调要能适应股市各周期阶段的各种状况;投资技巧仅适用于局部,通常仅针对某种特定情境。“投资技术的试金石仅仅是其是否‘管用’,如果某种技术某时某次有效,就被认为正确是危险的。聪明投资者不能计较一时的对错,而要坚持长期有效的方法。”第二,有效期不同。投资理念有效期长,变动频率低,稳定性高;投资技巧时效短,变动快。第三,建设周期不同。技巧属短线、支线建设;理念属长线、基本建设。理念只有在一些局部问题出现不断的重复、投资者遭遇重大的成长瓶颈之时,才被重视。其问题提出晚,建设周期长。第四,供求状况不同。理念始终存在供给短板,存量不足。如果你查询投资类书目,你会发现80%~90%为技术类书籍,关于投资理念、策略的书籍非常有限。供给短板的形成在于这个问题难度高,综合性强。它属投资者中高端需求,受众至少要有3~5年以上的实战经验,且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理念,现实中经常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理念重于技巧在于:理念要对应市场整体特征。管理大师艾柯夫强调一个重要的管理理念:做正确的事远比正确地做事更重要。做错误的事越有效率,越是错误。同理,战略层面的问题远比战术层面的问题重要。只有在战略层面旗鼓相当之际,战术层面的作用才有决定意义。战役之胜负,不取决于战术,有时甚至不取决于战事过程本身,而取决于战前的谋划与准备。战事未开,胜负已决。
解放战争中的孟良崮战役是很好的案例。1947年,国民党重装整编的74师,协同其他17个师进攻山东解放区。其4万之众,被20万华北纵队的解放军有预见、有计划地围而攻之。74师训练有素,装备优良,也曾战功卓著。然而,此役之胜负不在战术层面,而在战略层面。解放军的战略指挥部始终在距离前线不足数公里的距离之内,且随战役推进而跟进。在战役被中央确认之后,战略指挥部拥有全部指挥权,10个纵队,20万大军,均由之指挥、调度。反观国民党方,74师进退不能自主,由远在百里之外的司令部决定,司令部还需不断请示南京总部。重大事项迟迟不决,左右友军相距在1~2天的路程之内,却相互推诿不前。瞬变战机一再延误,仅3天之内,74师就被全歼。74师之败不在战术层面,而在战略层面,战事未开,成败早定于帷幄。
投资理念强调与市场全局各阶段整体的适应性,包括对市场周期性异常值的应对。如果投资方法整体适应度低,投资者前期短期收益率实质仅为“名义收益率”,并非“真实收益率”。长期收益率会大幅折价。
投资技巧与投资理念有一定的关系。第一,重技巧还是重理念是两种投资策略。就出现顺序而言,技巧先于理念;第二,就二者地位、作用而言,理念重于技巧;第三,对每个投资者而言,个人的短板决定整体的能量。技巧、理念,哪个是短板因人而异,缺什么补什么。核心是实现理念与技巧的各层面匹配。
下面介绍投资理念的特点。投资理念建设周期长。具有成熟的投资理念是投资者成熟的基本标志。但最简单的东西,却常常最难被理解。巴菲特1984年提出了这样的疑问,“附带说明一下,让我感到非常奇怪的是,人们要么会瞬间接受以4美分买入1美元的东西这一理念,要么永远也不会接受这一理念。这就像向某人灌输某种思想一样,如果这一理念不能立即俘获他,即使你再跟他说上几年,拿出历史纪录给他看,也无济于事。他就是不能掌握这一概念,尽管它是如此简单明了。”
投资理念的坚守来自信念,信念的坚守来自自信,来自对该信念的置信度,而置信度则来自个人投资心路历程的种种验证。无论有意或无意,投资者实际在依据个人信念系统交易。具体体现为其所执行的投资模式、决策规则。
投资者所执行的投资理念,不能听其言,而要观其行。例如,在理念不成熟或形成期,会出现投资策略、理念与具体投资方法错位、不匹配的问题。有些投资者前期受挫,夜间得道,信誓旦旦要痛改前非,一心一意要做长线投资。一到白天,偏偏又忙于短线交易。明知“好股”稀缺,但拿到“好股”也耐不住寂寞,总嫌其涨得慢,涨得慢自然就不是“好股”,不是“好股”就去换,涨个5%或10%就落袋为安。过个一年半载,已卖掉的“好股”又涨了30%~50%,甚至翻了一番。殊不知真正的“好基因股票”,也要靠时间的磨砺方展现其与众不同的内在价值。这边口口声声自称信奉价值投资理念,那边操作手法却是“动量投资”与“趋势投资”。
投资理念是投资者面临的重要战略抉择,它解决投资者股市投资的战略层面的基本方法、策略,分析路径是否合理、有效问题。投资理念是个完整的体系,体现为不同层面的投资规则、分析路径、各环节决策行为准则。
首先,正确的投资理念在复杂莫测的股海航行中承担定位、定向的罗盘作用,能帮助投资者规避一系列高频率重复的投资失误或重大的投资错误。投资人士常感叹至高的投资境界是“大道至简”,刻意防范投资中的小聪明,崇尚寻觅投资“大智慧”,均在举证投资理念的重要性:投资理念重在防止投资者在战略层面上失误,这种失误不能靠战术层面的能力及努力来补救。
例如,投资者常见错误之一,就是热衷于股市的短线交易,并把主要时间、精力投入短期交易。对一些经验不足的交易者而言,经常存在尝试把握短期波动、获取更高收益的诱惑。如果选择正确,短期频繁交易等同于高周转率、高杠杆交易。如果成功率高,自然获利幅度大。问题在于:操作难度与你的能力能否与之匹配。短期波动,随机性高,对技能要求高,如果不匹配,则损失大于收益。如何对待短线交易问题,不同投资理念给出不同答案。但无论依据价值投资哲学,还是依据趋势投资原理,都视短线交易为输家游戏。投资者要回避,不参加短期交易。上述结论基于下列投资信念:第一,股价短期变动属随机运动,随机运动的本质特征就是不可预测;第二,趋势投资者信条之一是趋势不可预测,只能跟踪;第三,短期交易累积下来的交易成本与交易失误使投资者得不偿失;第四,在价值投资对市场的解读中,短期频繁交易,风险远大于收益,并非风险收益机会均等。(www.daowen.com)
其次,投资理念是高效的噪声过滤器,能助投资者化繁就简,使投资者的注意力集中到重要事项上。
每个投资者都会面对股市生生不息的海量信息如何处置的问题。据朝阳永续数据统计,2006年—2010年,卖方研究报告发布数量从12378份增至39281份,5年增加2.2倍。2010年已达39281份,2010年为242个交易日,平均每天162篇,其中深度报告、调研报告、一般报告,每天近60篇,不含买方报告,且报告数量还在快速增加。
股票投资,在一定意义上是信息战。做为机构投资者,每日收到的各类研究报告不低于300份。且日日如此,只增不减。如果全部阅读至少要花上1天的时间。
每日报告中噪声的比例极高,能触动“警觉”、“兴趣”的报告寥寥无几,可你不读又不能甄别。况且,证券的研究报告大多具有很强的时效性,日日更新。它不是一次性投入,而是时间资源日复一日的持续性投入。面对海量信息,再勤奋的投资者也只能选择性阅读。
信息本来的含义是不确定性的减少,但投资者目前不得不面对日日更新的海量信息,如不妥善处理,信息泛滥会伴随噪声泛滥,反而造成不确定性的增加。海量信息如何处理——信息筛选及合理简化,已事关成败。投资者的时间资源、认知资源均是有限资源,其注意力常态配置状态,对关键信息的跟踪、聚焦的能力,取决于投资者基本投资理念对信息分类的取舍、过滤。
认知科学的一些研究成果有下述结论:第一,缺乏处理大量信息的能力是人类大脑认知约束之一;第二,“在达到最低界限之后,更多的信息只能意味着多余信息和恒定的准确度;”[8]第三,专业人士只注重关键信息,专业级别越高,作出正确判断所需信息越少,专家只关注最有价值的信息,不让过多信息分散有限注意力。
信念锁定你关注哪些关键信息,关注哪些特征值。在决策过程中,投资信念是影响决策者对事实数据感知的过滤器。方法出自信念。用信念确认焦点层面、焦点问题,依据重点思考,才能有效过滤、简化海量信息。
简捷,信息的时效性,迫使人们在短时间内对大量信息筛选、整理。海量信息在重点与原则的统领下变得简单,易于处理。
“如果我们把金融领域的出版物和那些上市公司派发的材料都算在内的话,我敢说提供给证券分析师使用的信息当中至少有75%都是不足以采信的。它们要么具有误导性,要么故意忽略相关的重要信息。所以,我们面临的挑战就是:你需要搞清楚哪些信息属于剩下25%的可信信息,在这剩下的一部分中对你的投资来说哪些最重要。这些信息中往往只有2%可以帮助证券分析师作出正确的投资决定,从而获得超额收益。”[9]
例如,价值投资理念始终关注企业中长期基本面因素的变化,这些属慢变量,在定性分析方面有较大的确定性。价值投资者不关注短期波动因素,它视之为噪声,属由情绪、心理因素决定的快变量,投资者难以把握。对价值投资者而言,避开短期扰动因素至关重要。区分信息级别、权数、层面,投资信念帮投资者解决精力、资源投放的有效性与低效或无效问题。洞察力差别由此产生。
成功的基金经理科布里克在《大钱》一书中,讲述了其股票投资成功所遵循的思维模式:首先你要摆脱陈旧的思维束缚;然后你需一个罗盘,以便把精力集中在至关重要但并不复杂的事情上;其后,识别优秀公司,进而购买,通过耐心、长期持有最优秀公司股票,最终获高倍回报。
科布里克强调:“信息时代的到来也没带来投资的改进,对大多数人来说,信息过量反而使靠股票致富的难度增加了。大家几乎什么都找,然而只是毫无重点地瞎找,不得要领。关注什么以及如何关注,简化并聚焦投资重点,可极大提高你的致富概率。”“这个世界充满机会,前提是你要学会简化问题以及专注于必需的具体知识。这些知识让你自信,只要遵循一些规则,知识能让你赚大钱。”[10]
理念作用:第一,关注焦点不同;第二,对同样信息的解读不同;第三,提高投资者时间、精力、资源、使用效率,获取相对优势,谋求满意回报率。
再次,投资理念支撑投资者的独立见解,支撑投资者关键、重大时刻的成败取舍。“投资成功需要信念,而这种信念源自对这个投资组合的构建原理有基本的了解。除非投资者真正相信这种非传统的资产管理方法有效并且正确,否则,最终的结果几乎肯定不能经受起各种市场力量的考验。”[11]
股市大的输赢多在尖锐的分歧中产生,且真理通常只在少数人手中。先机决定了战机,有时也决定了胜负。在市场一系列重大分歧时刻,成功的投资者通常具有与众不同的独立见解,尤其是在股市过度波动的过程之中,或个股陷入激烈分歧之际。值此高温高烧的境地,如何保持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境界确实难能可贵。它考验投资者的功力,实质也在考验投资者对自身投资理念的置信度与执行力。如果投资者始终随波逐流,其最终结果也会与多数人一致,业绩平庸,流于落败。能受命不迁、横而不流者,必有自身投资理念的支撑。股市中的定力、独立判断来自信念;信念在投资判断上体现为对某预期事件发生与否的置信度;置信度来自相关知识与经验的储备,来自个人心路历程的不断验证。
最后,投资理念为投资规则体系提供定位、定序的基准,是采取综合决策框架所必需。投资理念统领投资方法,否则会杂乱无章,相互冲突。投资信念具体将体现为一个方法体系,体现为一系列环节的基本规则,包括决策方案评估、筛选标准,决策结果的评价标准等。
目标系统的复杂性导致统领问题的提出。复杂系统之复杂,在于多元因素的相互作用;多元逻辑的交错作用,导致单学科原理失真、失效。统领界定系统内的位序规则,包括多元方法的统领、多元逻辑的统领。投资理念在方法体系中处于统领地位,提供了其他相适应方法的选择基准。
投资大师存在多种投资信念,投资风格,但也有其共同点:
第一,强调独立思考,不承认市场有效。他们不随波逐流;市场、一致预期、股市多数人都有出错的时期,而出错是投资机会。
第二,不参与短线波动操作。不关注日常波动、随机波动。日常的随机波动并不改变个人财富,因为你不要奢望能处处把握住这种波动。坚守长期投资策略是成功之道,真正的挑战是坚守长期投资纪律。价值投资者格雷伯格的投资哲学很简单:“一个人应该拥有一种在长期看来会赢而不会输的方法。投资者不应使用在提供丰厚回报的同时,也可能面临巨大损失的方法。投资是长期的事业,所以投资者必须找出一个能让他成为长期赢家的方法。”[12]
第三,强调理念、方法各不相同,但均可获得成功。他们各有自己明确的投资理念、投资哲学,并有一套从大到小、从简至繁的投资规则。他们坚守信念,尤其是在逆境中。坚守源于自信理念的正确率。
例如,欧奈尔奉行基本面与技术分析相结合的投资方法。强调买强不买弱、买涨不买跌。价值投资者则强调:低买高卖、不低不买。同样的情境,不同的解读。单就一时一事,无对错之分,需综合评价。
第四,认同最重要的投资规则是投资过程合理化。过程合理化评价高于结果导向评价。完全以结果做决策质量判断标准,其错误在于:忽视了当时决策时点各类盲区对决策的约束,尤其是当时不充分信息对决策的限制。
第五,要设安全边界或止损机制。要设定可承受的风险。股票投资,不是不出错,而是必出错;重点在于防止出大错。不能容忍风险超过承受能力是基本原则。控制头寸,特别是控制杠杆应用,要及时止损。
第六,操作系统适应性的全周期检验。要长期有效,全面适应,而非仅适应某些情境、某个股市阶段。要进行综合性整体评估。股市长期的好成绩,说明对整体周期性环境、随机环境的良好适应性。短期有效的方法未必长期有效。
第七,敬业,勤奋、专注。投资是事业、乐趣,而非工作。专注,了解自己的能力,坚守属于自己的阵地,只作自己最有经验、最擅长的领域。
第八,强调情绪管理,强调投资策略的执行力。培育情商;用规则、纪律约束自己。大师能为人所不能。大师能克服一些重大的人性弱点。败者受人性贪婪、恐惧的弱点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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