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弘治十八年四月,年仅三十六岁的孝宗突然病死,太子朱厚照依制继承帝位,是为武宗。这—年,朱厚照十五岁。
武宗继位后,便临朝理政。按照当时朝中的传统,皇帝每天要几次视朝,听取朝中各部、府及文武大臣们的奏事,还要亲自审阅许多有关国家政治、军事、司法、财政、教育等等的各种奏章,并且作出批示,提出处理意见。这—切,直接关系到国家的治乱安危。对于这个十五岁居宫简出、只知贪图玩乐的少年来说,不仅不熟悉,不习惯,简直受不了这种约束。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总想如何使自己从这些繁杂的国事中摆脱出来,希望昔日陪伴他的太监们,继续陪伴他四处寻欢作乐。
这时候,刘瑾与太监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情投意合,且有一定的权力,人们称他们为“八虎”,刘瑾为八虎之首。伺奉武宗长大的刘瑾,更了解武宗的性格、癖好。他看到做了皇帝的朱厚照,一天到晚,被纷繁的国事压得喘不过气来,便纠集同伙,迎合武宗好玩乐的癖好,每天进献鹰犬、歌伎、舞稻和百戏杂技,专供武宗玩乐。又不顾宫中的禁律,教唆、诱导武宗化装易服,到宫外去寻欢作乐。他们的这种种做法,满足了武宗好玩乐的欲望,因而进一步取得了武宗的宠信。
正德元年正月,刘瑾被提升为内官监,总督团营,掌握了禁城军队的领导权。这是明代还不曾有过的破例提升。,他为了报效主子,矫旨让各地镇守太监每人进献白银万两,他唆使同伙在京城附近掠夺民田,广建皇庄,多达三百余所。京城附近的百姓,对此无不切齿痛恨。可是,贪婪的武宗却非常高兴。
朝中大臣看到刘瑾一伙,一天到晚围在武宗身边,诱使年少的皇帝嬉游无度,厌恶政事,深感这样继续下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大学士刘健、谢迁,是朝中元老重臣,也颇有威望,他们对“八虎”的阴谋诡计,看在眼里,恨在心头。为了使皇帝摆脱“八虎”的引诱,亲理政事,他们连续上疏,启发诱导武宗以国事为重,割绝私爱,及早除掉“八虎”。可惜,这些奏疏,都被“八虎”压下。正德元年十月,户部尚书韩文不顾个人安危,联合朝中九卿大臣,让李梦阳执笔草拟奏疏,呈给武宗。疏文简明扼要,态度中肯,首先列举了刘瑾一伙近来“置造巧伪,淫荡上心”的种种事实,又追述了历史上“阉宦误国”的事例,最后提出:‘今永成等罪恶既著,若纵而不治,为患非细。伏望陛下将永成等缚送法司,以消祸萌。”这篇疏文,表达了朝中群臣对武宗的赤诚之心,又尖锐地揭露了“八虎”祸乱朝政的卑鄙手段及险恶用心。武宗看后,思想上很受震动。回到宫里,呜呜啼哭,不思饮食。(www.daowen.com)
这时,武宗浮想联翩。他想到父亲临终时的嘱咐,深知继续袒护刘瑾等人,把“八虎”留在身边,无法给群臣以交代,无法平息朝中已起之风波;又想到刘瑾等从小就伺奉自己,情同手足,杀了“八虎”,于心不忍。经过反复思索、权衡,他想出了一个自以为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即让“八虎”暂时离开北京,到南京服役。于是,召司礼监太监王岳、李荣等入宫。武宗向王岳等说明了对“八虎”的上述处置办法,让他们前往内阁向阁臣们传达,共同商定。
这天,王岳遵旨一连去了三天。阁臣们都不同意这个折衷方案。刘健声泪俱下诉说道:“先帝临终时,拉着老臣的手,嘱咐我们要好好辅佐圣上。而今陵土未干,刘瑾等贼子就如此弄权,败坏朝纲,我死后何以面见先帝?”韩文也慷慨陈词说:“刘瑾等人祸乱朝政,不杀怎么能平民愤!”王岳秉性耿直,对“八虎”的胡作非为,早已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机会说出。听了阁臣们感人肺腑的诉说,也站在阁臣一边。他在回报时,如实地反映了阁臣们坚持杀掉“八虎”的主张,并且表明自己赞同阁臣们的意见。迫于内外的强大压力,武宗当即答应采纳阁臣们的意见,决定明天早朝时降旨处死“八虎”。
这个决定,很快传了出来。吏部尚书焦芳与刘瑾已结下不解之缘,当晚得到了这个消息,感到情况紧急,连夜就去通风报信。刘瑾一伙听了密告,吓得面色苍白,伏案号啕大哭。刘瑾急中生智,对同伙说:“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哭有什么用。我们应赶快去找圣上。”说罢,便一同去找武宗。见了武宗,一齐跪在御塌前,放声大哭。刘瑾哀求说:“如果皇上不开恩,我等奴才就要被杀扔到犬场喂狗了。”
武宗见自己一向宠爱的太监们俯首在地,哭得这般伤心,便安慰道:“我并未降旨拿你们问斩,你们哭什么?”刘瑾见武宗态度和蔼,趁机进谗言说:“外臣都群起弹劾我们这些人,全是由太监王岳一人勾结促成。王岳意图勾结外臣,挟制皇上,所以拿狗马之乐来小题大作。无非是以此为借口,限制皇上,进而挟制皇上。试想,如果不是这样,玩一下狗马鹰犬,哪里会损害国事呢?况且除去了我们这些人,不知道皇上还能信任谁。”这一番话把武帝说得晕头转向,他生性好游乐,如果被限制住了,那简直比挨杀还难受,再说除了刘瑾等人以外,确实并无心腹之人。想到这里,武宗来了个急转变,大笔一挥,下旨让刘瑾掌司礼监兼提督团营乓马,丘聚掌管东厂,谷大用掌管西厂,逮捕王岳、范亨、徐智,械送南京服役。同时,根据刘瑾的提议,升任焦芳兼文渊阁大学士,掌管内阁事务。
第二天早朝,朝中群臣在左顺门兴致勃勃地等候宣谕,心里想着如何发落“八虎”。万万没有料到,一个晚上,风云突变。刘瑾等“八虎”不仅没有被撤职问斩,反而一个个都升了官。刘健、谢迁等大臣看到这种情形,含愤上表辞职。武宗早已感到把他们留在朝中,对自己是个约束,于是当即降旨,准予刘健、谢迁辞职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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