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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投资者，你在这两个领域中的技能，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你的成功：心智技能和情绪技能。”

查尔斯·艾里斯，《赢得输家的游戏》

经验之谈：

股市既是国民经济的晴雨表，也是投资者情绪的晴雨表。情绪、投资者行为、非基本面因素对股价变动的作用远比经济、金融理论所认可的作用大得多——从常态来看，超过50%！

股市既是国民经济的晴雨表，也是投资者情绪的晴雨表。从长期来看，股市可以称为国民经济的晴雨表；从短期观察，股市更接近投资者情绪的晴雨表。林奇描述：“人类内在的本性让投资者的情绪成了股市的晴雨表。这些一点儿也不谨慎小心的投资者不断地在三种情绪之间变化，担心害怕、扬扬自得、灰心丧气。”^[18]

托尔斯泰的《复活》描述人之行为，常常面对内心深处兽性人与理性人的冲突。凯恩斯称股市决策中一再呈现的非理性冲动为动物精神。成功投资大师们一致的一个观点是，情绪化操作是成功投资之大敌。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股市成功=基本面分析+情绪管理。依据行为金融理论的解读，在行为金融的世界，投资者行为受双重规则约束，既遵循人类的情感规则，又遵循有限理性逻辑规则。格雷厄姆大师描述了聪明的投资者应具备的性格特征：“本书的目的在于，指导读者避免陷入严重的错误，并建立一套令其感到安全放心的投资策略。我们将以较大的篇幅讨论投资者心理问题。因为实际上投资者的最大问题甚至最可怕的敌人很可能就是他们自己。”^[19]格雷厄姆认为，股市充满刺激与诱惑，具有恰当的心智与情绪者，方可避免一些投资决策方面的心理陷阱，更易取得投资的成功。而缺乏良好的适合股票投资性格品质的人，即使拥有更多的股票市场知识，在投资成果方面也会相对失败。

巴菲特对导师的观点进一步作了背书：“要想在一生中获得投资的成功，并不需要顶级的智商、超凡的商业头脑或秘密的信息，而是需要一个稳妥的知识体系作为决策的基础，并且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使其不会对这种体系造成侵蚀”。

大师们的一致之处在于承认情绪对于理性决策有重大的影响；分歧在于其作用的权数，影响程度的大小。

《通向财富自由之路》是范K.撒普博士从业25年后，对证券市场主要规则的总结。撒普博士在这本专著中表述了这样的观点：投资成功由三方面因素决定：第一，心理状态——自我控制，影响权数为60%；第二，资金管理，影响权数为30%；第三，投资方法的系统开发，影响权数为10%。

有些价值投资者则认为投资方法更重要。盖纳认为：上市公司的资产价值由两部分构成：价值大约90%由公司产生的现金流主导；10%由市场不同时段的意愿和情绪决定。权数问题实际上是个因人而异、因投资信念而异的主观评价。每个人投资理念成熟度不同，每个人性格的强弱项不同，情绪化因素对决策的制定与执行的影响权数就不同。

或许，这就是经济、金融理论家忽视情绪的作用，而投资大师、实战人士总喋喋不休、梦语般评议情绪作用的原因。一个是从理论、逻辑推导结论，让现实符合理论；另一个是从现实的枪林弹雨中寻找生存规则，不得不正视情绪与行为的作用。

投资成功=知识体系+成功所需的心理约束。成功所需的心理约束即控制、驾驭自己的情绪。成为聪明投资者的重要条件之一，是性格而不是智力。此观点在股票市场不断获得印证与认同。美国某成功的基金管理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部门，通过扑克竞赛培训和选拔投资管理人员。其管理者依据的理由是：可通过扑克竞赛考察竞赛者是否具备基金经理所应具备的处置不确定性决策的特殊气质与性格。世上存在某种应对风险的特定能力和成熟性格，它们难以通过其他任何途径得到。通过扑克竞赛与赌博，训练员工如何在不确定性条件下科学决策，甄别员工的职业性格，寻觅思维敏捷、神经坚强、拥有数学头脑的岗位应聘者。

情绪影响投资决策的路径，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情绪会导致预期偏差。情绪是影响投资者对市场、股价未来期望值高低的重要变量。情绪体现投资者对未来多空形态的主观判断。过度乐观会导致主观上降低风险意识；过度悲观则会放大风险。塔勒布认为：投资者是容易发生概率估计偏差的群体，尤其是当发生新鲜或罕见事件时，情绪（动物精神）起更大作用。^[20]

第二，情绪是决定投资者行为的重要因素。一方面，情绪影响投资者信息处理、解读能力。情绪影响决策者信息处理的方式，回避、忽略与之期望相矛盾的信息，偏袒一致的信息。另一方面，情绪影响逻辑思维能力。情绪化决策不依据分析逻辑，转而依据感情、感觉决策。有些投资者依据直觉、感觉、情绪决策。有些投资者依据系统方法，深思熟虑决策。过度乐观、过度自信会导致过度交易，依据极少信息做交易。人的情绪决策的结果经常会违背决策者自身的理性经济利益。投资者情绪变化会导致估值标准变化，进而导致行为变化。

第三，情绪制约决策执行力、执行度。投资策略执行难所面对的问题之一就是情绪化操作、情绪波动会改变规则，或造成规则执行能力降低。情绪化操作导致投资规则名存实亡，无执行力。一边是明确的道理，另一边是不断重复的错误。情绪化操作导致投资者不能遵守自己的投资规则、纪律。股市中频频出现投资者痛心疾首、下不为例的案例，源于不能自律、自控，屈从于追求眼前、短期的快乐、利益，而放弃长期利益。

“投资者总会在某些时候试图放弃投资的基本原则，而屈服于贪婪或恐惧。”^[21]“投资中最困难的不是控制智力，而是控制情绪。在情绪化的环境中保持理智是不容易的。最困难的事情不是推断出最优的投资策略，而是维持对市场变化的长期关注，并坚持合理的投资策略。在牛市和熊市中坚持合理的投资策略非常困难，也十分重要，尤其是在市场先生不断诱骗你进行改变的情况下。”^[22]

导致情绪化决策的原因有主观的，也有客观。

（1）主观原因：错误信念。道格拉斯在《交易心理分析》中阐述了投资信念与情绪管理的关系。信念是主体对环境特征值的体验与概括，但这种概括未必是对现实的准确陈述。信念有下列作用：第一，信念管理人们的认知，以符合人们所相信事实的方式解读环境信息；第二，信念会产生期望，期望是投射在未来某一时刻的信念；第三，无论你有无明确的自主意识，信念都支配你的行为；第四，信念会影响你对行为结果的评价。例如，娱乐化投资本身是随波逐流的情感寄托与宣泄。它可以使情绪化操作成立。

此外，个人情绪化决策空间大小也取决于股市相关的知识、经验的多少。人的感情强度随其对事实的认知而向相反方向变化——知识越少，经验越少，越感情用事。例如，各种突发危机通常以前所未有的形象出现。经验越丰富，恐惧的反应越小，越淡定；因为面对各种令人恐惧的信号时，经验可以提供相关回忆。一旦恐惧超出经验值，投资者会无所适从，陷入恐慌。所有人会过度厌恶恐惧，集体转向安全。

（2）客观原因。不确定性环境为情绪滋生提供充分空间。情绪在一定意义上是行为偏离常态理性模式的程度。在不确定情景中，由于找不到标准理性模式，不免充斥着情绪因素的作用。复杂性导致雾海迷失，在这个意义上，存在受迫非理性。决策者所面对的决策情境模糊度越高，情绪化操作的空间越大。(www.daowen.com)

下面具体介绍情绪管理。

股票市场既是机会流程，又是风险流程。如何用正常的心态对待机会与风险？这是情绪管理问题。“管理强调的是意识和重新导向，而不是对抗或压抑某种情绪。”^[23]情绪管理是指通过对自身情绪和他人情绪的认知、引导和控制，培养个人驾驭情绪的能力，达到预期管理目的。情绪管理的目的是人要控制情绪，而不能被情绪所控制。情绪管理并非是消灭情绪，而是通过情绪疏导，实现行为合理化。管理在于有目的地对情绪进行疏导、排遣，包括注意力管理、注意力转移。

（1）情绪管理涉及对情绪的识别、认知。因为情绪常常是自发的，属无意识或潜意识层面，所以情绪管理的前提是识别。识别涉及投资者个人情绪与市场情绪或集体情绪。

情绪是个体对外界刺激的主观的有意识的体验和感受，它同时具有心理反应和生理反应的特征。这种短期的主观的感觉叫情绪，中长期的叫态度，长期的叫性格特征。性格是一种稳定的心理状态，如彼得森所言，自律就是一种性格特征。自律是指坚持一套专注的有组织的思维定式，应对股市疑难问题。自律的精髓在于情绪管理。

在股市，情绪主要来自期望与现实的落差，强烈的情绪来自大的落差。人们存在两类基本情绪，或正面，或负面。正面的情绪有自信、乐观、希望、愉快、幸福等，负面的情绪有自卑、悲观、焦虑、不幸等。正面、负面情绪无好坏之分。市场低于预期，常滋生负面情绪；高于预期，滋生正面情绪。过度自信也是一种不当情绪。情绪最基本的四种表现是：快乐、愤怒、恐惧、悲哀。情绪包括四个方面的反应：主观感觉、生理变化、表情动作与行为冲动。

要区分个人情绪和集体情绪。如果投资者感觉不安或恐慌，就要重新审视自己持仓的风险敞口状态，有无重大漏算或事态已大幅偏离预期。某些不安情绪的产生是因为投资者已步入险境，风险已考验投资者的承受能力，这时要重作一轮风险评估。

集体情绪可描述为集体对所感知环境的评价。集体情绪具有相对独立的运行周期。了解集体情绪有助于我们解读市场。一般通过情绪指标、情绪指数作集体情绪解读。情绪指标包括：市场整体指标——风险溢价水平；封闭式基金折价率；投资者新增开户数等。情绪指数代表乐观、中性、悲观。它可通过市场参与人的预期（期望收益）与标准状态（平均水平）的比较推断结果。

集体短期情绪指标是快速测试剂，可解读市场对利空、利多信息的反应。如果市场弱势，投资情绪低迷，则对利多消息股市会弱反应，呈现一日游行情；对利空信息则反应敏感。

情绪具有以下几个特征。第一，情绪只能观察，不能预测。我们无法预测主观的内在的感受，但是我们能够通过其外显的行为或生理变化来进行观察和推断。第二，情绪指标是同步指标，不是超前指标。情绪指标具有易变性，情绪变化的速度远远快于基本面因素变化的速度。“令人吃惊的是，投资者情绪转变之迅速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甚至即使事实根本没有任何改变。”^[18]第三，情绪与股价存在互动关系。一方面，情绪是影响股价的重要因素之一，它影响人的思考方式，影响人的预期合乎理性模式的程度；另一方面，情绪又受股价波动影响。不同级别的波动，引发不同损益，引发不同级别的情绪波动。集体情绪与股价之间存在相对独立的循环周期，包括其中存在的正负反馈机制。这是因为情绪来自我们的动物本能。股市大幅波动，通常标志着人的情绪而非基本面的大幅波动。这种情绪来自通常所言的贪婪与恐惧。它是由股价波动导致投资者账面资产波动，从而刺激产生的生理感应——兴奋或心理压力——紧张、恐慌。情绪能导致极端行为的产生。“某个由于赔钱而情绪极差的人可能咒骂你直至声音嘶哑。”^[14]

（2）情绪管理的关键是建立正确的心态，抛弃错误的理念。马克·道格拉斯认为，正确的心态是专业技能的一部分。正确的心态包括建立、形成概率式思维，也包括学会接受风险。如果你从内心接受你对交易成败负责，而不是由市场负责，就能正确对待错误、亏损。你承担绝对责任时，就不会体会到这些负面的情感。建立正确的心态也包括要学习控制自己，摆正主体与市场的关系。你要去适合市场，而非市场适合你。市场既是机会流程，又是风险流程，市场是中性的，在于你如何把控。

马克·道格拉斯认为，情绪管理的关键是投资者要构建一套适合复杂环境的心智系统，即树立适合或然世界的心态和理念。这种心态和理念，在既定的市场环境下会体现为我们对情势的看法，体现为我们对市场未来主观设定的一个期望值。情绪管理的核心内容之一是期望值管理，要保持中立的、理性的期望。投资者情绪波动的根源来自投资者对市场未来的预期差。这种预期差实质是投资者的期望值与实际值之间的落差。你不可控制市场，却可去适应市场。市场永远是中立的。你的心态是外在环境变化的结果。错误心态会导致大量的负面体验。如果市场低于预期，会激发投资者的负面情绪，如失望、挫折感；如果市场超预期，会激发投资者的正面情绪，令其更加自信，欢愉。

马克·道格拉斯在《交易心理分析》中提出了适合股市心智系统的五大核心理念，这五大核心理念是情绪管理的基石。因为当你接受且行为受这五大核心理念支配时，你的期望就总是会符合市场环境中的心理事实，从而能理性、淡定处世，波澜不惊。

理查德·彼得森在《投资者大脑使用手册》中同样强调，情绪是种主观感觉。投资者强烈的情绪产生来自预期差，包括以下三种来源：第一，预期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大小；第二，个人所具有的类似的经验（或训练）；第三，个人所具有的任何意义重大的记忆或联想。预期与现实差距小，激发的情绪弱；差距大，则激发的情绪强。

情绪管理的疑难问题之一是如何处置“又自信又不自信”之决策悖论。如果你不自信，就不能果断决策，就会不断失去机会；如果过度自信，因为“微观随机”，就单次事件而言，一切皆有可能，过度自信会遭遇随机愚弄。何为正解？笔者一度困惑。此困境令人想起大学本科上哲学课之际，同学向老师提问：“处置事物，如何把握辩证法所言的‘适度’？少之不及，多之则误。”老师拿捏半晌，最后给出一个绝妙的答复：“‘度’之把握，就是日常所言‘寸劲’之把握。”这答案只能会意，不能言传，说来说去成了定义循环，还是不知所云。

情绪管理关于既要自信，又要不自信之谜，笔者探索所得的最合理答案是：问题并不在“又自信，又不自信”之“度”的把握，而是把自信与不自信区分为两个命题才是正解：对自己的投资理念、投资方法要足够自信，要相信其长期有效，是不可偏离的原则；而对每个单项结论要不自信，因为“微观随机”，因为“结果有不确定性”，务必要动态、小心求证。

（3）行为金融认为，情绪管理能创造收益。因为情绪失控，会造成决策偏差，导致失误。行为偏差则是超额收益的主要来源之一。第一，失控的情绪偏离理性决策，造成投资损失；第二，错误心态是根源，导致大量负面感受及自我循环；错误心态导致错误交易，错误交易导致亏损，亏损滋生市场威胁感，亏损的累积导致恐惧，恐惧的心态又加剧错误，由此形成恶性循环。

投资者特定品质与其事业成功有密切的关系。几位大师列出了以下克服情绪化的方法、规则：

第一，要制定并执行明确的长期的投资策略。“投资策略是对付恐慌最有力的解毒剂。保护长期投资策略免受短期不利数据影响的最佳路径就是知识和理解。”“投资策略模糊不清的情形太常见了。”^[22]量化投资策略为人所需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通过制定规则、模式、程序，克服情绪波动对客观判断的影响。

第二，严格自律。在既定策略之下，要强化投资纪律与投资流程管制。要采取某种机械方法，控制人性的弱点：严格的投资涉及一系列严格的决策流程、决策纪律。坚守和执行这些规则必须排除一些心理与性格本能的干扰。娱乐化投资可以是情绪化操作。凯恩斯讲：“人类本性喜欢速效，对于快速来钱总是有特别的热情，普罗大众对于更遥远的收益，其热情总会大打折扣。完全缺乏赌博天性的人就会感觉这种置业投资游戏无聊、费力到无可忍受的地步。”^[24]

第三，情商重于智商。情商又称情绪智力，包括以下内容：第一，认识自己的情绪——自我认知能力；第二，妥善管理自己的情绪——自控能力；第三，自我激励——自控能力，可承受打击、挫折，能走出低谷；第四，认知他人情绪——与人交往、沟通的能力；第五，人际关系管理——领导、管理能力。从总体上来说，情商就是要处理好情绪与逻辑的整合问题。情商识别重于情商培育。情商=管理情绪的能力。情商的作用是驾驭本能、直觉。情绪文盲是指没有能力表达和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能理解和接受他人的情感的人。情商由丹尼尔·戈尔曼在《情绪智商》一书中提出，戈尔曼认为情商是“认识到我们自己和他人的感受的能力，激励自己的能力，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和在社会交往中情感的能力”。^[23]人贵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方可扬长避短，锁定技能与情绪最佳组合区域。进行情绪管理，要训练自己正面地看待问题。情绪不在于客观状态，而在于我们看待问题的方式、心态。就智商与情商的关系而言，有时能力多强不重要，重要的是正确了解、评估你的能力，在合理范围内运用你的能力。把握可知的且重要的东西，不要在不可知、不重要的事上花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