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接到了西安户县一个陌生老师的来信，他在信中提出了很多困惑，其中有一条是：“李迪老师，我感觉您和学生的感情很深厚，像朋友、姐妹一样，我怎么才能做到这一步呢？……”

不错，老师也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也有自己的喜好。对那些观点有偏差的问题学生，我们实在喜欢不起来，怎么办？我认为，对这些学生，我们可以不爱、不喜欢他们，但必须尊重他们，做事只要公平、公正，就能赢得这些孩子的信任。

下面的故事，是我在2007年带一个新生班级的时候发生的。

2007年9月26日　　晴

运动会

按照惯例，今天、明天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这是班主任一年里最辛苦的两天，早上6点从家里出发，6∶50带着学生，穿过条条马路、立交桥，步行40分钟到达运动会现场。中午班主任带领学生就近吃饭，提心吊胆预防着初到都市的农村孩子和当地人发生矛盾。吃过午饭，老师们就带领孩子们随地坐在运动场上休息。如此年复一年，学生虽然兴致勃勃，班主任们却多少有些疲惫不堪。

下午运动会即将开始的时候，芊芊泪流满面来找我了：“老师，我想和您谈话。”

我不禁一愣，回想起了关于芊芊的班级故事。

芊芊是一周前来到我们班的新生，一望而知有许多毛病。家住郑州市小杜庄，属于城乡接合部，仅仅依靠房租，每月也有不菲的收入，何况她的哥哥开了两家大酒店，一个歌舞厅，家庭条件相当好。但据她自己说，她家里人几乎都是初中毕业文凭，她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因此，芊芊一来到学校就显示着自己的优越，迟到了还满不在乎，上课吃零食，不但不听同学们的劝告，还向周围人分发零食吃，随手乱丢垃圾。她明确告诉我，她看不起乡下人：“我哥哥也看不起乡下人。有时候乡下人到大酒店吃饭，竟然还讨价还价，真是丢人。最后他不也是照价付款了？丢那样的人做什么？”

周五下午，芊芊去找我们的副班主任请假，说周六有事，不能来学校（她不敢找我请假）。周一上午，我因为到济源听张万祥老师的讲座没有回来，芊芊上了两节课后就不辞而别，我到处打电话找寻，她却一直到周二下午才返校。一见面，我刚刚说了两句，她便拉着我的胳膊撒娇说：“老师，我以后绝对不旷课了。我妈妈整天在网络上看您的文章，对您崇拜得很呢！您相信我。”当时，我看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忽然就不想多说什么。我也是农村出身，家庭条件实在难以和芊芊家相提并论。也许，在内心深处，芊芊也看不起我？她这次来学校，可能仅仅源于她妈妈听我们领导说我带班还可以。

我在考虑着怎么帮助她树立正确的是非观：在她不能正确认识自己之前，在她不能真正为我折服之前，我的一切话，可能都是无用功。

所以，对那一次旷课，我打定主意后，便和气地朝她笑着说：“我不太相信你的话，我想看你的行动。咱们学校明天召开秋季运动会，你能保证运动会期间和同学们同出同进吗？我们要步行到运动场上，很远的。”

芊芊：“我坐车去好吗？”

“不好。同学们都不坐车，我不能对你网开一面。这也是对你的磨炼了。”

芊芊很爽快地答应了。

内心深处，我实在担心芊芊在班里掀起虚荣浮躁的风气，导致同学们攀吃比穿。晚上（芊芊是走读生，不上晚自习）我在班里明确表态：“很多时候，老师确实想很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同学。但老师也是凡人，我们也有自己的喜好。比如我，就特别喜欢能吃苦、有规则意识、爱学习、乐于助人的学生。在我们班，无论你出身贫贱还是富贵，无论你生活在繁华闹市区还是在穷乡僻壤，我们的灵魂都是平等的，都是高贵的。请同学们记住这一点：不要爱慕虚荣，不要趋炎附势，更不要接受‘嗟来之食’……”

同学们何等聪明，其实早看出了芊芊看不起乡下人，而且她们几乎全部来自农村，自然很赞成我这样的说法。

莫非，芊芊侧面打听到了我这一席话，她感觉自己受伤害了？

今天早上，芊芊很准时地来到了学校。看得出来，她没有多少坏心眼，虽然嘴里说看不起同学们，却依然很随便地和大家嬉笑，只是言谈间不太懂事，要么唐突别人，要么不知深浅胡言乱语，显得修养不够。芊芊一上午不停地去买零食吃，有时候不在自己班级里坐，到处乱跑。我知道她的性格、习惯，倒不怎么严格要求，同学们却忍不住对她侧目了。

如今，芊芊梨花带雨般坐在我面前哭诉：“今天中午，我迎面看见一个女孩子——似乎是二班的学生，叫云霞。她莫名其妙朝我笑，我就和她打招呼。她问我：‘你家在哪里住？’我说：‘小杜庄’。她不阴不阳嘲笑说：‘小杜庄？还大肚庄呢！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班的女孩子玩耍？是不是你们班的学生都不喜欢你？我听说，你们班学生和老师都不想要你了。你做学生混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意思？”

芊芊显然是被说到了痛处，言语也不饶人，两个人当即就冲撞起来。云霞冷笑说：“你别以为你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若真是咱们俩打架呢？你们班肯定没有一个人帮你，因为她们——包括你的班主任都不喜欢你。”芊芊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哽哽咽咽，简直要背过气去。我惊问：“她怎么知道我们班不想要你？”

芊芊答：“她说她今天上午无意中听我们班女孩子说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肯定是芊芊上午到处乱跑，影响了我们班的纪律，大家——尤其是班干部，气急了说：“咱们班怎么来了个这样的学生，倒不如不来的好。”因为这些话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了，也曾经制止，但没有强硬要求。真没想到，云霞竟然在听说后毫不隐瞒全部告诉了芊芊。我心头恼火，顾不上劝芊芊，极目找寻云霞和我们的班干部。其实，我对云霞也不陌生，新生入学刚刚三天，我就听她的班主任说，云霞和同寝室里一个女孩子发生矛盾，竟然拿起别人的核桃粉，往那个女孩子的床上撒。她显然也是个不会和同学相处的孩子。

但我们班的事情，她何苦要插一竿子呢？

云霞来了，我当着芊芊和班干部的面，温和而坚定地说：“芊芊有很多毛病，我和同学们早就知道。如今，我们都愿意帮助她，她自己也有心向上。我相信她进步会很快的。前天我还和芊芊订下了口头协议，说无论我怎样批评她，无论同学们怎样冷落她，她都不能有退学的念头，因为我们内心深处是爱她的。你问芊芊有这回事没有？”

芊芊忙点头。

我说：“芊芊有了错误，我会严厉批评；她若受了委屈，我一样会心疼。所以，你听到的关于我们班不想要芊芊的话，不是事实真相；你所说的没有人帮她的话，也没有依据。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因此伤害她。”

不等云霞回答，我就让她回班了。剩下的工作，她的班主任风儿老师自然会替我做。（我和风儿带平行班已有好多年，彼此配合极默契。）这边芊芊已经感动得又一次要流泪，我不失时机地说：“你以后不要轻易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呼，明天也不要再买零食吃了。”班干部们也说：“我们也想喜欢你，可是你总不遵守纪律，总是拉我们班级的后腿，也难怪同学们要有这样的议论。只要你和大家一样热情积极，为班级争光，我们哪里有不喜欢你的理由呢？”

芊芊在一边连连点头。我知道，自己这一举措为她挽回了面子，也拉近了师生的心理距离。现在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会接受的。

但同学们心里又是怎样看待她的呢？

芊芊显然是给一点阳光就灿烂，一个下午一直亲热地和我坐在一起，时不时地还摸索我的腿，让我很不习惯。有一次我正和别的同学说话，她忽然不言不语站在我身后，轻轻伸手抚摸我的光胳膊。我不知道是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同学们见状齐声阻止：“你不要这样吓老师好不好？”又偷偷对我说：“她总是这样对我们动手动脚，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看来，帮助芊芊的道路，注定了崎岖蜿蜒。我该怎样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让她认识到女孩子并不欢迎这样的亲热举动？

晚上回到学校，我对同学们说：“任何一名学生都有自己的毛病。我若是看见你有毛病就驱逐你，不让你在咱们班，这个教室里还会有多少学生呢？无论芊芊有怎样的不足，她现在都成了我们班的一员。咱们所能做的，不是将她驱逐出这个集体，而是帮助她进步，拉她真正融入集体中来。作为一个班主任，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有限的，我很需要同学们的帮助。这里的帮助并非一味宽容、忍让她，而应该在她有一点进步的时候，我们马上表示鼓励、赞同；在她违反纪律，或者轻视我们的时候，马上表示冷落、疏远。在这样的冷热环境中，芊芊才会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她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啊！同学们可不能随便说‘不要她’这样的话了。别说你们没有权力不要她，就是我这个班主任，也只有帮助她的份，没有驱逐她的道理。”

如今回首反思，自我感觉这件事情处理得还比较圆满。芊芊认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又看不起乡下人，我若只是苦口婆心说教，她必不信服。所以，我才带领同学们拒绝接受她赠送的小食品。没想到同学们单纯，看见她违反纪律，竟说出了“不要芊芊在我们班”的话。更没想到云霞会把这些话原封不动传给芊芊，并以此伤害她。我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并不追究我们班学生是否真有此言论。（追究下来也没有意义。）只是当着芊芊和班干部的面，告诉云霞：无论芊芊毛病多大，我都不会不要她，我们班的学生也有信心帮助她。这样既挽回了芊芊的面子，又在自己班级里杜绝了“不要芊芊”的言论。晚上对同学们说的一席话，也是想让大家真正学会去帮助别人、关心别人。

但愿我的学生能理解老师的做法。

2007年9月27日　　阴

昨天太阳大得恨不能把人晒干，今天气温一下子就降低10度，我和同学们都没有思想准备，多数人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衬衣就来到了运动会场。一阵秋风吹来，女孩子们像小鸡一般往一起凑。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坐在塑胶球场上，看见我们班零落的学生就喊：“‘老母鸡’在这里呢！快来暖和一下。”同学们都被我逗笑了，这句话提醒了大家，有人提议：“咱们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可好？”

我哪里有不答应的？自然充当了“鸡妈妈”的角色，同学们玩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引得周围许多同学的羡慕。芊芊也加入进来了，她今天一早过来，就交到我手上几块饼干：“老师，我今天没有带钱，只从家里带了这些零食，您帮我保管着。我发誓，今天绝对不买零食吃了。”

一个上午，芊芊都没有问我要饼干。中午集合的时候，我看见地面上有洒落的锅巴，问下来，同学们说是芊芊掉在地上的。这么说，她上午还是买零食了。我有些不高兴，拿出来两张面巾纸，命令芊芊将丢弃的锅巴捡起来扔进垃圾箱。(www.daowen.com)

芊芊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顺从地从地上捡起锅巴。

我万万没有料到，她是将自己买午饭的钱买了零食。下午我才听说，芊芊中午没钱吃饭，朝同学们借钱，谁都不借给她，她便一直饿着肚子。

我问同学们：“你们怎么能眼看着同学挨饿呢？”

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子说：“芊芊今天中午看见我，说：‘你借给我3元钱好吗？’我刚要答应，她却问：‘你是我们班的女孩子吗？’我一听就来了气，脱口说：‘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怎么就朝我借钱呢？’”

我一听，这女孩子说得也有道理，便朝她点头，找到芊芊：“你中午没钱吃饭，怎么不找我借？”

芊芊明显被感动了：“老师，我说过今天不买零食吃的，结果将买午饭的钱偷偷买了零食，又怕被您发现，所以我不敢问您借钱。”

我生气地说：“这也不是你饿肚子的理由啊！你现在快点去买面包吃。要不把这几块饼干吃了。”

芊芊笑道：“老师，我不饿。”

尽管芊芊一再强调自己不饿，但下午临返校时，我还是将她上午给我的饼干还给了她。

却不料一路上芊芊一直在生闷气。回到学校，干脆又哭了起来，她找到我说：“老师，我坚持不住了，我不想上学了。我感觉咱们班的学生都在排斥我。我以前无论到哪个学校都不缺少朋友，我和那些朋友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我比她们富有，她们和我也不客气。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乞求过别人的友谊。现在我在咱们班，给同学们食品她们也不吃，我朝她们借钱也借不来。我感觉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朋友。”

我很真诚地问：“仅仅因为这些，你就坚持不住了吗？是我要求同学们不要吃别人的东西的，除非有同学说明了是请客。咱们班的女孩子家庭都不富裕，出门买东西实行‘AA制’，省得大家因经济问题闹不痛快。你给同学们食品她们不吃，也可以理解啊。今天她们不借给你钱，确实不正确，但想一想，那女孩子说得也对。你根本就不认识人家，就朝人家借钱，她怎么可能不拒绝呢？你应该理解的。”

芊芊的泪水如珍珠般向下流：“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今天您把饼干给我后，我给身边的同学吃——我是很真诚地想让她们吃，但她们都不吃。后来，有个女孩子说：‘给我一块。’我忙送给她一整块，然后到前面找婷婷说事。回来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都朝我怪怪地笑。我问那个问我要饼干的女孩子：‘你已经吃完了？还要吃吗？’同学们却笑说：‘她把饼干扔进垃圾箱里去了。’”

我一听，心头的火就突突向上蹿：“是哪个女孩子？你告诉我她的名字，她做事实在太过分了。”

芊芊忙阻止：“老师，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放心，我晚上就到班里说这件事情。我只想问你，你现在还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芊芊迟疑着说：“我现在有点不相信了，尤其是在咱们班。不过，我若到别的班级，一定会找到自己的朋友的。”

我点头：“芊芊，你记住：凡是钱能买来的，都不是最宝贵的。人间最宝贵的友情、亲情、爱情，都是金钱买不到的。我在咱们班一直强调平等，我希望同学们都能成为一个‘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人。”

正说话间，办公室有老师找我。只片刻时间，我从同事屋里出来，迎面看见芊芊扎着两只手，弯着腿小步跑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头，很暧昧地笑说：“老师，有个男人给您送东西来了。”她似乎是找到了反驳我“富贵不能淫”的活论据一般激动。

我满腹狐疑跟她回到我的办公室，却看见我们学校已经毕业的一个男生，正向我办公桌下放微波炉、电磁炉、电饭锅等电器，看见我，说：“老师，明天我表弟回老家，我让他帮我把这些东西捎回去。怕他们寝室不安全，今天先放到您这里。”我点头赞叹：“好！好！你妈妈看见这些东西，肯定会很高兴呢！你刚刚挣钱就知道给家里买东西了，你妈妈真的没有白养你。”

这个男生和我一个村，参加工作后打扮得齐整了些，芊芊竟然认为他是给我送礼品来了。如今看我们这么说，一改刚才的惊喜，如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

我将男生送走，继续和芊芊谈心：“你现在在班里的境况我很理解，你别忘记，我也做过差生，也曾经被全班同学孤立过。当我被孤立的时候，我知道逃避没有用。你也一样。不过，如果你想换班，我也可以帮你说情的，你自己决定吧！”

芊芊一定是想到了昨天云霞和自己的争执，说：“我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会不断挑战自己。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成为同学们的朋友。”

我是真的被这个孩子感动了。她很多观点不正确，但那不是她的错，是她生长的环境、接触的人导致了她对事物不正确的看法。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一步步帮助她改正不良习惯，树立正确的世界观。

于是，我真诚地说：“芊芊，我开门见山和你说话，你可别生气。”

芊芊：“老师您说。”

“其实，你很可爱，但同学们不太喜欢你。她们除了不喜欢你目无纪律，还有一点：你总是摸人家女孩子的脸蛋、腰肢。”

芊芊说：“我今天还看见政治老师班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捏他们班女孩子的脸蛋。我感觉这没什么啊！像一家人一样多好？咱们班的女生，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我惊得杏眼圆睁：“芊芊，你真的感觉男生随便摸女孩子的脸蛋没什么吗？我们都17岁了，是大女孩了啊！”

“可是，我以前的好多朋友都这样，这没什么啊！”

我忽然明白了：芊芊的哥哥比她大十多岁，开了歌舞厅。是否是她在歌舞厅里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我找不到反驳她的论据，一时着急起来，问：“假设一下，若是你哥哥看见别的男人摸你的手臂，他会有什么反应？”

芊芊一愣，说：“我哥哥啊！他说不定会打那个男人。今年夏天，有一个矮胖的老板，看见我一边笑眯眯地说：‘这是你妹妹啊！’一边就去拍我的手，被我哥哥一巴掌打开了。”

我忙说：“所以啊！女孩子的身体是不允许别人随便摸的。我们不仅仅拒绝异性触摸，很多时候，还拒绝同性触摸。你以后要记住了，可别再犯同学们的禁忌。”

送走芊芊，已经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我走进教室，对学生说：在咱们班，我一直在努力营造一个民主、平等、和谐的氛围。我前几天还一直对大家说：无论你出身富贵还是出身贫贱，我们在灵魂上都是平等的，都是高贵的。当富贵人家的孩子看不起穷人家的孩子时，我会阻止，会主持公道。但这并不是说，人家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应该没有尊严。”

停顿一下，我更真诚地说：“今天下午，咱们班有一个同学问芊芊要饼干吃。具体是哪位同学，芊芊没说，我也不打算追究。在这里，我只想说：你若是真饿了，问芊芊要了饼干，就应该怀有一颗感恩的心，珍惜这块饼干。但你何苦问人家要了饼干，一转脸又把饼干扔进垃圾箱呢？我希望大家自尊、自重、自爱，不以贫穷而变节，可是，你也没有权力践踏人家有钱人的尊严啊！若是所谓的‘平等’‘尊严’只对穷人有效，我看，这不是真正的平等，也不是我们所追求的和谐。贫穷不是我们的错，难道富贵就是人家的错？芊芊确实有很多毛病，她需要的是我们的帮助，而不是这样的伤害……”

同学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说法。

我走出了教室，心头依然沉重。我不知道这些孩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理解民主、平等、自由、和谐这些词语的含义，但我会继续努力。

我和这些“问题学生”无论观点有什么冲突，感情却一向深厚，其中缘由，可能就在于公平、公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