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现代戏的形态可变性是具象的，比较容易把握。戏曲现代戏审美特征的可变性是抽象的。为了便于认识这种可变性，可以把戏曲现代戏的审美特征划分为两个层次，即本质特征和一般特征。

（一）戏曲现代戏的本质特征可变性

对于戏曲现代戏的基本特征，即“以歌舞演故事”，实际上是戏曲现代戏区别于其他艺术的界说。如果把这一基本特征加以分解，包含三种要素，即歌唱、舞蹈和表演。这三个要素的有机结合，形成戏曲现代戏的本质规定性。应该看到，三要素在构成戏曲现代戏中的作用，并不是没有区别的，其中歌唱居于核心地位，表演次之，舞蹈最后。没有舞蹈（或舞蹈因素不强）的剧种仍然属于戏曲，而没有歌唱和表演的剧种则不存在。

客观事物都具有双重属性，即可变性与稳定性。变化是绝对的，而稳定则是相对的。戏曲的基本特征也具有变化性和稳定性。其稳定性表现为两点：一是基本特征一经形成便不会消失，除非同这种艺术一同消亡；二是基本特征变化的幅度和节律相对缓慢和狭小。由于戏曲基本特征的稳定性具有这些特点，常常使人产生一种一成不变的错觉。

在戏曲基本特征形成后，探讨其可变性更具有理论价值。这种可变性表现为两个方面：其一是戏曲的基本特征一直处于发展变化中。元杂剧已是戏曲的成熟形态，这时歌唱处于最重要，也是最发达时期；其次则是表演。当时戏曲角色的服饰没有后来舞台上的水袖，而水袖的出现是强化舞蹈需要。可见，元杂剧中，舞蹈的进化还远不如后来发达。

在杂剧本子中，常有竹马出现，说明当时表现战争的舞蹈很生活化，基本上是处于一种对自然状态的模拟阶段。后来，以鞭代马出现才使这种舞蹈虚拟化。舞蹈的长足发展是在传奇时期完成的，由于昆曲轻歌曼舞的特点，许多优美的舞蹈变成规范化程式，至今许多声腔剧种还在学习。清代地方戏时期，戏曲的三要素凭借新兴的板式体制放射出新的光彩，其中表演的发展速度和取得成就更为惊人。以魏长生为代表的梆子腔艺人，以其精湛的表演轰动北京和扬州，从此表演被提升到空前的地位，一批做工戏也在这时出现^[2]。由此可知，戏曲基本特征在形成之后并不是处于凝固不变的状态，而是逐步发展和完善的；三要素在戏曲现代戏中的比重和结构，也是处于不断调整的。

基本特征是一种抽象概念，它必须由具体的戏剧样式加以体现。但由于戏剧样式各自有其生命过程，所以戏曲现代戏的基本特征在同一戏剧样式的不同发展阶段以及不同戏剧样式之间都表现出明显差异。(www.daowen.com)

在一种戏剧样式的幼年时期，三要素一般处于幼稚状态，比如在“二小”戏或“三小”戏中，歌舞和表演很难取得高度发展。在同一声腔体系中的不同剧种，也有不同的发展程度。比如梆子声腔系统的秦腔，历史最为古老，戏曲的基本特征发展程度最高，其他梆子腔则很难比肩。继梆子腔之后兴起的皮黄腔，将歌唱、舞蹈和表演推上一个新的高峰，使其他声腔剧种很难企及。

由此可以看到，戏曲现代戏的基本特征在不同声腔剧种之间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这种发展具有不平衡性。一种新的声腔剧种出现后，并不意味着其具备成熟的声腔剧种的全部特征，更不能达到很高程度。

（二）戏曲现代戏的一般特征可变性

戏曲现代戏的一般特征，指综合性、虚拟性、程式性和时空自由，等等。但这些特征并非为戏曲现代戏所独有，比如综合性，所有的戏剧艺术和影视艺术都是时间艺术与空间艺术的综合。再如，程式性，芭蕾舞的程式十分严格，话剧的“三一律”实际上也是一种程式规范；虚拟性并非为戏曲现代戏所独擅，舞蹈和舞剧也离不开虚拟。时空自由固然是戏曲现代戏的特点，但影视艺术的时空也是自由的。除此之外，戏曲现代戏还具有鲜明的写意性。但是，写意的艺术并非只有戏曲现代戏，国画也以写意为特征，在这一点上，两者具有同一性。也就是说，戏曲现代戏的一般性特征所包容的诸点，并不能概括戏曲现代戏的本质，也不能成为戏曲现代戏区别于其他艺术的界限。

戏曲现代戏的一般特征是由基本特征派生出来的，不能决定戏曲现代戏的属性，而是基本特征表现方式或方法。与基本特征相比，一般性特征具有较大的可变性。可以说，在一种声腔剧种的幼年时期，写实性较多，虚拟性、程式性和综合性的层次和程度较低；随着声腔剧种的发展和成熟，一般性特征逐渐显露和成熟。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一般性特征也是随着戏曲现代戏艺术发展而逐渐成熟和提高的，严格地说，一般性特征是戏曲现代戏进入高度发展阶段的产物。应该指出的是，在不同声腔剧种之间，这种一般性特征的表现方式和发展程度差异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