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臭名昭著的太监。他在秦始皇死后,策划沙丘之变,拥立胡亥为帝。胡亥当皇帝以后,自然对赵高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而赵高认为自己有功于二世皇帝,从此要严严实实地控制好这个宝贝,以适应自己的需要。但他也不是没有隐忧:首先,他感到沙丘之谋,虽然封锁得严密,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一经泄密,自己便是罪魁恶首,纵然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能免除株连九族之祸。其次,李斯虽是同谋,但首犯是自己。李斯是一个富有谋略的人物,要是他反戈一击,该怎么办呢?加上满朝文武大臣,目前虽不敢公开质疑,而窃窃私议者,却比比皆是,又将如何对付呢?为了这下切,这个阴险毒辣的家伙,又在筹划着应付的办法。
赵高为了使人们深信胡亥是始皇帝亲自选中的继承人。首先,便把胡亥打扮成最大的孝子。怂恿胡亥为始皇举行了空前隆重的葬礼,并按始皇生前遗愿,把遗体埋葬在役使七十余万刑徒经营了几十年的骊山之下。其次,赵高又怂恿胡亥沿着当年始皇出巡的东线而出巡,表示继承始皇的遗志,结果,这支队伍“弥山遍谷、辇道相属”,竭尽穷奢极欲之能事。
胡亥虽然过上了荒淫无度的生活,却仍不安分。一天,他见到赵高颇有牢骚地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就像几匹马拉着车子穿过洞穴那么快,实在是太短暂了。现在,天下既然是属于我的,我‘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长有天下,终吾年寿’,你看有什么好办法?”
赵高为了架空胡亥,巴不得把他引上不问政治的邪路,并借机铲除异己。于是,趁机进言道:“您说得真对,这是英明的皇帝所愿意干的,是愚蠢的君王所禁止的。这事我早就想到了,只因还有一些障碍存在,使我不敢向陛下提出。”
胡亥迫不及待地问:“说吧,说吧,我恕你无罪便是了。”
于是,赵高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神情对胡亥说:“陛下啊,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们都在怀疑。您应该想到,诸公子都是您的兄长,现在屈居于您之下,跪拜称臣,他们会甘心吗?大臣们都是先帝时安置的,现在得不到提升和重用,他们会乐意吗?蒙恬兄弟,虽囚未死,他们能不采取行动吗?想起这些,我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不测,现在,这些障碍不拔除,陛下又怎能安安稳稳地过上快乐日子呢?”
对赵高的这些分析,胡亥深表同意,便问:“既然这样,我们将怎么办呢?”
赵高胸有成竹地说:“依我看,目前只有制定严刑峻法,把那些心怀不满的大臣一个个拉下去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使之不留后患。至于对陛下的兄长们,也应该采取疏远的态度,然后再逐个打击。如果,这步棋走成功了,再采用‘贫者富之,贱者贵之,亲信者近之’的办法,提拔一批亲信,安置到主要的岗位上去管理一切,指挥一切,到那时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任凭您肆意玩乐了!”
胡亥对赵高这一套诛锄异己的建议,毫无异议,全盘采纳,并给他施展诡计提供种种方便。于是,一幕幕铲除异己的惨案开始了。
赵高平时“日夜毁恶蒙氏。求其罪过,举劾之”。现在条件已经成熟,开斩的第一个便是蒙氏兄弟。胡亥的大侄子子婴(也有一说是始皇的兄弟,胡亥的叔父)知道了这件事,赶忙劝阻。然而,利今智昏的胡亥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便以“先主欲主太子而卿难之”为罪名,令蒙毅自杀,尽管蒙毅据理力争,也未能改变赵高蓄意谋害的阴谋。接着,又遣使至阳周,对蒙恬说:“君之过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内史。”迫蒙恬吞药自杀。
蒙氏兄弟死后,赵高感到压力小多了,便把谋杀的锋芒转向在朝的大臣们及诸公子。将军冯劫和右丞相冯去疾,因受不了屈辱而自杀了。其余大臣,也被撤的撤,杀的杀,所剩无几,剩下的几个,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连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谁还敢议论朝事呢?于是,赵高趁机安插了大批亲信,他的兄弟赵成,当了中车府令;他的女婿阎乐,当了咸阳县令,其他如御史、谒者、待中等官,都换上了赵高的人,他们紧密配合,互相勾结,连参与沙丘之变的同谋者李斯也被排除在外了。
紧接着,赵高便把屠刀挥向谙公子,死于赵高奸谋毒计之下的无辜者究竟有多少人,史书没有详细记载,只知有就杀死了胡亥的十二个兄弟,在杜邮一次就碾死了胡亥的六个兄弟和十个姐妹。行为十分谨慎的公子将、闾、昆弟三人被囚在宫,“议其罪独后”,也引起了赵高不满,派人逼他们赶快自杀,实际上都是“莫须有”之辞。还有一个公子高,看到众多的兄弟姐妹都死于非命,知道赵高决不会放过他,便想逃亡,却又怕连累其他亲人,遂提出愿为父皇殉葬的要求。赵高知道后,高兴地说:“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这一来,秦始皇时期除李斯之外,所有的功臣、大将及诸公子都被杀完了。整个咸阳城成了“大吏持禄取容,黔首振恐”的大监狱,赵高就是这座大监狱的总管。(www.daowen.com)
尽管如此,还有一个人常使赵高感到不安,这便是李斯,因为,他知道沙丘之谋的内幕、如果不除掉李斯,这一阴谋随时都有泄露的可能。李斯的存在,也同样成为他攫取一切权力的障碍。因此,除掉李斯,就在他心目中显得日益重要了。怎样处治李斯呢?他终于想出了一条毒计。
一天,他哭丧着脸来见李斯:“丞相啊,现在关东反叛的盗贼,此起彼伏,而皇上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只知道修建宫殿,什么狗呀,马呀,尽弄一些无用之物。我很想劝阻一番,但考虑到自己职卑位低,他是不会采纳我的意见的。丞相早就是先帝时的大臣,说话是有分量的,何不劝谏劝谏呢!”
李斯点头称是:“你说得对,我是有责任这样做的,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只是找不到机会。现在,陛下常居深宫,很难见到,我想说也没法子啊!”
赵高见李斯上了钩,便道:“只要丞相真愿意进谏,我一定留心,瞅到皇上有闲,立即来禀报就行了。”
赵高深知胡亥已经沉湎酒色而不能自拔了,当然就十分讨厌别人在他玩得高兴的时候来干扰。于是,便趁二世拥娇妻,挽美妾,狂歌燕舞到兴致最浓的时候通知李斯:“上方闲,可奏事。”李斯一听,慌忙赶去求见,但却遭到拒绝。一连几次,都是这样。这一来,把二世激恼了。他大声骂道:“李斯这个老贼,太不知趣了。我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不来奏事。正当我‘燕私’时,却一次又一次来扫我的兴,他大概是看见我年轻,瞧不起我吧!”
赵高立即应声道:“如果丞相真是这么想的,那就危险了。沙丘之谋丞相是参与音。现在,陛下当上皇帝,而他的富贵却没有增多,大概他是想陛下分封土地,立他为王吧!另外,有一件事,陛下不问,我还不敢直言相告。丞相的大儿子李由任三川郡守。造反闹事的陈涉等又都是丞相故里的人,所以,才敢如此横行。盗贼经过三川的时候,他也不攻击围歼。我听说李由与陈涉还有书信往来。这件事,由于还拿不到真凭实据,才暂时没有奏明圣上。”
正在气头上的胡亥,一听此话,便信以为真,立即就要治罪李斯,并悄悄派人去三川调查李由通盗的事。后来,李斯知道了非常恼火,他恨死了赵高。他一面向胡亥申诉自己蒙受的冤屈,一面揭露赵高“无识于理,贪欲无餍,求利不止,列势次主,求欲无穷”,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李斯的进谏,胡亥不仅不听,反而批驳道:“夫高,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事后,又把李斯对赵高的揭发材料,密告赵高,叫他小心。赵高又趁机进谗道:“丞相父子谋叛已久,所担心的就我一个。我如果死了,他便会像田常那样杀死陛下夺取皇位的。”经过这一番恶毒的挑拨,二世下令把李斯抓起来,并交郎中令赵高治罪。
包藏恶心的赵高,首先打出李斯父子谋叛的谎言,收捕了他的三族。然后,采取严刑酷法逼取口供,李斯被打得皮开肉绽,实在无法忍受,便招了个假供。他想自己对秦王朝可称得上是有功之臣,日后通过申诉,胡亥会赦免他的。可是宫中内外,全是赵高的亲信、走狗,他写的申诉书,全落在赵高手中。恣意妄为的赵高不仅不给转送,反而把这些申诉书撕个粉碎,扔在地上,还大声吼叫:“囚安得上书!”“囚安得上书!”。
赵高明知李斯招的是假供,为了不让他翻案,便命自己的亲信扮成御史、侍中,轮番提审,李斯不知是计,便说出了实情。他们便说李斯不老实,又施行一次修绝人寰的拷打,直到李斯对假口供不再改口为止。经过数次审讯、拷打的李斯,以后一见提审,便连连自诬说:“我造反!”“我叛乱!”“我通盗!”……“我想夺皇位!”……后来,胡亥真的派人来审讯他,李斯以为还是和上几次一样,再也不改口了。胡亥看到李斯的假口供后,以为李斯真想谋反,于是,反认赵高为功臣,说什么:“要不是赵君精明能干,我几乎为丞相所出卖了啊!”等到调查“李由通盗”的使者来到三川时,李由早已血洒沙场为秦王朝捐躯了。而赵高又编出一套谎言,说什么已将李由就地正法了。
通过一系列的精心策划,李斯的罪名终于被赵高罗织而成,再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这时,李斯悔恨交加,他想:如果自己不迷恋权位,就不会听信赵高的威胁利诱而参与沙丘政变,今天就不至于受制于赵高,求为上蔡一布衣而不可得。身为大臣,为私利而贪求,结果适得其反。但是,悔恨是无济于事的,最后,还是含冤抱屈被腰斩于咸阳,结束了他既是建功立业的功臣又是沙丘政变帮凶的一生。而赵高呢,则在统治阶级内部的厮杀中,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丞相,成了二世皇帝的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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